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氣!這老頭到這份兒上了,夫婦間私話仍然是滴水不漏!聽了這半天,那洪驪的半點有用消息都沒有!”
梁溪絳英傳音到幼蕖耳中。
幼蕖暗嘆,梁溪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冷情冷心,完全不起惻隱之心。看來,這任務的完成,主要得靠她了。
幼蕖怕自己硬不下心腸。
過了一會,姚惠與顧川也相繼回來,都搖了搖頭。
洪府沒探出什麼,亦是情理之中。
看來,洪姓家族上下已經得過吩咐,有了默契,知道神仙手段難測,即使是夤夜私談,都沒有人隨意提及洪驪去向。
“這些凡人,沾上一個姓的,還就真挺心齊呢!”
顧川很不解,他指了指黑暗裡某處,又道:
“明明我還聽到個婦人抱怨,說族長不公,將最好學堂的名額給了洪驪,她兒子卻沒拜到名師。如今洪驪不學了,名額也浪費了,可惜了他兒子前途!我還以為她說著說著要將洪驪的去處隨口說出來呢!結果,她也就嘆了幾聲,說洪驪也可憐,然後就沒了!”
姚惠也皺眉:
“我聽到兩家在心疼,說給神人觀的供奉又要加一成了,家裡開銷吃緊。話雖含糊,看我聽得出這當然是為了神人觀庇護洪驪之事。可竟沒一個說不該為了個後生小子花那麼多錢那麼多力的。”
幼蕖道:
“凡人宗族的力量是不可小覷的,他們看重同姓血緣勝過一切。即便是掌門,也不能為私事動用上清山的力量。而凡人,卻能為了一個後輩,闔族出力!
“我們來的隻是四個人,又不能隨意傷人,做事要更謹慎些,反而比在魔門地頭上行事束手束腳!”
梁溪哼了一聲,語氣不快:
“所以,我不喜歡凡人!沒什麼本事,製造麻煩起來倒是一來一個準!對付魔頭,直接搜魂就行了!對付凡人,卻要擔心天道因果!”
她做事向來雷厲風行,圖個爽利,最不喜拖泥帶水、瞻前顧後。愛的是大動靜、大功勞,最做不來的便是旁敲側擊水磨功夫。
這趟任務要不是善溯真君別有看重,梁溪絳英死活也不會接。
四人此行無果,先回了駐紮之所。
各人自行休息或是靜坐,幼蕖自支了頂小帳篷,與他人隔開,顧川才流露出些微不滿神色,她就理直氣壯地表示:
“小顧師叔,你總知道男女有別吧!而且,我靜坐時受不得打擾,青梗劍又靈敏,萬一反應過度驚到你們就不好了。”
顧川見她說得有理,自己又是中途冒出來的,若沒自己,人家三個姑娘家確實要方便得多,說來是自己理虧,便有些悻悻,摸摸鼻子,也自行支了頂帳篷號稱靜坐去了。
幼蕖聽得外頭安靜下來,又耐心等了一歇,看看夜色,留了個紙符人兒在帳篷裡,張開青雲障,悄悄起了身,往日間看過的那處神人觀而去。
一夜時間很長,可以做很多事情。
洪府本就不在她的目標之中,她先前提議去洪府,隻是看出同伴正有此想法,主動順應而已。
人心有局限,去過洪府,今夜其他人應該不會再有什麼想法了。
幼蕖今夜主要想探明的,是那處神人觀。不僅僅是為營救之事,也為她心中的一點疑惑。
神人觀看起來隻是座普通廟宇,黑壓壓地隱在夜色中。觀內一片沉寂,想是大多人都已歇息或靜修了。
隻餘一兩處燈火尚明,又有值夜的黑影偶爾出沒,外鬆內緊,並不給人陰森恐怖之感。
墻色灰撲撲的,建造應該是很有些時日了,雖是半夜,猶有香燭氣味殘餘。據從洪府聽來,此觀許願消災頗有靈驗,難怪在此地民眾心目中有一定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