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差地別又如何?” “我遊歷的地方,必有岱宗山,先不論柳葉怎麼想,這是我的選擇。” 何柱嘆了口氣,幽幽道:“這丫頭主意大得很。” 凡無憂重新坐回何柱身邊,過了片刻道:“何叔,我初到寧西,幸虧有您和何嬸收留我,否則茫茫天下卻不知身在何方。” “我隻知你跟道門糾纏不清,所以並未理會,卻未曾想二虎把你帶回家來,也就順其自然而已。” “好幾位前輩都說我牽連甚廣,禍福不知,他們,還有您和何嬸都以善意帶我,無憂十分感激,我把這裡當成家,把二虎和柳葉當成親人,很願意長住下去,隻是剛到這裡便惹下了勢力很大的仇敵。” “寧越?” 凡無憂略有些吃驚道:“何叔,您知道?” 何柱從地上拽了一根小草塞到口中嚼著,緩緩道:“寧越派人來查找你的蹤跡,被你何嬸收拾以後又找了墨隱。寧如風為人尚可,唐昭西陲的安定還要靠他,幾個兒子成就應該都不差,隻是寧越這小子品性極壞,就是他勾搭上墨隱,想要在你來寧西的路上拿你的人頭。” “墨隱,沒來找您的麻煩吧?” “他們賞罰堂的堂主龍胤帶人來的,被我教訓了一下,我因此知道了你和寧越的那檔子事,你做得沒錯。” 教訓墨隱的堂主,這輕描淡寫的話在一般修士耳中聽起來絕對稱得上石破天驚,凡無憂卻不以為意,笑嘻嘻道:“不知道何叔如此厲害,我怕連累你們的想法真的是杞人憂天。” “你膽子夠大,運氣也真好,正常情況下那天在小巷中你應該已經死在他身邊的刺客手裡了。” “可文大哥說即使我不出手他也會製止的,隻是那時我沒有其他的念頭,隻想救人。” “文……你叫他文大哥?” “是文……大哥讓我這麼叫他的。”凡無憂有些不明所以。 何柱愣了半響,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停下笑聲以後,何柱並未過多解釋,又問道:“你修行儒道,是因為聲律正音?” 聽此一問,凡無憂苦笑著跟何柱說了修行路上的坎坷,包括苦修武道和道法道入門功法均不得其門而入,直到在南宮父子和嵇荇之的指點下修行儒道方有所成的種種經歷,連同多次從殺手刺殺中逃生的過程也都一一簡要講給何柱聽了。 當說到三個人界轉命字時,見多識廣的何柱也不禁動容,細細探查了凡無憂氣海的狀況,皺眉凝神許久不語,凡無憂也不便出言打擾,靜坐一旁。 許久之後,何柱問道:“無憂,既然聲律正音如此神妙,你為何不繼續以此輔助修煉,偏要送還給二虎?” 凡無憂坦然道:“即便是無心插柳,作為二虎先生的那位儒家仙人於我仍有大恩,無憂十分感激,雖說您和何嬸或許不知曉聲律正音的全部奧秘,卻必定曉得這是先生給予二虎的饋贈,絕不是平凡之物。二虎將其贈予我,您和何嬸絲毫沒有阻攔,處處為我著想,我凡無憂既然已經知曉其珍貴之處,豈可再據為己有,而不顧二虎的大道前程?” 何柱感嘆道:“無怪無憂你處處結下善緣,你聰穎智慧隻在其表,心地純凈坦蕩才是真性情,葉兒喜歡你,不稀奇。” 凡無憂笑道:“何叔此言,當是願意成全我和柳葉,無憂拜謝。”說完兜頭便是一個大禮。 何柱也笑道:“我這一關算是過了,還有你何嬸那邊,雖說一向對你賞識得很,但這話卻得你自己去說。” “要跟我說什麼話啊?”二人扭頭一看,錦衣正笑意盈盈地款款走上小土坡。 凡無憂急忙也行了個禮,道:“何嬸,來到你們家,相處日久,柳葉便裝在了我的心中,經歷這許多的風風雨雨,更是念在心中,凡無憂在此立誓,必定盡我所能,不要委屈了柳葉。” 錦衣笑道:“今日牽手容易,去路卻可能很坎坷,無憂你做好準備了嗎?” 凡無憂點點頭道:“但凡對柳葉有利之事,我會陪她去做。碰到的任何困難,一起想辦法就是。” 何柱插言道:“隻是……有些阻力非人力可抗,盡力而為無愧於心就好。” 錦衣拽了拽何柱的衣袖道:“凡事總要往好了想,柳葉王道血脈,必定有非凡成就,自然也有她應擔的職責所在,無憂,隻是你也要加緊修煉了,否則,將來差你的媳婦兒一大截,怕你會麵子上掛不住噢。” 凡無憂撓撓頭,沒說什麼豪言壯語,這可說不準,他還記得當時被認定為修行廢體時感覺希望渺茫,如今雖然是人界三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何時能入地界還是未知之數。 何柱打了圓場,“無憂豈是池中之物,這方麵我可不擔心。” 錦衣抿嘴一笑,轉身離開了。 何柱道:“無憂,我有幾件貨你幫我送一下,已經裝上車了,我也還要出城乾活,今晚亥時,他們都睡下了,你到院門外等我。” 凡無憂點頭應是,問清了送貨的地方和交接的方法,回到店門口,推起小車,向北而去。 東家在北門外,正是凡無憂想要修行武道時首選的南山武學,回想當時被拒之門外的情形,凡無憂頗有些感慨,如果入了南山武學,以自身的廢體之資,必然修行不成,落得一個被掃地出門的下場。 至於羅隱,應該不會再碰上,也就沒有了遠居山的一係列精彩經歷,如此看來,自己真該謝過南山武學不收之恩。 一邊想著心事一邊加快了腳步,城南到城北距離很遠,卻也架不住凡無憂腿腳快,從北門之後出城不久便看到南山武學的巨大牌匾了。 走到大門前,凡無憂不禁啞然失笑,門前站著四個人,其中一個正是當時接待他的門房圓腦袋,那個碎嘴的少年。 他放下車,沖著門口的幾人行了個禮,問道:“我是城南何家木匠鋪的夥計,過來送貨的,敢問到哪裡能找到徐管家交接貨物?” 其中一個白麵微須的青年玩味地看著他,“這是徐管家預訂的貨?” “正是,約好今日送來。” 白麵青年懶洋洋道:“正門不給下人出入的,你把車拉到後門去,就說是徐管家叫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