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1)

“謝公子”陸繁華上前,抱拳說道。   “陸兄”謝三少還禮道。   秋天的風雖有一絲清涼,但千佛窟腳下的清平莊還有些暖,莊裡的葉子也未黃透。武城的戰勢趕走了這裡的歡樂,但卻生出了一份清靜,有了清靜便少不了悠閑。清、閑,秋風拂麵,這讓三少爺的腳步都輕快了一些。   快,是得快,武城還等著糧草。但輕,也確實輕鬆。莫非是這千山上眾佛的緣由?來這裡的人,心裡總會多出一份輕鬆與平和。   陸繁華壓低聲音說道:“我聽說,謝公子這趟下墓收獲不小?”抬手將謝三少引進山莊。   此刻的山莊已沒有了生意,隻剩下雲天幫的大旗。   路麵落葉蕭蕭,青天上的白雲寥寥。   “兩手空空,眼睛也是空的,這墓地太黑,光顧著走路沒見過什麼寶貝。”三少爺笑道。   “劍十四,不是寶貝?謝公子那招乾坤刀,陰陽牢。在武山上,可是大放異彩。”   “哦,陸公子果然消息靈通,沒想到在鬼靈那邊也安排上了咱雲天幫的人。”三少爺笑道。   陸繁華擺手說道:“是紅會長說的。”   “昨夜,牡丹紅從武城回來歇腳,路公子跟她喝了不少?”   “是啊,從武城回來的人,都會路過這裡。小弟,我也不過是捧杯熱茶罷了。”   牡丹紅會說此事?不太可能。   是林秉元?更不可能。   真正見過武墓財寶的人,定然不會聲張,何況他林家大少。   那一定就是不再斬,或者是那武城一百位的精兵。   “其實,謝大帥早就教過我十四劍的劍法,那次送行隻不過是說說而已。”   “哦?昨日謝公子慶功宴上,不是說在武墓長了不少見識?”陸繁華似乎在提醒謝三少。   果然,不是牡丹紅。   “是啊,這墓地沒想到這麼大,機關這麼多,真讓謝某大開眼界,但令我想不到的是,這裡怎麼一點財寶都沒有,陸公子你說這武墓寶藏到底放在了哪裡?”謝三少問的時候,胖子劉表情一臉的呆滯,雖然他內心有些波瀾,但這裡有千雙眼、萬隻耳,自己隻要當好“車夫”就萬事大吉了。   “現在這酒樓,暫時成了兄弟們議事的地方,謝公子咱們一塊進去喝杯熱茶,請。”   “不必了”謝三少拿出柳青青的信箋遞了過去“陸公子,我們是來借糧草來的,還請您多多幫忙。”   陸繁華將信推了回去,“謝公子也知道,這本就是青青姑娘的莊子,隻是她去了武城,按幫裡的規矩,我臨時接手幾天。武城與青青姑娘的事,我們雲天幫自然鼎力相助,隻是這糧草,卻已被你們謝府的人買走,送去了武城。”   青青莊主的莊子?才走一天就換了莊主?這莊子到底是誰的?   謝峰點頭一笑,道:“謝府的人?請問陸公子指的是誰?”   “自然是阮冷煙,阮公子。”陸繁華說道“怎麼謝公子還未與他見麵?”   “還沒有”謝三少一笑“不過,這不也是快了。”   “自然,去了武城,謝公子定然能與阮公子相見。”   “在下早就想跟他見上一麵,隻是不知阮公子如何?”   陸繁華笑道:“謙謙君子,謝公子一見便知。”   “謙謙君子,不由讓我想到一人。”謝三少說道。   陸繁華笑道:“真是什麼都騙不過你,謝三少。”   “謙謙君子”胖子劉眼睛一閃“林秉元?!難怪謝大帥叫謝三少去找阮冷煙,看來是謝府早就跟林府搞在了一起。不錯,否則這次他們不可能一起下墓。”   天下豈有如此的巧合?絕對沒有。   胖子劉眉頭越想越緊,“這回說是運糧,而運糧的大小車輛,豈能空車而回?送一趟糧草賺了名聲,取一趟財寶又得了實惠。林、謝兩家,這名利豈能讓你們全收?