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片霧靄氤氳,昨夜的疏雨初停,房簷的一滴水滴落在青石板上,似是離愁別怨的華序。 沐璿璣隨著禮部大臣進了金鑾殿,“龜茲沐璿璣拜見大錦皇帝。”沐璿璣空靈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文武大臣俱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好一雙攝人心魂的美目,周身神秘的氣質令人忍不住多看兩眼。雖都是龜茲女子,可沐璿璣的美不同於楚蘅,清冷中透著妖冶。 萬容海宣旨,封沐璿璣為寶林,賜字蕙,居瑤光殿。眾臣愕然,此女入宮,不知是福是禍。 今日的後宮也是格外地熱鬧,柳將軍柳洵回朝,南宮漠辰要在龍儀殿舉辦慶功宴,後宮眾人也要參與。 鸞鳴宮中,慕容雲宓和於芊芊談論著,“榮妃真的是好福氣,有個戰功赫赫的父親,即便犯了錯,也依舊能爬起來,還如此地大張旗鼓。” 慕容雲宓眼中淬滿了寒冷,“是福是禍還未塵埃落定呢,現在得意,難保不會跌落雲端。”慕容雲宓因侍棋一事,恨不得殺了柳凝香而後快。 於芊芊大驚,“你是知道了什麼嗎?” “芊芊,你我自小就是姐妹,我不瞞你,柳洵率大軍去龜茲,濫殺無辜,有反對他的將領,也讓他以違抗軍令的罪名處死了。” 於芊芊托著腮,“可就算如此,柳洵畢竟也是功大於過,皇上也不會過多苛責的。” 慕容雲宓冷冷一笑,“這些自然不能定罪,但若是算上挪用貢品,貪汙受賄呢?” 於芊芊打了一個寒戰,“果真如此?” “我父親在朝為官多年,文武官自古以來就是互相厭惡的,柳洵為人又好大喜功,仇家頗多,抓住把柄也不難。”慕容雲宓看向窗外,突然倒了一杯酒,灑在了地上,“慶功宴,我偏要讓它成為柳洵的墳墓,侍棋的命,總歸是要柳凝香來償的。” 春雨如酥,倒春寒也不容忽視,錦朝今年的春來得異常晚。 慶功宴當日,群臣圍繞著柳洵,道賀聲連連,“柳將軍戰功赫赫,真是我大錦的股肱之臣啊!”“多虧了柳將軍,勢如破竹,使得龜茲俯首稱臣。” 慕容雲宓來到殿中,聽見的就隻是這樣的言語。慕容雲宓心中不屑,這樣的人也配成為大錦的棟梁?簡直可笑。慕容嘯遠遠看見慕容雲宓,走了過來,“人,臣都安排好了,娘娘確定要動柳家嗎?” 慕容雲宓看著人群中誌得意滿的柳洵,眼神堅定,“榮妃在後宮覬覦皇後之位,柳洵本人在朝堂上也一向和父親作對,且柳洵其罪當誅,除了柳家,對父親,對女兒都好。”慕容嘯點了點頭,離開了。 慕容雲宓沒有將侍棋被柳凝香害死一事告知慕容嘯,她了解慕容嘯,知道他最看重什麼,除了丞相府的利益,沒有什麼會讓他派人指證功臣的。 “皇上駕到!”萬容海高聲說著。眾人紛紛行禮。南宮漠辰心情極好,今日的慶功宴,不僅是柳洵的榮耀,更是大錦朝戰無不勝的美名。 酒過三巡,眾人都已經微醺了,柳洵起身,臉上由於喝了酒的緣故,變得通紅,“臣出戰龜茲,還押送回來一些俘虜,今日高興,不如用來取樂。” 南宮漠辰興致大發,“愛卿去辦吧。” 柳洵拍了拍手,他身邊的侍從帶上來近百人在殿外,柳洵解釋,“臣以為,不如做上十個簽,將他們十人一組,其中一個簽是死簽,抽中者,即刻處死。一輪過後,剩下九十人,再進行抽簽,直至結束,最後剩下的一組人,相互廝殺,豈不痛快!” 話音剛落,便有文臣起身,“此舉太過殘忍,萬萬不可。”柳洵眼睛一橫,“這些人都是龜茲士兵,龜茲挑釁大錦,他們本該在邊境處死,本將還讓他們多活了這麼多天呢!且龜茲一戰,我大錦也損失了不少士兵,以命抵命,天經地義。” 南宮漠辰擺了擺手,“既然是本該處死之人,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又有何妨,柳卿著人開始吧。”南宮漠辰都開口了,也無人敢再質疑。柳洵得意洋洋,命令開始。 一輪結束,有十人被處死。柳洵的侍衛在殿外行刑,俱是刀刀斃命。龍儀殿外的地麵被鮮血染就,離殿外近的人明顯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三輪過後,眾人對這樣血腥的行為顯然不贊同,對柳洵從當初的佩服變為厭惡。即便是俘虜,沒在戰場上處死,就不該現在大開殺戒。慕容雲宓冷冷看著柳洵的得意,對慕容嘯點了點頭。 慕容嘯悄聲吩咐了身旁人幾句,那人悄然離去。沒過多久,一個身著破舊鎧甲狼狽的士兵跑到殿外,高呼柳洵有罪。 眾人驚了驚,柳洵瞇了瞇眼,誰不識好歹前來攪局,示意身旁的侍衛將他拖出去處理掉。可眾目睽睽之下,柳洵的仇家豈會放過千載難逢的機會。 都指揮司孟大人起身,“皇上,事涉柳將軍,不如將士兵叫到殿內來細細詢問。”柳洵不耐煩,“不過一個瘋了的小兵,孟大人要聽信空穴來風的話來質疑本將嗎?” 孟大人絲毫不畏懼,直視柳洵,“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柳將軍既然坦蕩,何必畏懼呢!” 南宮漠辰看著二人交鋒,隱隱覺得此事沒有那麼簡單,“叫那個士兵進來。” 士兵進來,未等南宮漠辰開口詢問,就大聲說到,“柳將軍草菅人命,濫殺無辜,挪用貢品,貪汙受賄,其罪當誅!” 眾人俱是大驚,若士兵所言當真,隨便拿出一件都足以抄家。柳凝香手中捏著的酒杯‘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