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身影來到傲霜的身邊,裝束一樣,黑衣黑巾,一個身形很高,一個體型嬌小。但都看得出是女子。矮個女子看著一地的殘肢斷肉,皺著眉頭,問道:“為什麼不早一點出手?” “記住,對刺客而言,一顆破碎的心更有價值。” 高個女子掏出一瓶藥粉均勻倒在地上,順手一揮,熊熊火光燃起,但在她氣勁的控製下隻是貼地而燒,片刻工夫,地上屍體焚盡,隻剩下一地白灰。 高個女子將一股內勁度入傲霜的經脈,傲霜慢慢睜開了眼睛。 高個女子道:“我知道你叫傲霜,郡王府的丫環,剛剛是我二人救了你一命,要殺你的人是誰我不清楚,但應該跟郡王府脫不了關係,武功很強,我二人伏擊也隻是令他負傷逃走,你的家人我已經幫你火化了。之所以救你,是因為受人所托,你不用打聽是誰,如果有緣,你們會見麵。”說罷解開傲霜封閉的竅穴,摘下了綁口的絲巾。 傲霜嗓子沙啞,嘶聲道:“為何不讓他殺了我?” “你要死我管不了,我隻是受托救你,之後何去何從,你自己決定。” “都……死了,我還能……去哪?”傲霜語不成聲。 “我給你一個機會,跟我走,會有人教導和訓練你,你可能會成為比我更強的刺客。如果你不願意,我會馬上離開,你可以自行離去。” “我可以……報仇嗎?” “當然,仇恨是你最大的優勢。” 克誠郡王府,內院。 “失手了?”寧越勃然大怒。 “是,有兩個高手突然出現,從氣息看,都是女子,功法上看,應該都是兵道中的刺客,擅長刺殺之術。” “難不成是天界刺客?”寧越語帶譏諷。 “是的話我早就死了,地界二重或者第三重,不過兩人是聯手伏擊我,應該算不上頂尖高手,第二重可能性更大。” “我是不是該找個天界刺客當影衛了?”寧越繼續嘲諷。 “我是攻伐士,不是刺客,刺客的任務就是殺人,而我,隻是喜歡殺人而已。我也不是你的奴仆,哪天你這裡無人可殺了,我就會離開。” “巧合嗎?一個無關緊要的低賤奴婢,會是誰來救她呢?”被頂撞的王府二公子並不以為意,思索起來。 “她們絕不是碰巧出現在那裡,王府對流民四坊調查得很清楚,那一帶的人都是住了幾十年的,早上命人問了四周鄰居,也從來沒聽說有這麼兩個人出入傲霜家。”影子頓了一頓,繼續道:“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她們應該一早就探查過房子周圍,選擇了最佳的位置和角度伏擊我,對我殺掉傲霜一家無動於衷,而選擇在我要殺傲霜的時候動手,說明她們的目標是救傲霜,卻絲毫不關心其他人的死活。” “你是說……她們知道你要去殺傲霜?” “多半如此。” 寧越的臉色很難看,緩緩道:“看來要好好查查我身邊的人了。” 他搖了搖頭,道:“我該讀書去了,再去遲郭老夫子又弄諍臣哭諫那一套戲碼,白白給他折了陽壽,至於這個賤婢,你弄丟的,遲早得再給我弄回來。” 話音未落,他的身邊已經沒了那道影子,就像是從來沒有過那道影子。 除了國之禮日,寧越均是上午習文,下午習武。克誠郡王寧中南的三個兒子的施教方式各有不同,世子寧楚不好殺伐,潛修儒道,平日裡深居簡出,除了寧中南和寧楚生母外恐怕無人知曉如今的狀況。二公子寧晉天生神力,跟隨借嘉山的憑武道君修道,據說進境神速,九年前就入了地界,師門借嘉山是道門上宗,傾力栽培之下是想未來還郡王府一個天界道君,果真如此,無論對郡王府還是借嘉山都是大有裨益。 至於小公子寧越,生下來頗是瘦弱,幾次大病幾乎要了他的命,始終藥不離身,便不被寄予厚望,成人即可,然而到了四歲,寧越卻顯得聰慧異常,寧中南便請了名滿唐昭的國內大儒郭珣教授他文學。寧越與寧楚見麵不多,談不到有多深厚的感情,倒是與二公子寧晉自小玩在一起,常常弄得王府雞飛狗跳,隻是自從寧晉前往借嘉山之後,二人見麵的次數寥寥可數,寧越也難免有寂寥之感,不過他自視甚高,不願意與一般少年交往,平日也是在府內的時間居多。 上午慣例學文,先學經史典籍,這是大儒郭珣每次花費時間最長的一項,郭珣為人古板方正,講書必須要寧越每一句每一字都弄懂弄通為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否則就不厭其煩地一遍遍重復,寧越知道他的這個習慣,倒也不敢偷懶。 然後教文章和詩詞歌賦,郭珣翻看著寧越昨日的窗課本子,文章是寧越所擅長的,被郭珣密密地畫了十幾個圈,最後一頁是一首詩,詩名《過千山》 臨山花若隱,繞水樹如陰 塞城無故居,武帳有舊人 匡時弘道誌,擊築領兵時 朔風吹白馬,碎星踏蘇茲 銀戟馳飛路,流日斬鋒稚 功盈尚持虛,治世多贊詩 “你這首詩,寫的是大將軍征西,平仄不論,文筆淺白,蒙童練筆而已,匡時擊築兩句,‘時’字用得重了,最後一句更是不通,大將軍功勛蓋世人所盡知,無需強用溢美之詞收尾,反而顯得刻意了。回頭改一改。” 寧越肅立拱手為禮,道:“多謝先生指教。” 郭珣拈了拈花白的胡須,沉吟片刻道:“想當年,大將軍派兵奇襲蘇茲城,用兵奇妙詭譎可比暫歸城之戰,而斬殺西海大將鋒稚更是一戰打垮了西海與博澤聯軍的氣勢,因此蘇茲、鋒稚二典用得很好,乃可取之處。” 對於苛刻的郭珣來說,如此評價已是難得,寧越也是暗自得意。 躬身送走了郭夫子,寧越正吃著精巧細點,背後一物飛襲而來,寧越見怪不怪,拔出腰中佩劍,一劍劈過去,飛來的泥塊被從中間砍成兩半,來勢卻完全不減,其中一塊正中寧越胸口,痛得他幾乎背過氣去。 寧越大怒,轉身瞪著坐在墻上的中年漢子。 中年漢子叫文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