我得通知一下樂府,樂無眠那小子去哪了?”   “‘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劉哥這詩如何。”   胖子劉眼睛一亮,道:“大文豪的詩好,人”他看向了樂無眠“更好。”   樂無眠走出巷口,上前來抱拳說道:“陸兄、謝兄。”   “很少見如此清爽的樂公子,沒有了酒氣,真成了大帥哥了”陸繁華笑道。   樂無眠陪笑道:“陸兄過講。這次出門急了一些,忘了喝。”   陸繁華道:“你這‘醉羅漢’酒都忘了,一定是件大事。”   三少爺說道:“估計是為了武城。”   樂無眠道:“不錯,武城沒了糧,缺奶的孩子少了娘。”   “這功勞卻教別人搶。”三少爺說道。   “迷歧雲初起,行舟水彷徨。秋風不識路,叫人跑斷腸。”樂無眠打開就葫蘆咕咚咚的灌了起來。   “樂老弟,你這葫蘆不錯”胖子劉看著樂無眠手中的葫蘆甚是精巧,這葫蘆是鐵做的,外表鏤空雕刻著醉八仙的趣事。   “葫蘆葫蘆,一點也不糊塗,小弟我也去武城,能不能搭上馬車順一路。”   “當然,胖子我雙手、雙腳贊成。”胖子劉搶聲說道。   “還是來屋裡喝杯熱茶,再說吧。”陸繁華接到。   “不了,該走了。”謝三少說道。   陸繁華道:“不過,這車座三個人豈不太擠,不如謝兄留在這裡,與我小酌幾杯。”   “也好”胖子劉跟雨無眠相識一眼,同時說道。   他們怎麼走到了一起?難道是,林秉元?林公子啊,林公子。你這一招真是高明。你先趕來取糧,將自己叫成阮冷煙。讓人覺得林家與謝家達成了交易,隨後又散播我下墓收獲頗豐。這樣,劉、樂兩家必然采取行動,雲天幫的人也一定眼紅的很。昨日,你是送糧他們攔不住你,而今日,我已無糧可送,怕是要難出此門。   我本在城裡,你在城外。一來一回,我反倒難回武城。而眼前這三人,背後又是三方勢力,若要強行出去,怕會弄巧成拙。   你這算盤打的倒是精巧,隻是這環環相扣的事情,一環扣不上,怕是給會別人做了嫁衣。   謝三少笑道:“謝某,從來都是聽人勸的,家父就勸過我,來了清平莊就要轉轉千佛山,今天正好來了,還是有勞莊主。”   陸繁華一驚,隨後笑道:“不麻煩,我給你弄間上房,晚上咱們好好喝上幾杯。”   謝三少轉向樂無眠說道:“隻是有一事要托給樂兄。”   “有關秋月?陸莊主跟謝公子可不能隻有酒,否則怕你醉的太快。找點艷的花美的月,記我賬上。”樂無眠笑道。   “我來的路上遇見隻黃老鼠,被我留在路旁,回時帶可上他問個清楚。”   樂無眠看了一眼胖子劉,胖子劉道:“三爺,抱在胖子我身上。”   “清風不識繁華路,月下無眠武城池”樂無眠拱手說道“告辭!”   “道路崎嶇車忽悠,驕陽入林看不透。劉哥,你說他謝三少跟林秉元唱得是哪處啊?”   “難說,你別說,胖子我還真沒看透。這麼多年,樂公子您也知道謝家從不跟林家來往。沒想到今年比武,他謝三少竟然把狀元讓給了林家。”   “劉哥,這都多久的事了,咱就說這回,他們倆家為什麼要私動二層的東西。”   “他們真的去了?”胖子劉問道。   去肯定是去了,謝峰清清楚楚跟胖子劉說過。但,這並不妨礙他問樂無眠。這是一個必問的問題,而且他問的很有技巧。   “十多年前,很多人死在了墓中,所以很多事你們並不知道。”   “那時,胖子我記得他們劉家,派去的是護院統領,號稱“血劍狂魔”的林鵬程。嘿!那手霸王劍!”胖子左手趕著車,站起身來右手將馬鞭舞了起來“何以為勇,三軍陣前巋然不動,眾軍之中取上將首級為勇!