第5章 貓貓爬樹
傅靜思,男,二十六歲,博士就讀於京大美術學院,身體健康。
但剛剛差點因為突發心髒病而去世。
“你一定要大晚上的蹲在床頭嚇我嗎?”傅靜思手捧心髒,痛苦呻/吟道。
傅靜思本來睡得好好的,隻是翻了個身,卻隱隱感覺到有清淺的呼吸噴灑在臉上,一睜眼,就看到一張放大的臉。
他差一點點就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
“別鬧。”阿繆拍了拍他的手,“我在給你看病呢。”
傅靜思徹底清醒了,他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是早上六點了。
他任由阿繆掰著他的手翻來覆去地看,直到天色大亮,稀薄的日光逐漸將室內點亮,才冷靜地問道:“你沒趁我睡著的時候給我下蠱吧?”
黑皮少年白了他一眼:“都說了我不會蠱術。”
他見傅靜思仍然充滿懷疑地看著他,忍了忍,繼續說道:“但是我會苗族醫術。‘千年苗醫,萬年苗藥’你聽說過沒?”
傅靜思坐了起來,揉了揉睡僵的脖子,看著仍蹲在床邊、仰頭看著他的阿繆,緩緩說道:“中醫?我做過中醫推拿,很遺憾並沒有起到太大作用。”
“不不不,苗醫就是苗醫,自成體係,和中醫既有相似又有不同。”少年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有什麽不同?”
“苗醫崇尚內病外治,比如你的手傷,我會先通過彈筋活血、刺活散淤等手段進行治療,再配上秘製的苗藥,最後祈禱,你就好了。”
“還要祈禱?”傅靜思擡高了音調。
“對啊,科學的盡頭是神學,我先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完了你就好了。”
“……”
“聽起來有點兒意思。”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後,傅靜思看著滿臉認真的說自己要跳大神的年輕苗醫,拋出來自靈魂的質問,“但是你有醫師資格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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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號營地離神樹所在的位置隻有十幾公裏,但中間沒有任何成型的路,全靠有經驗的人摸索著前進。
阿繆顯然是個中高手。
簡單吃過早飯後,他們把摩托車留在了營地,徒步去往神樹。
雨林裏雖然生長著上百種不同的植物,但大致景觀是一樣的,深入其中,傅靜思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好在他有一個稱職的向導,不光帶著他避開了所有大型野生動物,還像一個正兒八經的解說員一樣,教他認識了許多雨林特有的植物。
“這個是蓼蘭,一種天然的藍色染料。”阿繆用小棍戳了戳腳邊的一叢淡紅色植物,然後摘了幾株放進背包裏。
他的小棍是傅靜思隨手撿的,當時少年的眼睛都直了,嗷嗷叫著“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拒絕一根筆直的木棍”然後撲上來一把奪走,開開心心拿在手裏當做武器。
這根棍子目前最大的貢獻就是戳走了一隻跳到傅靜思鞋麵上的箭毒蛙。
少年得意洋洋地說:“看吧,這兩萬塊花得值吧,要是沒有我,你現在鐵定躺板板了。”
“什麽是躺板板?”傅靜思好奇道。
“兒歌啊?你沒聽過?”
“沒聽過。”
阿繆三步並作兩步,迅速躥上一個矮坡,然後伸手,將傅靜思也拉了上來。
他清了清嗓子,有些臉紅紅的說道:“我可以唱給你聽一下,但是你不準笑哦。”
傅靜思點了點頭,他還真有點好奇躺板板是個什麽兒歌。
“紅傘傘,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躺板板睡棺棺,然後一起埋山山。埋山山哭喊喊,全村都來吃飯飯。吃飯飯有傘傘,全村一起躺板板。躺板板,埋山山,大家一起風幹幹。風幹幹,白杆杆,身上一起長傘傘。”
“……”
“啊哈哈哈哈……”
傅靜思實在忍不住不笑,他擦了擦眼睫上沁出的淚珠,對著有點生氣又有點害羞的阿繆說道:“你管這叫兒歌?”
“本來就是嘛。”黑色皮膚的少年臉上透出好看的紅暈,嘟囔道,“我從小就聽,一到吃菌子的季節,我們這兒每個村子都會用大喇叭放這個聽,這可是滇省省歌!”
“不過你來得不是時候,現在可沒菌子吃。”
兩人在一片灌木中摸索著前行,到後麵,幾乎是手牽著手——阿繆說,雨林裏常會有隱蔽的沼澤地,稍不注意踏入其中,便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要不是你是我老板,我還真不願意讓男人牽呢。”少年傲嬌地說道。
話雖如此,他卻盡職盡責地走在前方探路,同時緊緊握著傅靜思的手,防止他不慎陷入泥潭。
穿過沼澤地的邊緣,他們來到了一小片樹林前。
“見血封喉。”阿繆輕輕撫摸著粗糙的灰色樹皮。
見血封喉,別名箭毒木,傅靜思對這種號稱是全世界最毒的樹早有耳聞,如今一見,敬畏感油然而生。
他試圖學著阿繆的樣子去摸見血封喉的樹幹,卻被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