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凡頓了頓，想整理下情緒，可卻有種身不由己的感覺。 　　他不想說了，又有一股力量把嘴唇給他掰開，不由自主地就又坦白起來。 　　他說他連想了五天都沒有想出，如何把借錢的事做得滴水不漏的時候，師傅發話了： 　　“小子，看在你幫師傅解決了燃眉之急的份上，老子中午請你喝酒，就咱爺兒倆。” 　　季凡說他聽到這句話後，高興得一拍大腿： 　　“有了！” 　　餐館裡，師傅要了個大眾餐廳，結果他給改了個包間。 　　包間裡，師傅隻喝悶酒很少說話，就說了句： 　　“小子，你該不害怕師傅還不起你那兩萬元吧？” 　　季凡連忙說：“哪裡哪裡，師傅的手藝杠杠的，將來的錢多多的！再說，即使師傅還不起徒兒，就當徒兒孝敬你老人家的啦。” 　　季凡說：“沒想到我這句話把師傅給惹火了，覺得傷了他的自尊，桌子一拍，提起瓶子就往嘴裡灌酒。一邊灌又一便甕聲甕氣地說：‘可惜為師這病得得不好’，邊說眼睛裡還滴下幾滴眼淚。” 　　季凡說他師傅抱著酒瓶，一口氣把才倒過兩杯的二鍋頭喝了個精光，然後撲在桌子上就開始打起呼嚕來。 　　看到師傅醉成這個樣子，又想起剛才師傅說他得的病得得不好，他便更擔心錢收不回來師傅就沒了。 　　這樣一想，就想乾脆用假造借條的辦法讓師傅摁個手印，反正他也不會寫字，將來也說得過去。 　　摸摸身上揣的紙筆，電影《白毛女》中，楊白勞被黃世仁強按手印賣女兒的情景出現在眼前。 　　前人之計為何不拿來用一用？ 　　看著師傅有些禿發的頭頂，雖然覺得於心不忍，可依然鼓勵自己說：“無毒不丈夫，哪個發的財不帶點兒血腥啊?所謂橫財，不就是這樣來的嗎？ 　　如此，他覺得時機已經完全成熟。 　　反正包間門關著，人不知鬼不曉，即使將來李家要打官司也沒有人證物證，有這欠條誰還敢抵賴？ 　　想到這裡，去吧臺上借了一盒印泥，返回包間拿出隨身帶的紙筆。 　　自己在餐桌上刷刷刷寫下欠條上的內容，拿起師傅右手拇指往印泥上一摁，再往借條上的“李世才”三個字上一摁，就大功告成了。 　　李月娥氣憤地說：“季凡，你好毒啊！” 　　季凡趕快又在地上磕著響頭求師娘原諒。 　　李月娥又問：“那個時候你師傅還沒死，你準備如何使用借條啊？” 　　季凡好想關住話匣子了，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不想說了的時候，頭頂上突然又摁下一隻手來…… 　　這隻手不重，但手心裡好像插滿針，先是手一蓋，整個頭皮就像針紮那般難受起來。 　　季凡不覺“啊”了一聲。 　　李月娥母子還以為他裝怪，正想說話的時候又聽到季凡急促地說：“我說我說。” 　　這情景又把母子倆整蒙了，又都不約而同看了季凡一眼。 　　他說他想按照借條上規定的日期向師傅要還款。 　　李月娥：“也就是今天來問他要錢了？你知道我們沒錢還你，所以你早就打上了我家房子的主意？” 　　季凡又連聲說：“師娘原諒，師娘原諒，都是季凡鬼迷心竅。” 　　李月娥問：“季凡，你師傅生前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如此設計？” 　　季凡說話才慢了半拍，胸口上好像又被人擂了一掌，他趕忙說：“我說我說！師娘恕罪，那個時候我隻想要師傅多還四萬元，沒有想過房子什麼的。 　　師娘不解恨繼續問：“什麼時候開始打我家房子主意的？” 　　季凡吸取前三次教訓不敢再遲疑馬上說：“師傅去世的那天。師娘原諒，是季凡鬼迷心竅，實屬鬼迷心竅！” 　　不過，她想不通這季凡怎麼才過了兩夜就轉性了呢？於是問： 　　你突然說不還錢了，我敢說你是你不是因為良心發現！說，怎麼改變的。” 　　季凡看到什麼都要被問出來了，他又忘了前麵的懲罰，一時不想回答了。 　　沒過兩秒鐘，他又覺得臉上火燒火燎起來，有了前三次的教訓，他知道，不把自己徹底暴露，那個看不見的力量是絕不會饒過他的了。 　　於是，季凡交待了今天上午遭遇自己爹懲罰的事情。 　　末了，季凡說：“師娘，師兄，罪人季凡該說的已經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請你們看在我認罪態度特好的情麵上，看在我死爹的份上，原諒我吧，如果得不到你們的原諒，我就活不成了。 　　季凡既然都說成這樣了，李月娥也不是心腸硬的人，便說：“算了吧，看在你爹的份上就原諒你這回，以後別再動這些歪主意了，勤勞致富受人尊重，你這種致富方式沒人敢跟你做朋友。” 　　季凡叩頭謝恩，站起來跟著三個彪形大漢上車走了。 　　母子倆為此事討論了半天。 　　先是他們從未看過那三個人，但看樣子和季凡不一夥，倒好像是來監督的。 　　接著又討論季凡當時的表情，以及說的那些話，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就跟別人借季凡的嘴對季凡的聲討和批判一樣。 　　最後，李環音娘推測說：“可能你爹去找季凡爹了，不然他不會知曉自己孩子這樣混賬的。” 　　李環音問娘：“季凡爹不是死了嗎？我爹找他應當很容易吧？” 　　娘說：“季凡爹是死了，有人說看到他在東海上捕魚。” 　　李月娥猜的沒錯，李世才聽說季凡弄了那麼一張借條借此要霸占他舍了老命留下的家產，便連夜趕往東海去找季凡那死了七年的爹，季樂紅了。 　　季樂紅老家在東海邊上，祖籍上有人做官做到太守，據說季家做官清廉，深受百姓稱贊，這美德一直延伸到季樂紅爹做舊社會保長的時候。 　　那個時候雖然季家官位越來越小，但是都秉承祖訓不敢在官場仗勢欺壓百姓，魚肉鄉鄰。 　　李世才想找那死爹告季凡一狀，讓他啟用家法比他自己出麵劃算。 　　於是，李世才找到了季樂紅。 　　季樂紅死後被東海龍王召見，說他宅心仁厚，要他幫助管理東海水產的事務。 　　所謂管理東海水產事務，就是在海上巡邏，避免水生植物受到太大破壞，從而東海生活環境遭遇破壞的事務。 　　因為季樂紅工作負責，處事公正，最近被提拔為海上巡撫。 　　東海的海上巡撫相當於凡界的市長職務。 　　找到季樂紅，李環音爹就把季凡偽造借條，私自擴大借款數額，去要挾自己妻兒的事一一說了。 　　季樂紅當時就氣得連工作服——蓑衣，鬥笠都來不及換，就跑到家裡找季凡算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