勇冠三軍!”   “但下墓這事,是不能靠莽的,莽夫下墓,害人害己。”   “而且,胖爺我聽說這筆賬最後還算到了你的頭上。”   “誰叫單單是我二叔,從那裡爬了出來。”樂無眠轉而低聲說道:“昨日,林家給林鵬程家屬結了一大筆銀子。”   “林府那鐵公雞?你要這麼說,你的想法還真挺靠譜。”胖子劉話鋒一轉,道:“也難怪,現在烈王死了,鬼靈軍團又打了過來,這麼一大筆錢,誰不惦記?”   咣當~~   路,坑窪了起來。   “樂兄,到了。”   “確實到了”樂無眠跳下了車,眼前的路已被炸的稀爛。   樹林不深,林內的堅石還泛著光,是清晨殘留的露水還是這巨石圓潤的光澤?那隻大黃老鼠,躺在巨石上麵,一動不動。被人點了穴道,定然一動不動。但這次不同,他脖子上多出了一道劍痕。   “謝三少,你這是要做什麼?”樂無眠,看著劍痕說到。殺死黃老鼠的正式謝家劍法第一式——臨危波、傷流螢,雲破月來萬劍影。   “樂兄,這事有點蹊蹺。胖子我不是為他說話,他謝峰一般不會脫了褲子放屁。”劉胖子道。   “所以,他叫我們來這另有目的。”樂無眠話未說完,一股冷風吹過樹林,清秋載不動這冷風,這不是冷風是劍氣。   樂無眠望向了林中,三少爺蒙著麵,劍在身前。“謝峰,你蒙了麵,我卻看穿了你的心!裝的正大光明,卻放不下墓裡的錢財半釘,陸繁華留不住你,再純的酒,再美的女人,你還是會在這等我。攔住了我,就等於拿到了墓裡的錢。”他拿出鐵葫蘆,深灌了一口,飛跑過去“謝三少動手吧,我樂無眠可不怕你!”   醉拳第三式——醉酒濃,霓衣風馬,魂悸魄動。   身形,晃動。像蛇,穿梭在樹林之間。似馬,飛一般快,他帶起的風,搖晃著枝葉,一瞬的光影婆娑,化為整個樹林的飛土。拳還未至,鳥已驚魂,它們莫非也感受到了此拳的威力?   但隻一拳,不偏不倚的打到了蒙麵人的劍鞘上麵。這一擊過後,時間仿佛停止,搖晃的又枝葉靜了回來,撩起的塵土也都散了出去。   “很好,很好!”樂無眠一抽右拳,左拳以至。見劍鞘將至,卻又躺身抬腿一腳,腳踢又中了劍鞘!又一瞬樂無眠翻身伏地,收左腿,擺右腿直擊天門!這一腳逼得蒙麵人閃退身形。   “三少爺,出劍吧。”   謝家劍法第六式——劍出骨寒浮生嘆,遮天蔽日易水殘。   寒光泄了出來,似乎要凍住整個樹林,乃至這個秋天。仿佛這寒氣,能遮住秋日,將流水凍穿。   樂無眠還在困在意寒意之中,劍卻到了眼前。   醉殊途,極嵩噴伊倚日月,雷霆鼓蕩,擒蟠龍掛天珠。   樂無眠看準了劍鋒,打開酒葫蘆又灌了一口,再用酒葫蘆一遮,消了劍氣,溢出酒氣隨風揚起,一晃手中火折,接著酒氣於口中噴出,進而化作火球!照亮前路!   這第五式讓對手吃了大虧,見他連續後翻幾個跟頭,還未站定就慌忙抖手一甩,劍十一——恨天極,天海微茫,百鬼過江!   暗器、袖箭、毒針如同蜂群撲麵!   這是蜂群,帶著鋼鐵的意誌,它快,它狠,它準。一旦叫它咬住,自然是脫不開身,如果被它拖慢了速度,就隻有死,死的像蜂窩一樣。   樂無眠,本要轉身,誰知卻踉蹌了兩步,怕是酒上了頭,酒壯英雄膽,它雖好,但不能上頭,一上頭腳下就沒了跟。   “天天喝酒的人,自會毀在酒中,但今天你樂老兄可得挺住。”   樂無眠無法聽到胖子劉的心,他更無心去聽,他隻向後退了兩步,蜂群已到了身邊,樹葉被蜂群沖散。此刻,或許隻有仰天倒下,才能少受過多的傷,樂無眠就這麼想的,他往後一倒。   胖子劉一握黑刀,下了馬車,準備逃跑。   