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追求到紅華的張福，如泄了氣的皮球，垂頭喪氣地回了部隊。他把一切怨氣，都記在了姑媽頭上，臨走時咬牙切齒地說：“我再也不回家了！” 　　一天張福接到哥哥來信說：“弟弟，母親查出胃癌，在第一人民醫院開刀手術。你嫂子有兩個小孩要照顧，我也不能長時間請假，你看看能不能請假回來一趟？……” 　　此時正逢部隊要演習，張福回信說：“哥，這幾天請不出假，估計要一個月過後，才能請假回來。你先讓爸陪著媽，另再請一個陪護吧！。……” 　　幾天後，張福又接到了哥哥的來信，信中說：“弟，你不要擔心媽媽在醫院的事了，你放心在部隊好好乾吧！你的未婚妻林華，解決了我們家的大困難。告訴你吧！她真的是個好姑娘，遇上她是你的福氣。她與姑媽一起來探望母親時，她主動提出來陪護母親，現由父親和林華在陪護。……”張福想怎麼是林畢在陪床？我再三說不要她的，看來她還是在賴著我。 　　一個月後，張福請到了假，坐上了回家的列車。當他趕到醫院跨進病房，一眼望去第一個看到的是林華。隻見林華坐在母親的病床邊，低著頭在剝香蕉。母親頭朝西，正在與林華講著什麼。張福進門叫了一聲：“媽！”然後轉頭尷尬地沖著林華點了點頭。 　　林華急忙站起來，微笑著指了指凳子說：“你坐！”張福嘴角勾起一個苦笑的弧度，搖了搖手說：“我不要坐，你坐！”張福走到母親床邊，握住母親的手說：“媽，氣色蠻好！放心養一段時間就會好的。”張福媽含著淚說：“兒子你可算回來了！媽天天盼著你，媽以為見不到你了呢！兒子，這次多虧了林華，要是沒有林華，真不知道怎麼樣了？你看你爸，年紀大了不中用了，我開刀他就急得感冒上了，一直發著低燒，吃了藥都不見好。 　　他不能呆在病房裡，在病房裡咳嗽咳個不停，我聽了睡不著，就讓他送個飯之類的搭把手吧！……”張福抬頭看了看林華，客氣地說：“林華，謝謝你了！”林華羞答答地笑著說：“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你別客氣！……” 　　張福坐在了媽媽的床沿上，對母親說：“媽，這次讓爸爸回家休息吧？接下來由我陪你。讓林華也回去吧！她辛苦了這麼多天，該回去休息了！……。”張福看了看林華。 　　隻見林華低著頭，餘光中瞄了一眼張福，臉刷一下紅了，說：“沒關係的，我不辛苦！你爸回去休息，讓我和你一起陪吧！……。”這時醫生來了，對張福說：“病人恢復得很好，明後天可以出院回家去了，在家裡好好養養，應該不比醫院差的。” 　　張福看著醫生說：“可以出院了？”醫生說：“對！”張福笑著說：“好！可以出院了！林華這下你可以回去好好的補補覺了！”第二天準備出院了，林華忙碌地整理好了東西，拎了東西跟在張福後麵走。張福看著林華忙上忙下，心裡覺得有點內疚，可不知怎的，就是對她沒有激情。 　　張福儀式感地說：“林華辛苦你了！真的謝謝你。”林華低著頭說：“沒什麼辛苦的，需要我的話，吱一聲就行了，這是我應該做的。”這時張福哥走了過來，他右手裡拿了一包藥，左手拿著發票，對張福說：“弟，這發票你收好，你們倆個和媽先上船坐吧！我再跟主任去告個別！……” 　　回到家後，張福嫂子和姑媽忙碌地燒飯菜。吃飯時，張福兄弟倆和父親，張福嫂子和林華及姑媽，圍坐在桌上吃飯了。 　　張福哥夾了一塊魚給林華，側頭跟張福說：“這次幸虧有林華這個未過門的兒媳婦，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麼辦？