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華聽了心裡不是滋味，但她還是堅信顧敬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他不是一個自甘墮落的人。 　　星期一早上，升旗儀式一結束，紅華就一臉認真地問顧敬說：“顧校長，我看看你，早上升旗儀式上的講話，好像沒有睡醒的樣子，最近晚上應酬挺多的是吧？常言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要小心被勝利沖昏頭腦呀！不瞞你說，這個周末，幾個老師到我這裡來反映了你的近況，我對你很是擔心啊！” 　　顧敬淡淡一笑說：“應酬是挺多的，但沒有辦法呀！我是一個小校長，凡事都得靠領導支持啊！”紅華用銳利的目光看著他問：“應酬，是單純的喝喝酒，促進促進交情呢？還是喝酒之餘還有其他的活動啊？有活動的話，能分享一下乾啥了嗎？” 　　顧敬撓了撓頭皮，極其尷尬地說：“還能乾啥啊？與鄉黨委朱書記，鄉建築公司吳老板等幾個人一起吃！一起玩唄！朱書記酒翁之意不在酒，他讓我拉了小周一起吃，說是想聽聽周老師的歌聲，其實就是想與小周有更多的接觸。 　　老套路，喝酒時，敬小周酒時，提出要握手，握住了手吧！不停地講話，裝出忘了放手的假象。這跟與你那次握手時一模一樣，實際上是故意的。可是更讓人難堪的是，他還摸了小周的屁股！弄得我及小周好尷尬，唉！我現在真的好難唷！” 　　紅華安慰道說：“我們是一條戰壕裡的戰友，我們是好朋友，有什麼難事請告訴我，看看我能幫你做點啥？”顧敬低頭嘆了口氣說：“你知道嗎？自從前年小周主持學校運動會，在開幕式上唱了那首歌。唉！朱書記心心念念記著那小周。他答應劃拔給我們教工新村那些別墅用地，是有交易的。我承諾把教育質量提升到市前二，我還承諾，我與他一起吃喝時，一定帶上小周！…… 　　建築公司幫我們造房子簽合同時，朱書記下命令，每幢房子從六萬降低到五萬五，其中有一個條件，就是我答應了，簽約時把小周帶去。小周必須和他一起吃晚飯，晚飯後小周還要陪他唱歌。小周去後，表現令朱書記很滿意，朱書記立即下令，小周的那幢又便宜了一萬。 　　我和小周心知肚明，是陪了一晚上的唱歌。他摸著小周的手說：“你那幢，位置最好最便宜，為了什麼你懂的吧？可你要記住，對外的理由是第一幢，運輸材料費少，所以才便宜。便宜了一萬元，小周非常的感激的，但摸了手久久不放，小周是極其厭惡的，但看在錢的份上，小周隻能低頭稱是。 　　陳校長，姐！跟你說實話吧！最初，朱書記一心想把你弄到手的。他三番五次地暗示我，讓我幫他與你拉皮條。你是知道的，打你的主意，我怎麼可能答應呢？你是我姐，我最最在意的人，割我的頭，我也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的。 　　我雖不敢斷然拒絕，但我絕對不可能助紂為虐的。我決定跟他周旋，跟他鬥智鬥勇。我給了他一個掛在空中的餡餅，讓他隻是看到希望，但永遠都入不了嘴。但這個空中餡餅掛著，總歸是個危險，我怕斷不了他對你的妄想，怕他酒後失態惹怒了你。 　　你是知道的，與他弄僵了，我怎麼辦呢？學校需要他的支持！我們還得利用他呀！於是我一直暗示他，讓他對你斷了念想。 　　我告訴他，你與你老公是同學，你們都是大學生，你們倆的感情基礎如何如何的堅固。我告訴他，你家有錢，有權，省裡市裡都有人脈。 　　我之所以這樣說了，為了讓他不敢對你輕舉妄動，盡早斷了念想。可這個人就是那麼的偏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就是不撞南墻不回頭！天天對你想入非非。正在我苦想對策之時，恰巧，那次運動會，小周吸引了他的眼球。 　　在小周這件事上麵，我太損了！想想也對不起她的。