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島的黑道,到了八十年代之後便一直流行一句話:道上能上位的,都是白紙扇,和偽裝成紅棍的白紙扇。 用後世能理解的意思,就是古惑仔不食腦,一輩子都是飛機。 其實類似的道理,在北宋也是有的,要知道北宋時期,正式官員幾乎都不管事,整個開封的治安,隻要不出那種涉及到朝廷大臣王公貴族的大案子,一般都是他在抓。 官差當得多了,賊怎麼想他眼神一掃就能知道,這個京師巡檢衙門教頭的位置能坐得穩,還真不隻是靠他的武功。 麵對何秋紅的試探,王忠全程應對自然,知道她已經懷疑了那個狗屁龍哥的死,但他索性揣著明白裝糊塗,既沒否認也沒承認。 反正他們也不是一個字頭的,所以不必急著撇清關係,但絕不讓他們拿捏到自己的話柄。 當然,對於老狐貍來說鐘慧的表現實則是已經暴露了,但是無所謂,她也隻是肌肉緊張而已,什麼也說明不了。 如此一來,王忠那邊好像沒啥事兒一樣的享受著按摩女的局部按摩,甚至都並不避諱何秋紅,而反倒是何秋紅,一時還有點不會了。 她本是聊著聊著,想起來了就試探一下,結果真試出來了這麼個結果,反倒是嚇得她有點不敢說話了。 真的是他? 如果真的是他,這是個能在片刻間殺死二十幾人的狠人啊。 他們這些混江湖的,在港島有家有口有店有產業的,還真是害怕他們這些有本事又沒有根基牽掛的狠人。 眼前這個男人,絕不僅僅隻是恰逢其會,因為不懂規矩亂擺地攤才跟賴皮華他們起的沖突。 尷尬地笑了笑,秋紅果斷地選擇跳過了這個話題,站起身來,支開了按摩妹,親自伸手接過了王忠的業務,屈尊親自為其進行局部按摩。 轉移話題道:“忠哥老家開封的吼,北宋故都,那邊的汴河真的像一條玉帶一樣麼?都有什麼好玩的啊。” 這何秋紅,固然是個大美人,但老實說,王忠其實有點嫌她老。 王忠這人吧,你要讓他找個長期的關係,他願意找個歲數跟自己差不多的,像小玲其實跟著何秋紅歲數上可能也差不多。 但是出來玩的話,他還是喜歡年輕的。 他還真不願意換這個人。 這玩意技術上的熟練與否又差不到哪去。 但是直說的話好像又不太禮貌。 算了。 反正也快結束了。 手不太老實地摸上了何秋紅的屁股,王忠笑著道:“現在的開封城啊,我也不知道什麼樣,古開封你看清明上河圖就好了,論及熱鬧繁華,倒是遠遠比不上港島的了,阿紅你呢?東北人麼?哪裡啊,怎麼來港島了呢?一般好像來港島的南方人多些吧。” “嗯吶唄,來港島混了這麼多年,一個東北的老鄉都沒碰到過,我是龍江的,前些年因為一些機會去了倭國,我那個死鬼前夫是山口組的,五年前跟著他才來的港島,不過他兩年前就被人給斬死了,我呢,就過檔到了新記,忠哥,要助興的話可以找我哦。” “助興?” 王忠不明就裡,還以為她說的是褲襠裡的那點事兒,當即笑著便點頭應付了過去。 還以為這娘們是看上自己了呢。 這種事兒麼,他一個男人,逢場作戲也無所謂,這何秋紅稍有點老但也算風韻猶存。 但其實他要真是了解港島黑道就知道,何秋紅這時候說的其實是冰。 山口組在七十年代赴港,就是他們本國禁毒之後大規模來建冰毒生產工廠的,這話其實是在暗示她有冰的背景。 可惜王忠沒聽懂。 何秋紅察言觀色,一直盯著王忠的眼睛看呢,自然也看出來了他沒有聽懂。 ‘確實是大圈仔,對這些事情都不太懂,可能都不知道冰這東西是什麼。’ 想了想,還是沒趁機把東西拿出來。 心裡卻是已經忍不住在琢磨,有沒有機會勾引他吸這東西了。 來日方長,不急。 又過了一會兒,王忠繳械投降。 何秋紅笑著說要去趟衛生間洗手,讓小妹繼續給王忠按摩腰、背、腿部肌肉,便踩著高跟鞋扭著貓步離去了。 當然,洗完手之後也沒有再回屋,而是站在樓下店裡的門口開始抽煙。 她這是掐著點呢。 不一會兒,一輛奔馳停在了一邊,何秋紅很默契地先上了車。 “大佬。” “怎麼樣,這位武林高手,你怎麼看。” “不簡單,很穩,他說他在內地是教人打拳的,但我感覺不像。” “像什麼。” “軍人,或者警察?