但,樂無眠隻是弓背作橋,再一起身,掏出鐵葫蘆在中間一擰,拿起之後聳身一晃,這群毒蜂竟全被吸到了葫蘆上麵,樂無眠再一抖手,暗器嘩啦啦的掉到了地上。   “果然是樂家醉拳,有兩下子。”胖子劉屁股又坐了下去。   樂無眠深抿了一口葫蘆裡的酒,搖晃這身形說道:“別慌,隻是燒掉了你幾根黑毛。黑貓掉黑毛,燒掉了黑毛,撒腿就逃。”   那人,冷哼一聲,將劍托與眼前,道:“看招,臨危波、傷流螢,雲破月來萬劍影。”   樂無眠沒有劍,本應使不出清風拂麵。但樂無眠已將手化劍,他的手抓住了蒙麵人的手腕。   而對方的內力,卻猶如排山倒海!   樂無眠如觸電般將手彈開,隻是手剛甩出劍氣以至,樂無眠閃身一推酒葫蘆。   酒葫蘆擋住了一半,另一半已滲出了血。   “你,是誰?”樂無眠惡狠狠的問到。   “謝峰,謝三少”   顯然他不是謝峰,謝峰沒有如此內力。   “很好,三少爺請您動手吧。”   “那你呢?”蒙麵人並不著急,轉身看向胖子劉。   “跟我有什麼關係?胖子我隻是過路,又沒找你動手。我看您也不像見人就砍的主兒。”胖子劉動了動屁股,像是有些後悔。   “不錯,我謝三少很少殺人,那是因為看見我殺人的都死了。”   胖子劉嘴巴一歪,話鋒一轉:“謝三爺,若是胖子我不死,回了京城,您不是要屠遍京城了嗎。”   “這倒也未嘗不可。”   “那可太好了,三爺您請。”   “不過,謝三少你似乎還要在多殺一人。”一鐵麵漢子從黃老鼠炸的地道裡鉆了出來。   劉胖子見到此人,差點驚掉下巴:“王命硬!你...你來的可真是時候!”   陸繁華的酒量實在太差,隻喝了不到半斤就再也叫不動了。三少爺坐在千佛山上卻喘著粗氣,不知去了哪裡。此刻他望著山下的清平山莊。前庭冷冷清清,後庭卻燈火通明。   廣齊寺為何香火這麼旺盛,仗都打到了武城,這卻依然車水馬龍。   這世上,如果還有比酒、色更吸引人的,那一定是賭。而這賭場,若是開在寺廟裡麵那更是妙訣。   “我,正好要去看看”三少爺下了山,到了廟前。   “施主留步”小和尚深鞠一躬,道:“今夜已晚,施主要想禮佛,還需要待到明日。”   “不行,我有個願望必須今天實現,很急。”   “施主若是失眠,隻需心靜。”   三少爺道:“謝某,並非急著睡覺,而是要急輸錢,這事隻能在這裡現辦。”   “施主,這裡是寺廟並非賭場。”   “師傅,我賭你講錯了話,說了謊。”   “施主,出家人從不賭博。”   “佛祖都賭你不賭?”   “佛祖賭什麼?”   “賭孫猴子飛不出他的手掌心。”   話剛說完,三少爺就猶如孫行者般飛進了廣齊寺。   廟修的很漂亮,佛更是莊嚴肅穆,廟裡的僧人很多,卻無一人念經禮佛。   “這幫人,明明最好的東西就在身邊,卻羨慕起那些臭銅錢。”   一葉障目,一念便隔萬水千山,一生即是一瞬。   “就在這裡,這裡本該有幾個和尚打坐起來裝裝樣子,連樣子也不裝了,說明路就在附近,裝不出來。”   果然,路就在香臺之下。   人、聲、鼎沸!   人們嘶吼、人們吶喊、人們低吟、人們祈禱。   狂喊聲,歡呼聲,無聲如抱頭鼠竄,哭聲已是麵如死灰的,地窖裡二十幾張桌子全被圍得水泄不通。   三少爺徑直的走了過去,並不在乎這裡的人。他們是英雄也好,是逃兵也罷。高貴與低賤有什麼區別,人活在這個世間是為了什麼?為了比別人高貴一點?   高貴,是更高貴人的狗。   人不應該當狗。   “這位壯士,請留步”路走到的盡頭,兩個壯漢攔住了謝三少。   “哦?我想要跟你們老板賭一場。”   “他人不在。”   “我剛見他回來,他人一定在”   “叫他進來”   門開了,迎著門內的是一長桌,桌子很長,長有五米。上有山、有水,水躺在桌上的凹槽之內,一尺來深,嵌入桌麵;假山高低林立兩傍邊,其中有魚、其上有精雕木船;山後有茶也有酒。這寫滿“山水”的桌後麵還有三人,一白一黑,並排站在中間蒙麵男子的左右。白的,三少爺見過,在石板鎮,他企圖用陽光勝他半招,這人就是“雲柳青青繁華路,清風化蝶白山陽。”雲天幫五聖之一——白山羊。他對位的那黑衣男子,身形健壯,精氣神十足,三少爺雖不認識,但也猜出大半,這人定也在“五聖”之列,不是“清風”就是“化蝶”。三少爺猜的不錯,這位黑衣人正是“清風”徐清風。   這麼壯的漢子為何喚作做清風?因為他的內功早已練得出神入化,任何東西對來說都是“清風”。   清風指的是別人,而不是他。   這一黑一白之間坐在寬大木椅上的人,不用問,定是雲天幫幫主——雲霸天。此人與三少爺所穿相差無幾,外形也甚至是氣質都有些相仿,莫非武功練到了頂端氣質也會變得相仿?隻是這人的眸子,黑亮一般。黑,就能吸引出所有的光,包括目光;亮,卻又比他人的都亮。所以,別人第一眼都會看他的眼睛,卻又自嘆不如,氣勢也被壓下大半。   “請坐”   “謝”   “謝峰,謝少俠你眼力倒是不錯,可惜那陸繁華看不住你。”   “我想要晚點回城,又沒說待在莊裡。不過,雲幫主走的時機真是恰到好處。”   “不然呢?兩個謝三少豈不有點無聊。”   “何止無聊,甚至是驚悚。”   “那老夫問你,你來做甚?”   “賭。”   兩人四目相對,雲霸天的眼睛亮了,謝三少的眼睛也亮了。   空氣靜了來下,白山羊與徐清風、桌子上的山水、水上的船、水中的魚都靜止了一般。   “十賭九輸,老夫早已戒賭,也勸你回頭。”雲霸天的人很硬,話更硬,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要占到上風,否則不如閉嘴。   “怕隻怕,雲幫主沒遇上必賭之物。”三少爺從兜中掏出一小枚玉璽掂在手中,這玉璽雖小卻極其精致,它正是林秉元在墓室裡拿的那顆——武王玉璽。   雲霸天沉思了片刻,道:“墓裡的事,你知道多少?”   “隻是猜到了一點。”   “老夫倒要聽聽是哪一點”雲霸天拿出了兩小壇好酒,將其中一壇用手背輕輕一碰。這酒竟跨過了桌上的山水,向三少爺飛了過來。   酒壇飛的很快,若要接住酒壇卻不懂得卸力,定會骨斷筋折。若要卸力卻又不能將酒壇周圍真氣一並卸掉,否則力未卸完酒壇就已被震碎。   三少爺深知此道。他一閃身讓酒壇掠過己身之後,側身反手托起劍鞘,劍鞘再托起酒壇。   劍七——撫風傷魂斷水,移花接玉,抆血沾衣。   力已卸去了大半,三少爺腳下的磚也碎了大半,他繼而轉身一閃,回到酒壇的正麵。   劍二——河漢倒卻,川嶽生風。   風截停了酒,三少爺托住了酒壇,拔去木塞,香氣四溢.   “好酒”   “謝少俠竟找出老夫的發力之處,真是難得一見的人才。”   “武王墓裡的東西更是難得一見。”   “不錯,若墓中的財物配上老夫與你,這天下絕無對手。”   “雲幫主,過講了。”   “謝峰你就帶了這麼一點東西出來?”雲霸天這話,自然指的是武王玉璽。   “說來慚愧,這玉璽也本非是我要帶它出來。”   “弱水三千,沒有一瓢能入少俠法眼?”   “雲幫主不也是空手出的墓地?”   “哼”雲霸天的臉更冷了,眼裡還藏了兇光,道:“你賭什麼?”