我不加思索地把小推薦給了他，目的是讓小周牽引著他，讓他分心，讓他對你不要那麼的偏執。 　　哪知小周姑娘，沒有見過世麵，被朱書記一點點小恩小惠感動了。我也不知道小周是怎麼想的，從她與朱書記互動的表情來看，思想好像挺糾結的。有時候好像想避開書記，有時候好像挺迎合的。後來書記往學校跑，實際上都是沖著小周來的了。 　　姐，你總算金蟬脫殼了，我也放心了！本來我麵對書記的死纏爛打，真的是很難受。小周把狼引開了，我開心了一段時間，可現在有點為小周擔心了。 　　讓小周進工會是朱書記的意思，讓她當工會會計也是朱書記的意思。學校收到的捐資助學費，企業捐資助學的費款，學校豎功德牌上各集體及個人的捐款，都是朱書記下命令，讓我把這些錢交工會委員保管，小周保管錢款，是朱書記打的組合拳。 　　我覺得這樣做很不妥當，但他是鄉黨高官，沒有他我們根本就收不到這麼多錢。沒有他的支持，我們教師哪有這麼好的一個福利啊？每家一個獨院別墅，我們的教師的身價都是百萬富翁了。 　　姐，這學生捐的錢你如果肯管理，朱書記也不會讓你管的了！正好你不肯管，也減少了我的尷尬。 　　朱書記讓我陪他玩牌，我欣然答應了，我想把小周那裡點現金輸給他們算了。反正我把錢輸給他個人，他會有辦法讓我從集體那裡得到的。這是乾部和企業老板之間的潛規則，他們的把戲我看懂了八成。像建築公司吳老板，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就是讀通了官場上的套路。 　　他跟我很交心的，他一直把我當徒弟一樣地教的。他教導我說，領導讓你玩牌，你一定得去，而且讓我一定要輸。 　　他對我說“你一定要學會曲線賄賂，讓領導在賭臺上贏，讓他們體麵地把錢裝進個人腰包。多少錢裝進了私人的腰包，他們都記著的。放心，領導不會讓你吃虧的，領導會把集體的錢給你的。 　　還有你要切記，領導把集體的錢給你，你不能照單全收，你一定要主動約他玩牌，老規矩要讓一部分錢，曲線進入他們的腰包。 　　不能明打明地用了公家的錢送他，你要在賭桌上輸給他。這樣循環不斷地輸，錢就盤活了。你要拎得清點，這錢輸得越多，得到政府的支持就越大，學校獲得的利益就越大。” 　　為了全校師生的利益，我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知道這是在犯錯誤，但是看看周圍的各部門都在這樣搞，就我一個學校清廉，就學校這塊凈土不被汙染，又能怎樣呢？難道能扭轉社會的不良風氣嗎？ 　　我們的老師們也是人，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既要馬兒跑得快，又要馬兒不吃草行嗎？饑腸轆轆，怎麼奔騰啊？隻有肚子飽了，才能馬蹄疾！……。 　　看看鄉政府官員，大隊書記，建築公司領導，還有企業的頭頭們。在鎮上的核心地段，鴻運花園，老百姓稱它為官財村的、都有著房呢！這一套套三樓三底的別墅，多麼的氣派啊？ 　　看著他們的別墅，我就聯想到了老師。為了老師們在學校邊上，也有那麼一套獨門獨院的別墅，我冒險搏了一搏。你知道這片土地來得多麼的不容易嗎？對於學校老師來說，小周也可以說是有功之人了。 　　我們教工新村的別墅，是小周的歌聲減免掉了每套一萬右的喲！我有時想想何必呢？為了大家的利益，還弄得大家誤會我和小周。 　　我也知道，我現在在學校老師眼睛裡，既賭錢又玩女人，是五毒俱全。大家都認為小周是我的情人，姐！別人可以這樣誤會我，你該不會是也誤會我的吧？我背了這些黑鍋，為每個教師省下的錢，有誰知道啊？ 　　我用捐資助學款去賭錢，表麵上我是輸掉了好多捐資助學款。但朱書記號召了更多的集體企業及個人捐款，為學校贏來了更多的錢，可以這樣說，來的錢比輸掉的多出了好幾倍。這些我又不能和老師們說，要是說了又有人理解嗎？ 　　陳校長，你是知道的，這年頭，沒有書記的命令，各企事業及個體戶會捐款嗎？我一個小校長有這個能量嗎？