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福母親眼淚汪汪地對張福爸說：“他爸，依我看，讓林華回去吧！我們倆互相照顧著，應該問題不大了。她服侍我們，隻能讓我們早點上西天，你看看今天的飯，硬得如鐵珠。這肉應該燉點湯吃吃，而她燒了個芹菜炒肉絲，這一根根肉絲硬得如鐵絲，你咬得動嗎？你跟大兒子說說吧！讓林華回去吧！” 　　張福爸跟大兒子商量，說：“兒子啊，能否讓林華回去吧？我們不要她服侍了！我們兩個老人也不需要什麼服侍，我們自己可以互相照顧的了。如果實在不放心，那麼隻要大兒媳婦做飯時，多燒兩碗飯，我們兩個老人有口飯吃就行了。林華在這裡說她服侍我們，還不如說她是來氣死我們的，我們倆真的不要讓林華服侍了！再這樣下去，我們很快就會死的，不是氣死就是嚇死的！” 　　大兒子生氣地說：“你們倆怎麼這麼拎不清，林華她心甘情願服侍你們，你們還矯情的啥？她是你們的兒媳婦，你們的兒子是軍官，她服侍你們，她開心都來不及，怎麼會氣死你們呢？她哪裡對你們不好了？以前你們都說她好的，怎麼一會兒又說她不好了呢？我看你們是因為身體不好，瞎作！” 　　看看大兒子不同意，父親搖了搖頭說：“老太婆啊！我們再堅持堅持吧！到張福回家再說吧？”又過了一段時間，張福母親說：“老頭子啊！再跟兒子說說吧？我們告訴他林華對我們真的不好，我們堅決不要她服侍了。如果兒子再不答應我們，我們倆警告他，我們說如果再讓林華服侍我們，我們倆寧願投河去死了！” 　　張福父親哭喪著臉說：“唉！他媽，現在讓她回去，也隻不過是一段時間呀！張福跟她很快就要結婚的，等她與張福一結婚，我們不是又要跟她一起過了嗎？這怎麼辦呢？我們真的是搬了石頭壓自己的腳。” 　　張福母親說：“他爸，你再跟大兒子說，我們倆身體已經好了，堅決讓林華回去！”張福父親實在沒有了辦法，他對大兒子說：“張浩，你如果再不讓林華回去，我與你母親就去死！……”可大兒子就是不同意，他覺得是父母因為身體不好，心情才會不好，是父母的心情不好，才對林華過度的挑剔。 　　張福哥哪裡知道，林華燒好飯菜，端給倆老人在臥室吃，好的都是自己吃。做菜隻管自己的口味，炒青菜半生，老人咬不動。買的肉本該燉湯，她自己喜歡吃炒肉絲，煎肉片，她就芹菜炒肉絲，煎肉片。硬得像鐵絲一樣的肉絲，鐵皮一樣的肉片，老人隻能眼睛裡嘗鮮。每次像喂豬一樣，拿進去給他們每人一碗，懷著喂豬的心態，喂不喂是我的事，能不能吃下去是你們的事。 　　洗兩個老人的碗時，水裡沖一下就好了。老人吃飯時，碗口上前一次的油膩根本沒有洗乾凈。自己吃的碗筷熱水泡，還不算，還要放入鍋中煮沸消毒。 　　老人的衣服用木板敲打幾下，再用竹竿子在河裡晃幾下就好了。兩個老人看著她掛著的臉，兇神惡煞般的越來越兇。老夫妻倆怕得心發慌，最好她不要再服侍他們了。大兒子麵前說了幾次都沒有用，也不敢再三再四地說。看看大兒子常幫著林華，還對著父母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我們都要工作，要生活沒有辦法，你們倆個老人將就一點吧！不要隻為自己著想，凡事不要太麻煩林華，林華一大姑娘照顧你們倆，已經是沒法說的好姑娘了。”兩個老人隻好滿腹委屈地點頭不作聲。 　　林華是文盲，張福回部隊後，與張福的通信都是哥哥代寫的。看著這麼兇惡的林華，大兒子總是護著她，幫她說好話，父親氣憤地說：“他媽，你看這大兒子，處處幫著林華，兩個人深夜在一起寫信，這哪像是大伯與弟媳婦？依我看，好像是他的老婆了！”張福媽馬上緊張地看了看窗戶，小心翼翼地說：“不要瞎說，大兒子不是這樣的人。他爸，依我看，你讓大兒子寫信叫張福回來，張福回來了，我們倆偷偷地跟張福說，我們不需要林華服侍了。” 　　聽了老婆的話，張福爸跟張浩說：“兒子，你寫封信給張福，讓他回來探親，你媽媽想他了！”張浩聽後，皺了皺眉說：“你以為你小兒子是你們老夫妻倆個人的？現在他是軍人，他是國家的。他肩負著重任，他要保家衛國，隻有保衛好祖國，才能使千家萬戶平安。你們倆有吃有穿，有人服侍，空得沒事做了，一天到晚想著這想著那的，怎麼突然間又要想讓兒子回來了？他回來乾嗎呢？他一不是醫生，二不是廚師！……” 　　父親聽到了，無語地望著兒子，苦笑著搖了搖頭。吃不好睡不好，心情更是不好，沒有多久父親離開了人間。這下張福終於回家了，辦完喪事，張福媽把兩個兒子拽到房中。她哭著與兩個兒子商量，說：“我自己恢復得很好，能一個人獨立生活了，我決定不再麻煩林華了，你們讓她回去吧！