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之後(1 / 1)

與之前的漫不經心相比,沐晨這次跨進房門的時候,特意打量了一下那個小姑娘的五官,這一看,他不禁怔愣了一瞬。確實是有些像當年的她。他在心裡這樣說了一句。下一刻,就見到對方略顯局促的站了起來,並且對他行了個晚輩禮,沐晨在心裡嘆了口氣,原來終究隻是五官似了幾分罷了。   “坐吧,阿瀾說你要見我,所為何事?”邊說著,沐晨邊走到桌邊坐了下去。   蘇暖在一旁站著,並沒有落座,也未開口。   見此,池瀾主動離開了房間,並輕掩房門,“我去取茶水。”房門被關上後又立即被打開,“爺爺,她不會說話。”探頭說完這句話後,池瀾才離去。   聽得此言,沐晨輕抬眼皮看向站在一旁的女子,“你是想要我醫治你的嗓子?”   連忙搖了搖頭,同時擺了擺手,蘇暖習慣性張了張嘴,後又閉上,走到一旁將紙筆拿過來,有些猶豫的看了一眼看上去就十分冷漠的老人,想了想自己如今的處境,咬咬牙,還是拿筆輕沾墨水,落筆於紙上。隨著筆尖滑過,一個個娟秀的字體在紙上顯現出來。   沐穀主,因緣際會被貴穀救下,撿回一命,晚輩知道這已是大幸,本不該再有何請求,但確是迫不得已,無處可去。晚輩是白華外孫女白清,曾聽母親提起過,外祖母與貴穀有些淵源,故而如今厚臉請求穀主收留。待日後晚輩查明真相,得報滅門大仇,若能留的一命,餘生甘做仆。   因著紙張就在麵前,沐晨輕易便能見得上麵寫的什麼,在看到上麵寫到白華二字時,雖說他先前已有所感,但當猜想確認的時候,還是讓他心裡十分復雜,但再多的復雜,在看見後麵那句話的時候也全轉為了震驚。   “你外祖母是……”沐晨想問她是怎麼走的,但想到滅門二字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在對方猶豫不決的神情中,蘇暖察覺到了什麼,在紙上寫下了一句話。   外祖母是去年過世的,壽終正寢,逝去時沒受什麼罪。   看到這句話,沐晨才算鬆了口氣,雖說人始終是已經不在了,但壽終正寢的消息總歸是比在滅門案中離世讓他稍微好受些。抬眼看向還站在一旁的女子,腦海裡卻閃過一張嬌俏的麵容,他心裡感慨萬千,這是她最後的血脈了啊!罷了,忘憂穀還不至護不住一個孩子,他嘆了口氣,“唉……你便安心留下吧。也莫說做仆人之類的話了,日後可與阿瀾一般當我是爺爺看待。爺爺便是祖父的意思,這新鮮詞還是從你外祖母口中學來的,想當初……”話說到這,沐晨停了下來,算了,他與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輩說那些也挺無趣的。   他轉頭往房門處看了看,“阿瀾那小子也該過來了,穀裡除了我和阿瀾,便再無他人。”說到這,沐晨細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你這身傷,想來自己也不好上藥,過會兒我讓阿瀾去尋個丫鬟給你。”頓了頓,才接著說出下句話,“對於你家遭遇的難事,等你傷好再做圖謀吧。”說完招了招手,“過來我仔細看看你的情況。”   蘇暖眼含激動的往前走了幾步,伸出右手。   她沒想到外祖母的名頭這麼好用,原本她也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提出這個請求,想著先留下來,後麵再借著忘憂穀的名頭,多結識些能人異士,畢竟能踏入忘憂穀求得醫治的,大多都是有些來頭的人,能對她所求有所助力,但萬萬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麼一番話,這等於是挑明了,日後忘憂穀會是她的靠山,這對於現如今迷茫無助、沒有任何根基的她來說,比之雪中送炭還要來的金貴。   “你這啞病應該不是天生的,可我探你脈象,除了內傷和鬱氣,並無會引起這方麵的病因。”說著,視線挪向她手腕處外傷,“內傷和外傷皆可醫治,可這心病隻能靠你自己了。”   池瀾恰在此時端著茶水和一碗藥進了房間。   沐晨在蘇暖之前接過那碗藥聞了聞,而後點了點頭,“這個方子倒也無錯,也不必再作調整。你喝了先歇著,我和阿瀾交代一下。”說完後,將藥碗遞給蘇暖後,沐晨領著滿眼好奇的池瀾離開了房間。   灑滿陽光的走廊中,爺孫倆一前一後的走著,池瀾看著前麵的背影幾度欲言又止,他想問問情況又不知該如何問,正糾結著,冷不防前麵的人影忽而停了下來,他因離得太近而撞了上去。   “也不是小孩了,莽莽撞撞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上了年紀的聲音,平靜的仿佛永遠不會有漣漪。   揉了揉額頭,池瀾嘿嘿一笑,“爺爺,您剛和白姑娘聊了些什麼呢,她……”他轉了轉眼珠,接著說:“她昨日裡說想留在穀裡隨侍一旁,幫著拿拿藥,打個下手,那不是藥童是什麼。噗嗤。”他說著自己忍不住笑了笑,正想接著說的時候,被打斷了。   “以後你就拿她當姐姐看吧。”   池瀾有些懵,用手掏了掏耳朵才開口,“爺爺,剛我沒聽懂,什麼是當姐姐看?”   瞥了一眼池瀾,沐晨轉過身去,邊走邊說:“她家祖上和忘憂穀有舊,我欠別人一個人情,她如今無家可歸,忘憂穀日後便是她的家。你年紀稍小,尊她為姐並無不妥之處。”   “爺爺,這得是多大的人情啊!她沒地方可去,收留她不說,還當家人!”池瀾有些震驚。不過轉瞬想著自己也不是親孫子來著,忙找補,“咳,不過也沒什麼,您說了,我就照做。能說說是什麼人情嗎?我這心裡貓抓似的好奇。”激動的目光,在見到長輩停下腳步,轉身麵無表情注視著自己時,不由轉移到了一旁,“我突然也不是那麼好奇了。”   沐晨見這孩子沒有再追問了,沒有主動解答什麼,也沒接著走,而是提起了別的事,“她一個姑娘家,你們接觸多有不便,況且如今情況與早先不同,今後她會在這裡長住,且不是以下人的身份,所以你得去替她尋個丫鬟來。”   見爺爺說完這句話,還未等他回話就徑自離開了,池瀾有些傻眼的站在原地。他從哪兒去尋丫鬟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