母親開刀的第一天，父親就發高燒，我家有二個孩子，大的五歲腦癱要人照顧，小的剛出不滿周歲，你大嫂帶兩個小孩，哥哥我在開航班船，實在沒有辦法照顧母親呀！要不是林華主動在姑媽麵前提出來，由她來陪床，真不知道這些天怎麼過？ 　　張福，我跟你說，林華真的是一個賢惠的好姑娘啊！她不主動跟姑姑說願意來服侍，誰敢說讓未過門的兒媳婦陪床啊？你該懂她的心意的吧？一個大姑娘，她為什麼心甘情願地服侍我們的媽，你說她是為了什麼？她是沖著對你的愛，那種不離不棄，有難同當的真愛！常言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她對你這麼好，你也該對得起她的喲！與她結婚後決不能虧待她！……” 　　張福聽後苦笑了一下說：“哥，你到底要表達什麼意思？如果林華是為了她的愛，心甘情願的付出！那這種大愛是不求回報的。假如她付出這份愛時，想著要索取回報的，那這個不能叫愛，不是付出，而是一場交易！是交易的話，那投入了成本後，得到的收獲，可以是物質的，可以是金錢，可以是精神的，比如表楊等等！總之與我的婚姻是沒有關係的。 　　至於對林華的感恩，對林華為我母親所作的付出，我一定會報答她的！我會雙倍的奉還她的！” 　　張福哥一聽，氣得一口飯都噴了出來，他狠狠地說：“你這小子這是人話嗎？難道……？好，現在我不跟你說這個。吃飯，吃飯！”張福想，我真的是不想娶她的呀！唉！這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呢？他抬起頭看了看父親和母親，看到了他們那懇求的眼神，知道他們想說啥了。知道他們是贊同哥哥的說法的，希望自己能接受林華。 　　這時林華，低著頭輕輕地說：“服侍是我提出來的，我怎麼可以要報答呢？如果講金錢的話，我不是成了保姆了嗎？”素華媽馬上笑著說：“哪有大姑娘當保姆去服侍一個老年人的呀？再說唄！我們家林華這樣一個美女，就是大乾部的母親，再高貴的老太太，我們林華都不可能肯服侍她的！這是愛，是對張福的愛！”說完狠狠地瞪了一眼張福。 　　張福看了看姑媽，想，唉！林華都這樣做了，而且紅華也已經結婚了，自己不要林華，也換不來紅華了，自己這麼說，隻不過是與姑媽賭氣罷了！林華都主動擔當起了一個兒媳婦的職責了，我現在還能怎樣呢？失去了紅華，要怪也隻能怪姑媽這個惡人，怪不得林華！於是張福隻好無奈地說：“林華，真的難為你了！對我這麼好！這樣吧？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容我好好想想，你看怎樣？不過你放心好了！我張福是有情有義之人，不管結果怎樣都不會虧待你的。” 　　林華低頭不語，張福哥馬上附和著說：“好，這樣就對了，做人必須講良心。”林華回家去了。張福在家看著父親吃飯胃口不好，讓父親注意休息，父親告訴他說：“可能是你媽媽的身體不好，我擔心的原因吧？我這個人最近一直是發低燒沒力氣。這感冒吃藥了，在醫療站還掛了水，沒有用。在大隊醫療站配的感冒藥和退燒藥，吃光了還沒見好。”張福馬上對父親說：“那就讓我陪你去第一人民醫院，好好的做個檢查吧？還是讓大醫院專家看看吧！查一下沒有問題的話比較放心！” 　　哪裡知道張福父親當天晚上突然吐了血，張福帶了父親去第一人民醫院看病，結果做檢查下來，最後確診肺癌晚期。醫生說隻能保守治療了，存活時間半年左右吧！這個消息對於張福兄弟倆來說，真的是晴天霹靂。一下子父母都得了癌癥，且父親隻能存活一年左右，這真是屋漏又逢整夜雨，怎麼辦呢？兄弟倆緊緊地抱在一起痛哭著。 　　兄弟倆商量著，張浩說：“弟，你家嫂子有兩個小孩要帶，還有責任田要種。