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無憂他們要做的事情包括布置戲臺、擺放臺下的桌椅、地上鋪厚厚的紅色軟墊等等,整個戲院足足能坐下三四百人,要做的事情甚多。 其時天尚未亮,戲院中亮起了數十盞燈用於照明,這些燈卻不是凡無憂日常所見的油燈,是燈籠樣式的琉璃燈,每盞燈用幾十個方形琉璃堆砌在一起成球狀,內裡不知用了什麼東西發光,透過琉璃燈罩十分明亮,偌大的場地因為有了這些琉璃燈,顯得燈火輝煌、亮如白晝。 琉璃價格高昂,不是尋常人家用得起的,但看這戲院裡的琉璃燈數量,就可以想見這艘飛空艇的豪富。 一群人正在忙活,突然狂風大作,天空下起了雨,起初隻是零星的雨點,雨漸漸變大,不過片刻工夫,暴雨傾盆而下,船身也開始搖晃起來,甲板上勞作的仆役們目不視物,隻得用手抓著身邊的立柱或船舷,才能穩住身形。 以凡無憂的功力倒不會東搖西晃,卻也如其他人一般扶著船舷,此時通往甲板的旋梯上走上來一人,來到甲板的正中央。 這人一襲黑衣,身材削瘦,戴著尖頂錐形皮帽,麵罩黑紗,看不清麵容。他手中並未撐傘,身上卻沒有半點雨,好像雨到了身邊自動躲開一樣。 凡無憂看得明白,此人有一股氣勁環繞周圍,好比一個看不見的罩子恰好將他包裹其中,想來應該是修行之人的某種功法,心中不禁有些羨慕,暗道這個功法不錯,遮風避雨,出門不用帶傘了。 黑衣人抬頭看看天,風大雨急,短時間並沒有停下來的跡象,這樣搖晃下去,船艙內難免亂作一團。 他緩緩抬起手中一根隻有小指粗細的黑色小棒,約摸一尺長的棒子上開始有一道電光盤旋,隨即電光如靈蛇一般離開小棒,沖向地麵,消失在甲板縫隙之間。 整個飛空艇向上飛起,速度不慢卻保持著平穩,不一會頂上出現了大片的雲朵,凡無憂心中道這便是烏雲蓋頂了,念頭剛起,飛空艇已經沖出了雲層,雲層之上仍是霞光萬道,之下則是暴雨如瀑,陽光照在雲朵上泛起了七彩的顏色,連同凡無憂在內的仆役都看得呆了。 “別發呆了,快做事。”凡無憂正感慨這萬千氣象,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原來是他們的頂頭上司管事大人,他站在黑衣人身後,低頭彎著腰道:“聖師大人,我會讓他們盡快做好。”。 黑衣人輕輕地嗯了一聲,很快走下了旋梯。雖然隻有一個字,凡無憂卻聽出來這是個女子的聲音。 方管事一直等到黑衣人的身影消失才直起腰來,看來黑衣女子的地位甚高。 仆役們忙碌了足足有兩三個時辰才把戲院內外布置好,此時不少搭乘飛空艇的客人已經來到船舷上,觀看雲海之上的非凡景象。 雲海之下的暴雨已經停了,不久,船身一陣顫動,開始緩慢下降,一會工夫又回到了原本的高度。 仆役們收拾完東西,準備回到下層的仆役房,凡無憂的目光隨意掃過船舷,卻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他緩緩移動目光,看著一個正背著手欣賞朝霞的客人。 那是一個身穿灰色長衫頭戴方巾的讀書人,雖然是背對著他,卻仍有著說不盡的儒雅風流。 凡無憂的靈覺認出了這個人,就是伏擊他的四位殺手之一----糖人攤老板,也是唯一一個全身而退的殺手。 凡無憂警覺起來,擔心是不是這個殺手陰魂不散跟著自己上了船,細想卻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小,從久讓城出來之後一直都是極為小心地行路,甚至多次派出朵朵巡視方圓,直到渡口都確認了後麵無人跟蹤,加上易容改裝應該不太容易被認出來。 那就應該是巧合,細想一下也很合理,這是周圍最近的渡口,如果殺手要快速抵達這條飛空艇航線上的區域,搭乘它是不二選擇。 雖然做出了並沒有太大危險的判斷,凡無憂仍舊不敢掉以輕心,他走到殺手一丈左右的距離,看了看殺手綴在腰帶的門牌,這是艇上客人的標識,同時也是打開房門的鑰匙。隨後走下旋梯,來到仆役房,靠在床鋪上閉目養神。 過了頓飯工夫,心湖中朵朵的聲音響起:“無憂哥哥,他回房了。” 也許是第一次作為斥候出動,朵朵明顯有些興奮。 朵朵身形小巧且可隱身,方便藏匿,用來監視偵察再合適不過,最大的優勢在於能夠跟凡無憂心靈相通,隨時傳達信息,故此凡無憂讓朵朵藏在艇上最高處的木梁之中,俯瞰整個甲板,關注殺手的行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按照凡無憂的指令,朵朵悄悄跟隨殺手下了旋梯,確認了殺手進了房門後,凡無憂重新給了朵朵指令。 艇上的客房分天地人三個等級,價差很大,最貴的是甲板上方的天字一號房,落地的大窗用納維亞特製的琉璃打造,航程中的風光能一覽無餘。 整個飛空艇正是根據客房的位置和布置劃分了天地人三等,殺手所住的房間位於甲板下方的地字十二號房,在凡無憂所在仆役房的頂上一層。 喧囂的一天很快過去,凡無憂和其他仆役一起呆在房中隨時聽候方管事調遣,但極少有上到甲板的機會,入夜之後,身邊的粗豪漢子們鼾聲四起,他也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 “無憂哥哥,無憂哥哥。”聽到朵朵的聲音,凡無憂立即清醒過來。 他躡手躡腳地走出了房門,外麵寂靜無聲,他施展出淩波花舞中的“幽草無風”,不帶一絲響動地貼墻而行,很快來到了地字十二號房的門外,原本藏在門上的朵朵心隨意動,回到照心鏡中。 朵朵於心聲之中告訴他,剛剛殺手的房間內突然有了動靜,現在剛剛起身,讓他順著門縫往裡看。 原來聰慧的朵朵趁著殺手出房的時機,在木製的門縫上做了點小小的手腳,隻要選好角度,能夠從外看到屋內的大半景象。 假扮糖人攤老板的殺手背對著門站著,麵前頭頂處有一尺見方的白光閃耀,房間燃有蠟燭,白光雖凝聚但不刺目,慢慢地其中出現一名黑袍人,僅可見其上半身,身形清晰唯獨麵目極為模糊,想來是刻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