如果你們一定要安排一個人服侍我的話，我就會覺得自己是一個生病人，心裡不舒服。我天天連累著別人，讓人服侍我，我會內疚，我會天天自責。你們讓我自己一個人生活，我自己倒覺得自己很好，心情好了病也會好了。” 　　大兒子看著媽說：“媽，一個人生活我們不放心的，你還是繼續讓林華陪吧？……”張福媽馬上搖著手說：“不要，我不要她陪了！如果哪天爬不起來燒飯，大兒媳婦省一口飯送給我吃就行了。”張福覺得這樣也行，但張福哥堅決不同意，他說：“父親剛走，我堅決不同意母親一個人過，一個人太冷清了，要是有個頭痛腦熱的怎麼辦？還是讓林華繼續陪吧！”母親看看大兒子又要這樣堅持了，於是就哭著，態度堅決地對張福說：“兒子，讓林華回去，是你父親再三吩咐的事情！你不在家時，我們跟你哥說了好幾回，你哥就是不答應我們倆。我們倆用自殺來嚇你哥，他還是不理睬我和你爸的請求！要是你哥同意了我們的請求，讓林華回去的話，或許你爸還不會死。 　　張福，我今天跟你說實話吧！你爸他不放心我落在林華手上，他生前吩咐了我，讓我跟你說的。如果再讓林華陪我，還不如把我去活燒算了。你爸說，他死後，萬一到了我動彈不得要人服侍時，他叫我向你提出要求。第一個要求，幫我請個保姆，就是自己生活隊裡的張阿嬸。我們已經跟她講好了，她一個人生活無牽無掛的身體又好，隻要給她工資，她一定會陪好我的。 　　第二個要求，請你們給我一條繩子，讓我自行了結。我死也不要再看林華那讓人毛骨悚然的臉色了！張福，你爸爸還說了，讓我代替他，對你說一聲對不起。是我們的身體不爭氣，才讓林華服侍了我們。是我們逼迫你與她領了結婚證，讓你與她捆綁在了一起，使你鉆進了這個牢籠。你與她領了證，讓我們看清了林華的本性，但是太晚了。兒子，你是軍人，你沒辦法更改自己的命運了。 　　兒子啊！沒有辦法了，隻能與她結婚了。但願她對待你，不會像對待我們那樣。隻要她對你好就好了，我們老夫妻倆又不是她的父母，也沒有理由讓她對我們好。張福啊！這些話我本來不想說的，是你爸活著時，教我的。他說萬一你們弟兄倆還要讓林華陪我，讓我就這麼說。他也是為了讓我能多活幾天，才讓我把實話告訴你的。希望你放過我，不要再讓我歸她侍候了！不要讓我再被她折磨了！……” 　　聽了母親的話，張福後悔莫及，但是結婚證都領了還能怎麼辦？可張浩不信母親的話，他對張福說：“不要聽媽的，長病無孝子，要是你和我服侍她，也會說我們不好的。” 　　張福與林華結婚證領了，但還沒有辦儀式，張浩怕張福夜長夢多，他就對著母親說：“媽，你想讓林華回去，也可以，但我必須要讓他們馬上結婚。”張福母親說：“隻要她不服侍我，什麼時候結婚讓張福決定！”張浩對張福說：“弟，父母都是病人，病人本來心情就不好，他們的話不能全信。要不怎麼會有，長病床前無孝子之說？生病久了，再孝也不會讓父母滿意的。父親死了，長兄如父，你與林華結婚之事，隻能我作決定了！我算了一下，等父親死亡百日後，就把你和林華的結婚酒辦了！”張福低著頭沒有答應。找書苑 wwｗ.zhaoshuyuan.ｃoｍ 　　張浩看了看母親又看著張福說：“弟，要是你天天在家陪他們，他們也不一定滿意的，在一起時間長了，牙齒和舌頭也會打架的。媽說得有點過頭了，沒那麼嚴重。我天天看在眼裡的，林華是個好姑娘了，要是她真與媽說的那樣，我會留她到今天？我是傍觀者比較客觀的，現在你和林華結婚證都扯了，人家也幫你服侍過了兩位癌癥父母了，你難道說得出與林華不結婚嗎？這樣被眾人都會謾罵的。婚早晚都得結，我們還是早點結了吧！” 　　張福聽後緊皺眉頭，看著哭喪著臉的母親說：“媽，你覺得我該結婚了嗎？”張福哥馬上氣憤地說：“弟，你這是什麼話呀？母親是病人，父親剛去世，她對林華有怨恨，她認為林華來服侍了，你爸怎麼還會去世？她把情緒發泄在林華身上了。你也知道，林華又不是醫生，再說唄，林華是醫生也是沒有辦法的呀！醫生不是說了嗎？是晚期了活不了多久。她怎麼可以怪到林華身上呢？ 　　弟，我跟你說，媽媽是受到了爸爸去世的打擊，腦子糊塗了，處事也不理性了。你可是男人喲！做事情該講良心！不能這樣搖擺不定的，說話要講信用。再說唄！如果你不與林華結婚的話，村上人都要罵你的，罵你當官了沒有良心了。” 　　張福看了看媽媽，又看了看哥哥，看到哥哥憤怒的臉。張福想，清官難斷家務事呀！自己不在家，是不能全聽媽的。唉！沒有辦法了，看來我張福隻能同意結婚了，於是張福苦笑著說：“哥，那就按照你的計劃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