你及父母的田也要她種，我不可能辭掉工作回家陪父母，你看能不能讓林華？” 　　張福一聽，哥哥又扯上了林華，怎麼辦呢？哥哥又說了：“弟，隻要你同意跟林華結婚，我們可以把林華請過來服侍父母。”張福想這下怎麼辦呢？如果不答應娶她，怎麼說得出口讓她來服侍父母呢？ 　　一家人為了由誰來照顧這一對老人犯了難，張福沉默不語，大家都緊鎖眉頭低頭不語。客廳內死一般的寂靜，大家都低頭沉默不知所措時，突然有一個聲音響徹了雲霄：“讓張福與林華結婚，由我來定結婚日期！”一時間五雙眼睛緊緊地盯住房門，父親左手拿著水杯，走到了房門口，又補了一句：“如果張福不同意與林華結婚，我就跟他斷絕父子關係，我們也不要誰服侍，先老夫妻倆互相照顧著，誰先死了另一個一起拿到火葬場燒了算了！”五雙眼睛緊緊地盯著父親的嘴巴。 　　張福低著頭，痛苦地說：“讓姑媽把林華喊來吧！”素華媽把張福父親的病告訴了林華。林華毫不猶豫地跟著伯母又去了張福家，她帶上了一包裹的替換衣服。看到林華的到來，張福媽興奮得哭著說：“好閨女，你就這樣進入我家陪護，太虧待你了，這樣不好，我們太難為你了！這樣吧？你們馬上去登記，讓張福先給你一個婚姻證書！張福你看怎麼樣？我們總不能讓還沒登記結婚的姑娘，來我家做牛馬吧？我們不能讓她名不正，言不順地呆在我家。” 　　大家的眼睛馬上移向了張福，緊緊地盯住了張福的嘴巴。張福用右手摸了摸嘴巴，擦了擦鼻子，眼睛看著父親，臉上的肉抽搐了一下，極其吃力地說出了一個：“好！”字。總算出來了一個“好！”哥哥欣慰地笑了。 　　沒負眾望所歸，張福撓了撓頭皮，伸了伸脖子，看似很艱難地說起了話，他說“媽，我聽你們的，接下來，你們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張福哥高興地說：“你們倆個明天先去開證明，後天就去登記吧？登記了，村上發一下喜糖，你們倆個就算是合法夫妻了！辦酒隻不過是個儀式，晚一點也無所謂的，我看到過年前吧？讓我在家裡準備準備，儀式還是要隆重點的，不能虧待了林華，你們說對吧？這下也算是給爸媽沖沖喜吧！” 　　登記後張福回去了部隊，找書苑ｗwｗ.zhaoshuyuan.com 林華成了張福家的女主人。林華與張福哥張浩分工明確，買菜都是張福哥買回來的，燒之類的都是林華做的。沒過幾天，張浩買回來的菜，怎麼做？做什麼吃？等等事情，林華跟本不跟張福父母商量，也不問他們想吃炒的，還是吃煮的。林華自己想吃炒的，就炒著吃。自己想吃煮的，就煮著吃。總之自己想怎麼燒就怎麼燒，燒的都是合自己口味的。 　　一開始每當村上的人們表揚林華賢惠，還沒有結婚就服侍兩個老人，張福父母總是誇贊著林華，眉開眼笑地跟人說：“是的呀！我家兒子福氣特好，找到了這樣一個賢惠媳婦！我們對兒子說，今生今世唯一不能虧待的人，就是林華了！結婚後一定要好好的愛惜她，她可真的是比親閨女還好那！……”。 　　可是登記領證後，沒過多久林華似變成了另一個人。老夫妻倆以為她隻是心情不好，甩甩小性子。可是這小性子一天比一天兇狠，這臉越來越陰沉，陰沉得讓人毛骨悚然。 　　老夫妻倆有事叫她時，她總是假裝沒聽見。端了飯菜給老夫妻倆送吃的，進房憋住了呼吸，一句話都不說，放下碗筷跟逃似的逃走。每天跟喂豬似的，喂不喂是我兒媳婦的事，愛不愛吃是你們老夫妻的事。 　　後來，每當外人稱贊林華的賢惠時，老夫妻倆的嘴似被封條封上了似的，隻是苦笑著點頭。因為老夫妻倆覺得，此時的林華已經變了，變得讓人恐懼。其實他們哪裡知道？說她變，還不如說她，露出來了本來麵目比較確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