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了,我是見過他的,有史以來最漂亮的孩子,別說咱們山羊小鎮,或許放眼整個瑰夏公國,都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長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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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口中那個最漂亮的孩子,叫做阿廖沙。
阿廖沙隱約還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家裏的生活也是比較富裕的。
但因為他與別的孩子有那麽一點不同,使他的父親並不喜歡他,連帶著家裏的下人也忽視他,甚至會在夫人的默許下,欺負他的母親。
是的,阿廖沙的母親並不是他父親的夫人,而是一個養在小院裏的情婦。
而他也並非是父親唯一的孩子。
自他出生後,原本還頗受父親寵愛的母親因為他身上那些不詳的征兆,而被父親厭棄,某次在夫人的指使下,一個女仆企圖給年幼的阿廖沙喂食皂粉,被阿廖沙的母親發現,她忍無可忍,帶著阿廖沙和自己這些年積攢下來的珠寶銀錢,逃到了山羊小鎮這個法外之地。
母子倆靠變賣財物,在小鎮的邊緣小心生活著。
隻是後來,母親患上了肺結核,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最終還是撒手人寰。
隻剩下年幼的阿廖沙。
他拿著母親留給他的那一點銀錢,請求附近的牧師將他母親安葬,然後自己跑到了分教廷門口,揮舞著拳頭敲開了大門。
大門打開,一束光將阿廖沙的眼睛刺得生疼,他趕忙捂住了臉。
直到一道威嚴的聲音問他,為何敲門,他才緩緩放開手。
阿廖沙驚奇地發現,並不是分教廷內有什麽刺眼的光,而是裏麵太幹淨了——白色的大理石地麵,白色的穹頂,白色的牆。
目之所及,一切都是純白的,間或點綴著珠寶黃金,這些物品反射出的日光明亮耀眼,難免讓一直生活在下等環境裏的阿廖沙覺得眼睛被強光沖刷。
同樣震驚的還有開門的歐文神父。
他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孩子,即使衣衫襤褸,臉頰上還有髒汙,卻依然難以掩其美貌。
歐文神父微微俯下身,溫和地問道:“孩子,你多大了?”
“八歲,我快滿八歲了……現在還是七歲多。”阿廖沙謹記母親離世前告訴他的話,如果分教廷的神父問起,任何人問起,都要咬死自己八歲不到。
因為教廷隻招收八歲以下的孩子成為預備神官。
其實再過幾天,阿廖沙就要滿十歲了,但他遺傳了母親的纖細骨架,看起來比同齡的孩子小上一圈。
正好像是七八歲大的樣子。
聽罷,歐文神父更滿意了,他仔細地詢問了阿廖沙的家庭情況,在得知阿廖沙已經是個孤兒後,毫不猶豫地收下了他。
歐文神父甚至親自牽著阿廖沙的手,把他帶到了分教廷裏專門給預備神官們準備的房間,讓他今晚上先好好休息,明天再檢測光明天賦也不遲——歐文神父認為,長相如此聖潔出衆的阿廖沙,絕不可能是個沒有光明天賦的普通小孩。
阿廖沙乖乖應下,歐文神父離開後,房間裏別的孩子紛紛湊過來和他打招呼,大家一起吃過了晚飯,孩子們又給阿廖沙在大通鋪上騰了個位置。
小阿廖沙和這些實際年齡比他還小的孩子們一起度過了平安的一晚。
第二天早上,歐文神父當著分教廷裏一衆神職人員的麵,把阿廖沙叫到了麵前,他從一個神官手中接過水晶球,鄭重其事地放在了誦經臺的軟墊上,抱起阿廖沙,將小孩細嫩的雙手貼在水晶球上。
霎時,水晶球發出耀眼的金色光芒,使在場所有人都閉上了眼。
幾秒後,歐文神父大聲宣布道:“他就是我要找的孩子!”
……
測試結束後,歐文神父又帶著阿廖沙去了一趟藏書室,讓他挑選一本屬於自己的《光明頌》。
“《光明頌》是每一個神職人員的入門課本,去挑選一本你喜歡的吧。”
這個時代,每一本書都是由專門的抄書員純手工抄錄再裝訂的,因此沒有兩本完全一樣的書,而山羊小鎮分教廷裏的藏書,來源於整個瑰夏公國各個分教廷裏淘汰的老古董,版本之間區別不大,倒是裝訂上五花八門的。
阿廖沙點點頭,他其實很怕這個總是嚴肅著但對他笑眯眯的神父,他總覺得歐文神父對自己的喜愛是有什麽深意在裏麵的。
隻是現在尚還年幼的阿廖沙並不明白其中的緣由。
他沒有真的去書架前對著那些本就泛黃的舊書挑選,而是隨意地從靠近手邊的地方抽了一本,然後告訴歐文神父:
“神父,我選擇這一本,因為我似乎感覺到這本書裏有什麽力量正在指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