說不好,但肯定不是個實心眼的雛,廟街那次,應該不是巧合,是來故意砸場子的。” “另外,南昌街那邊的滅門案,很可能也是他做的,應該是為了一起來的這個小妞,他沒承認,一點話柄沒留,但我看那小妞很緊張,感覺,八九不離十吧。” “這麼說,是個狠人啊。” “應該是,雖然是孤身一人,但可能不太好惹,也不太好收服。” “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社團現在正值用人之際,多事之秋,還是多交朋友少交惡吧。” “我明白的,大佬。” 說完,來人從車上下來,拄著一根拐杖,緩緩的走上了樓去,而何秋紅則是緊緊跟隨在他的身後。 進門之後,來人先是敲了敲門,而後十分老做派地拱手抱拳:“王生,抱歉讓您久等了。” 來人是個中年人,身穿一身用料很講究的唐裝,腰間掛著一枚玉佩,手裡還拄著一根棍。 這棍也很講究,並非是拐杖,王忠恰好認得,那是一根玉斧,在宋代很流行,開國皇帝趙匡胤成天杵著的便是這玩意,曾用它來打掉大臣的門牙。 如果不是有何秋紅介紹,大街上遇到這人王忠一定認為此人是個文化人,反正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潑皮流氓。 倒是頗有些他印象中,作為行頭該有的樣子。 “還好,阿紅招待得很棒。你就是她的大佬啊,怎麼稱呼?” “鄙姓林,江湖上的朋友通常叫我一聲林總管。” “林總管?” 王忠笑道:“我雖然隻是個剛來港島不久的大圈仔,但也聽說過‘向家天下林家打’這句話,說的就是林生您吧。” “哪裡哪裡,都是江湖上的朋友胡亂吹噓,龍頭對我賞識一些而已。” “嗬嗬,本以為來見我的會是一普通堂主,沒想到來的居然是新記的二號林生,我麵子好大啊,那麼,林生有什麼關照麼?” “豈敢,豈敢,隻是聽聞了社團內有小弟不懂事,與王生之間鬧了一些誤會,王生,可是卻有此事?” “確有此事,廟街的事確實是我做。” 林總管依舊笑著道:“王生來此,是來租房子,開武館的?可是我聽聞,王生在半月之前,還是身無分文,還要在廟街擺攤挨打賺錢啊,卻不知咱們新記的這些兄弟,哪裡得罪你了呢?” 聞言,王忠不由得樂了。 這個林生,還真有意思。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是在找臺階下呢啊。 畢竟大總管麼,雖然隻是戲稱,新記是家族式社團,外姓人是不進核心圈層的,這姓林也並不是新記的二路元帥。 新記就沒有這樣的位置。 說白了,隻是他威望實在太高,向家天下林家打這句話不是開玩笑,70年代以來新記的地盤有八成都是他姓林的打回來的。 因此,雖然他確實不是二路元帥,但下麵的紅棍都敬重他也願意聽他的話,實際上倒是也跟二路元帥差不多了。 從他綽號大總管就可以看得出來。 隻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取錯的外號麼。 不管怎麼說,王忠打了新記的人,作為總管這件事他總要過問。 但是他想交好的意思也已經很明了了,畢竟,沒見麵之前就先給他安排了馬殺雞。 而且不出意外的話,一會兒租房的時候他應該還會給打折。 那麼這個時候,正常來說,肯定是得要就坡下驢,談一些和解,賠償之事什麼的,到時候由他這個二路元帥出麵做和事老,下麵的人自然也不會有任何意見,而王忠賠償的錢,必然在一會兒的房租打折裡返回來,而且是加倍返回來的。 既要對弟兄挨打之事有所交代,又能結交王忠這個朋友,事情做的,倒是不錯。 可惜啊,王忠在這件事上,有臺階還偏偏就是不下呢。 當即回復道:“沒有,我當時確實是沒有錢擺攤挨揍賺錢的麼,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你們新記的人,但反正誰惹我,我就打誰,新記舊記的,跟我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