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人?”
幼蕖心裡默念了一聲,好容易才忍住笑。
這怪鳥倒也有趣!
不過,這鳥兒是有名字的!
姓丁……難道真是……
不出聲地在心裡默念了兩遍裡頭一人一鳥的名字。
王喬?丁令威?
幼蕖心中異樣更甚。
王喬笑著撫了撫怪鳥腦袋上炸起的毛,道:
“鳥人就鳥人啦!你又不是不曉得我們身在什麼地方!變個仙鶴兒,好看是好看了,可那樣兒還不被那群魔崽子們欺負?說不定連你一身白毛都要薅光了去!變隻猛禽,至少有幾分能唬住人。”
聽起來,這二人與魔門倒不是一條心。
那怪鳥頹然一嘆,全身毛都耷拉了下來,不是被王喬撫平的,而是自己精氣神突然低落,它沒精打采地點著腦袋:
“怪我!沒瞅好地界就來!不僅自己成了這鬼樣子,還拖累了你!老王啊,是我丁令威對不住你!虧我當時得意的,又是回鄉炫耀,又是拚命說服你,還真以為找到了神仙地界呢!”
王喬灑脫一笑:
“時運不濟,命途多舛,古來英雄如此!如何怪得了你?亦是我主動要跟隨你來的。我起初不也以為這裡就是仙人之所?隻怪那些典籍害人,記載得雲裡霧裡語焉不詳,讓後人瞎摸一氣!
“唉,說起來,你我前半生風光無限,也該遭遇點坎坷磨一磨。大概這就是天道平衡罷!實話告訴你,我近來閑卜一卦,竟然顯示否極泰來。說不定,我倆的福氣在後頭呢!”
那怪鳥似是給說服了,歪著頭想了想:
“你那卦……來之前你也卜了一卦,說我會翱翔長空,我還以為是大吉大利呢!結果,原來是變作鳥人天天飛!卻也果然是翱翔了,也不能說你這卦全然不對!如今又說什麼否極泰來,我竟聽得有些安慰,唉,聊勝於無罷!”
鳥頭又扭了扭,眼珠裡透出悵然之色:
“唉,隔著兩界,我也不知我的靈虛山如今什麼樣了,遼東我落過腳的那對華表柱還在不在?”
王喬亦是一嘆:
“我也會夢見我的柏人城呢!老丁啊,你說,故鄉的後人要是知道他們一度仰視追慕的神仙落到這般境地,會不會笑死?”
聽到此處,幼蕖再不猶豫,揮手間十數道靈符飛出,將鐘樓內外防禦先做好。
隻是這動靜就難免驚動鐘樓內的一人一鳥了。
“誰?”
那隻怪鳥哇哇大叫,瞬間變得兇神惡煞,一雙鳥眼瞪得溜圓,頭頂上剛剛被撫平的幾簇毛又樹了起來,氣勢洶洶地張翅舞爪。
隻是,在幼蕖眼裡,這故作兇狠的姿態未免有幾分可愛。
“嗆啷”一聲,王喬已經執劍在手,他神情冰寒,目光如電環視一圈,冷聲喝道:
“閣下夤夜闖來此處,莫非欺我魔門無人焉?”
說話間,他已鎖定幼蕖藏身方位,並指一點,劍光暴閃,就要發動。
突聽得輕聲一笑,眼前青光一閃,露出一青衣少女來。
這少女盈盈一笑:
“前輩莫要沖動,我並無敵意。”
王喬見眼前這少女是道門裝束,分明是敵非友,他料是為觀內所囚二人而來,眉橫眼厲,踏步上前,劍尖已抵住她胸前。
少女笑吟吟地先見了禮,對刺到胸前的利劍渾若未見:
“紅塵界李幼蕖,見過丁令威、王喬兩位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