雲霸天轉移了話題,倘若再說下去,明眼人都會知道,謝三少從墓中帶出了玉璽,而他卻兩手空空,這個話題他已占不到半點上風,他是硬漢,硬漢自然要說硬話。   “賭你背後那把謝瀟瀟的劍。”   “可惜老夫確實不賭,但你可以他們玩玩。”   “我為什麼要賭?”謝峰冷冷說道。他是來賭的,但卻不必跟黑白二人作賭,何況雲霸天剛說過此話,他也要借此,以硬製硬,以剛對剛。話,也必不能服軟!   雲霸天輕蔑一哼,道:“老夫這裡,也有你必賭之物。”   雲霸天輕咳一聲,牡丹紅被帶了上來。   她還是那麼美,挺著胸,拿著鞭子跟刀,臉卻略顯緊繃,一股拘束浮在她的眉角之間。   “沒想到,紅姑娘你的茶,喝得有點慢。”   “嗬!”牡丹紅輕蔑笑道:“我呢,不喜歡追人,但若有人追我,還可以考慮。”   “在下,確實追到了清平山莊。”謝三少從這句話中才夾帶出一絲情俏。   “哦?這山莊如何?”   “好,不但風景好,雲幫主更好,若不是他,我還追不到你。”三少爺嘴上說得挺好,眼睛卻死死盯著雲霸天,他暗道:“那天墓裡殺死王命硬的是雲霸天?他那時應該也在洞中,聽到了牡丹紅私下跟我講的故事,否則又怎麼會拿牡丹紅與我作賭。還好,他遇見我們晚了一些,不然他也進了二層就麻煩了。隻是牡丹紅怎麼會在這裡,她到底是在演戲還是受困於此,這些話,現在還不能問。隻是蕭哥的劍,必須還給我們謝府。”   “哼,那你最好先贏了再說。”牡丹花看出了三少爺的猶豫,她轉身站在了桌旁,擋在他與雲霸天之間,道:“好,那位先賭?”   “我”白山羊站了出來,手裡拿出一個籃子,籃子裡有三枚雞蛋。“拿到雙黃者蛋為勝。”   “好,拿不到就算我輸。”謝三少接著笑道:“兩個人,三個蛋。”   “一定有一個是壞蛋。”牡丹紅跟著笑道。   “我雖不知道是誰,至少不在你我之間。”謝三少往桌上一拍,三枚雞蛋從框裡竄了出來。   “三少,雙黃蛋偏沉,拿最低那個。”牡丹紅隨著雞蛋升空,脫口而出。   “好”謝三少一伸右手,白山羊的手卻架在了三少爺手上,三少爺將手一翻,壓在了白山羊手上,白山羊也同樣一翻壓了回去。兩隻手撕扯在了一起,雞蛋卻已落下一半。三少爺一伸左手,白山羊左手已至,四雙手一時間纏鬥在一起,眼看最先落下的雞蛋卻已著地。   牡丹紅不禁瞪大了眼睛。   蛋碎了,若它有雙黃,三少爺便隻得認輸。   牡丹紅的眼睛小了一些,吃驚的神色也緩了下去,這枚蛋並非雙黃,隻是這雙黃蛋真會更輕?   三少爺用小臂將一枚雞蛋輕輕掂起。而白山羊也猛的用手一墊,另一枚雞蛋立刻向他身邊這枚飛來。   “這蛋碎了可不成。”牡丹紅暗道。   三少爺用力鎖手,白山羊緊緊往回一扣,兩股真氣相遇,桌上的山在搖晃了幾下,水卻終於若噴泉倏然炸起。   “撲!”三少爺猛向白山羊噴了口氣。   白山羊下意識的一閃,水已落下,兩枚雞蛋也將緩緩落入三少爺的手中。   但,有風,雖是微風,卻向著右手中的雞蛋飛來。   微風,而且是微風中的勁風!   微是感覺小,勁是威力強。往往越是高深的武功,越是藏在無形之處。   三少爺,轉動右手,急忙使出“移花接玉,刎血沾衣”的功夫。隻是這雞蛋,卻不自覺得上碰下跳起來,最後落在了白山羊的手中。   “完了,三少爺,完了”牡丹紅眼裡,多了一些失落。   “請”三少爺冷冷說道。   “哈哈”白山羊拿過碗來,用力一磕道:“賭輸了玉璽,我們這裡好歹也會管飯,今天吃的是清水白菜。”   蛋液流了出來,蛋是單黃的。   三少爺將手中雞蛋扔向了雲霸天,轉身向牡丹紅道:“我這算追到你了?”   “隻怕還沒有”牡丹紅尷尬一笑,沖著雲霸天道:“先把我嬸娘放出來。”   “好”雲霸天一捏,蛋黃濺了一手,果然三少爺手中的才是那枚“壞蛋”。   影子被人帶了上來,鬆了綁,還拿到了她的彎刀。   “江湖有江湖規矩”雲霸天站了起來,他往白山羊傍走了一步,白山羊低著頭、腿在抖。“老夫這裡最大的規矩,就是認賭服輸。”   雲霸天用沾滿雞蛋黃的右手往白山羊的左肩一拍,用力往下一拉,噶卡一聲。   白山羊,隻是輕哼了一下,汗已痛了滿頭。   “滾!”   白山羊扶著胳膊,跑出了大廳。   牡丹紅輕快說道:“雲幫主你說,你這‘壞蛋’是怎麼被三少爺找到的呢?”   “哼”雲霸天看了一眼牡丹紅:“老夫從來不跟婦人說話。”   “難怪你沒老婆,卻收了個漂亮的義女。”牡丹紅自然指的是柳青青。   “你,替老夫講講他是怎麼贏的”雲霸天並不接話,反是問道徐清風。   徐清風畢恭畢敬的像個學生,道:“他在水起的一瞬間交換了蛋的位置。”   “不錯,誰說雙黃蛋會先掉來,雲幫主想讓那個蛋掉下來,哪個蛋就得下來。”三少爺看向牡丹紅“你呀,全是婦人之見。”   “婦人之見,也比看不見強。”牡丹紅紅著臉道:“下一把,你可得賭好了,不然,你得要照顧嬸娘一輩子。”   “還賭什麼?”謝三少立眼問道,雲霸天的殘忍,讓他上了頭。   “賭船”許清風緩緩說道。   “好,怎麼賭?”   許清風道:“有船自然要有漿”   謝三少接道:“有漿自然要劃船。”   徐清風指著桌上飄在水中的小船說道:“船在水中山旁,一人六漿,船去了你方我贏。”   “好,船去了你方我贏。”   三少爺與徐清風站在五米長桌的兩端,六跟牙簽大小的“漿”擺了上來,人沒動、漿沒動、水卻動了起來。   一時間,水幕又飛了起來,船裂開了。   “船裂開了,怎麼算?”牡丹紅問道。   “裂開了,就把它修好!”三少爺一枚飛“漿”把船頂部串了起來,船飛向了徐清風。   “我也來修”徐清風也是一枚飛“漿”,把船底部串了起來,船飛了回去。   水幕落下,船還在飛。   “我再加三根!”徐清風甩出三根。   “且慢,過猶不及!”三少爺也飛出三根。這三根飛“漿”後發而先至,直接穿過小船,與徐清風飛來的三根撞在了一起。   “還有三根”徐清風又甩出三根。   “你到底有幾根?”牡丹紅驚到。   謝三少見飛來的三根水漿實為一根,也用手一搓,道:“我也還有三根。”   “三根又三根的,有完沒完,送你最後一根。”徐清風手中水漿已被搓成數枚的細絲。   “那就最後一根。”謝三少的手中數枚細絲也飛了出去。   船未動,卻變成了刺蝟。   “好”雲霸天一拍桌子,船又飛了起來“好一個草船借箭!”   話音未落,船已落到三少爺眼前。   “這箭,確實得借,得罪。”三少一個轉身,抽出牡丹紅頭上發簪,將船插了回去。   牡丹紅見船已到身傍,還在發愁,一瞬又覺青絲散落,一下子羞紅了臉,卻也不避諱,將頭一甩道:“好箭!”   “風來!”徐清風的掌風已至。   “水起!”三少爺一拍桌子,一股水汽消掉了徐清風的掌風。   船被發簪插在了木桌之上,離三少爺距中間隻多了一寸。   徐清風見狀,雖有憤恨卻也不再多話。   “老夫看來,你也未輸。”雲霸天讓他站在了身後“隻是他,作弊才贏。”   “不錯”三少爺將發簪遞給了牡丹紅,這次牡丹紅的臉是真的有點紅。“倘若,作弊不算贏,在下第一局就輸了。雲幫主的歸雲訣,果然厲害。”   “這最後一場,你要賭什麼?”雲霸天將謝蕭蕭的佩劍放到了桌上。   