沒有小周的話，書記會跟我走得那麼近嗎？至於這小周，別說我對她根本沒有這個曖昧的想法，就算是有這個想法，我敢從書記口中拔牙，敢跟書記搶食吃嗎？鄉書記看上了她，我被變成了為他倆拉皮條的人，有什麼辦法呢？書記盯得緊，他心心念念想著小周老師吶。 　　人人都說我是會化緣的主持，跟要飯一樣地向各單位討錢。我是一個有尊嚴的小知識分子，要是為了我個人，我也是崇尚，餓死不吃嗟來之食的人，我斷然不會向別人討要施舍的。 　　可為了學校的發展，為了讓老師和學生都有一個好的住宿環境，我奴顏婢膝地奉承領導，我容易嗎？我這麼吃力不討好，又為了什麼呢？我又不想多拿到一分錢，你是知道的，我不缺錢！我得到的，也是和大家一樣的一個房子，也出一樣的建房款。再說啦！這房子留在這裡，對我來說，也不受用！……” 　　陳紅華聽後凝視著顧敬說：“顧校長，我全明白了。我理解你！好了，不要給自己太多的壓力了。我們來這裡的初衷是把教學質量搞上去，到了現在，我們可以說是超額完成任務了！我們來這裡隻有一個目目的，就是搞好教育。我們倆沒有準備做救世主，來這裡是為學校而來，為學生而來的，不是為老師而來的。現在為老師們謀到了這麼個福利，已經是意外的收獲了。 　　我知道你是個有情有義的人，看到老師們跟著我們浴血奮戰，早出晚歸兢兢業業的工作，沒有半句怨言。為了答謝他們的支持，想到了為他們謀取點福利，你的這個做法我支持你，我們確實是應該這麼做的。能搞到這教工新村的別墅，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老師肯定不會忘記的。 　　事實勝於雄辯，讓時間來證明你的清白吧！我們來這裡的目標實現了，局長交給我們倆的任務完成了！我們該考慮激流勇退了！我們不玩下去了。 　　我覺得，再玩下去的話，所有功績會毀於一旦了！你馬上向教育局局長提出撤退的申請吧？到了現在，該辦的已經是辦好了，我不贊成你再這樣玩下去了。 　　顧校長，我非常的擔心，再這樣下去，你真的是要被變成賭嫖齊全了。顧校長啊！顧校長，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光我相信你有啥用啊？我理解你，全校老師理解你嗎？如果碰上了嚴打什麼的，你進監獄都有可能的！ 　　這裡的官員這麼的胡來，找書苑 wｗw.zhaoshuｙｕan.com 過不了多久，肯定要出問題的。你想想看，哪個官員出問題了！你被牽連進去了，有口說得清嗎？馬上向教育局提出申請，調離這裡，盡快離開朱書記的掌控，盡快摘掉頭上的緊箍圈！……。” 　　顧校長點了點頭說：“對，我真的是恨不得馬上就離開這個學校，馬上卸掉這個職位。再不卸掉這個官職，這無形的壓力真的是吃不消了。進入了這個圈子，被朱書記戴上了這個緊箍圈，我時刻擔心著他念緊箍咒。唉！我真的是欲罷不能，騎虎難下呀！我真的好想從這汙泥潭裡抽離出來。……” 　　紅華堅毅地說：“是的，我們來這個學校是來搞好教學的，但哪裡知道你想為老師謀點福利，結果把自己紮進了鄉乾部圈呢？這個泥潭太深了！我怕時間長了，你爬不出來！你利用他們手裡的權，他們利用你的教學資源，本來是雙贏的事。可偏偏是碰上了這個貪婪又無恥的書記，是個色狼加財迷。 　　心心念念看上了小周，這接下來不知會怎麼樣了呢？我們都是無力掌控的。他這樣的亂來，你為他拉皮條，恰似為虎作倀！早晚會惹出大亂子來的！唉！這個江湖太大了。你快點逃離吧！我們已經把學校教育質量搞到了頂尖上了，接下來沒有了上升空間，隻有回落這條路了。 　　常言道：“月圓則虧，水滿則溢，果熟則落！……”我們一定要抓緊時間撤，你近階段少與書記往來，這教工別墅反正已經建了，你也對得起全體教師了！你疏遠了他，他也拿你沒有辦法了！你不要太愛麵子了，躲避他總歸是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