謝三少道:“自然是骰子,賭博若沒有骰子就像這菜裡少了鹽。”   “好”雲霸天一拍長桌,兩副骰盅與骰子一起飛了出來,穩穩當當的落到了二人的麵前。“比小,老夫先來。”   雲霸天用食指一蹭骰盅,骰盅轉了起來,骰子在裡麵嘩嘩的亂竄。   謝三少閉著眼,直到骰盅與骰子都沒了聲響,他暗道:“好強的內力,這骰盅裡竟隻剩下一枚一點的骰子,其他都被磨碎。”   “小心”牡丹紅也聽出了其中的門道。   三少爺睜眼笑道:“雲幫主,像你這種風雲中人,賭小豈不失了身份?”   “那自是要當仁不讓,賭大!”雲霸天右手食指壓向桌麵,道:“現在就開。”   一股真氣襲來,顯然雲霸天要擊碎三少爺骰盅裡的骰子。三少爺用劍鞘一擋,桌上的流水霎時飛起。   “雲幫主,晚輩與您首次見麵,最好能隻動口不出手。”   “你認慫就好!”雲霸天拇指也壓了上去,水霧散開,三少爺的劍鞘抖了起來。   雲霸天道:“當初,為了修建武城,四大家族分別派出一人下墓,卻隻有樂家二掌櫃樂仲翔跑了回來,不過他也活過幾天。”   “哎,四大家族探寶,就他一人回來,想不死也難。隻是下墓之人還要在加一位,就是你——雲霸天。”   雲霸天又將食指壓到桌上,三少爺的汗滲了出來,桌子上的水也開始翻滾。   “不錯,老夫確實去過。”   “隻可惜我二哥死在墓中,劍還被人拿了。拿了劍、學了招、還殺了烈王。”   “那人必須是我?”雲霸天明明想問“你是如何猜到的”,但這種問法實在太蠢。劍在他這,事也被三少爺猜中,話說得又不能太軟,但卻又不能問殺烈王的是誰?所以這位硬漢變了說法,話說的十分擰巴。   “因為劍譜,沒有人會把劍譜藏在身後,隻會放在衣內,而且那劍譜上一根毒毛都沒有,這更不合理。”   “可惜”雲霸天壓上了一隻手,道:“老夫早該把那劍譜據為己有。”   三少爺的腿,陷了下去,顯然他再轉移雲霸天的歸雲真氣。   “三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來。”牡丹紅上前伸手,手還未摸到謝峰,人已被震了出去,嘴角邊掛上了道血痕。   “殺死烈王的劍法,若非我謝家出手,定是有人去過武墓。四大家族的人都死了,隻剩下三大幫,而這裡離武墓最近,雲幫主去是必然。”   “那花紅會跟寒千歲呢?”雲霸天問道。   “寒百川要是去過,就不會在武城做了十多年的陰毒王。”謝峰扭頭看向牡丹紅道:“她?那時還是個丫頭片子。”   牡丹紅強忍著內傷笑道:“我這個丫頭片子,還就專治你這毛頭小子。”   “看來是要揭曉答案的時候了。”雲霸天左手也放了上來。   水徹底沸騰了。   “且慢,既然是我要賭骰子,那必是由在下來開。”三少爺聲音顫抖的說道。   “也好,那我老夫就加點賭注。”   “請講”   “你可知這賭,本是最骯臟的事情”   “沒錯,十賭九輸,最後定會傾家蕩產。”   “所以,這把賭完咱們都要去佛前麵壁思過。”   “這很合理。”   “不過,你既然賭輸了,就隻能替老夫一並思過。”   “妙訣,輸了錢的,若不好好反省,定會連老婆都逃了去。”   牡丹紅道:“呸,你個烏鴉嘴。都抖成這樣,還有心思撩妹。”   “那,請。”雲霸天收了真氣。   三少爺鬆了口氣,劍鞘上提,骰盅飛出,雲霸天的果然是一點,而三少爺的骰子已全是粉末。   “一點,大小通吃,豈不快哉!”雲霸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