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爹爹,回家咱們吃大魚。”   “走,下船,我給你做那條大草魚吃。”   “這船你還走麼?”謝三少,上前問道。   “走什麼走,吃飯了,有事下午再說。”這黑漢子扛著魚下了船,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王二木,你打的好大的魚啊!”   三少爺聞聲,稍一閃身藏於蘆葦之中,見幾個堡內官兵上前堵住了黑漢子的去路,為首的官兵,小眼個矮。邁著八字腿走在最前麵:“咱堡主可是吩咐過了,這幾天,不許動船。怎麼招,就你聰明,別人打不了的魚,都給你撈上來了。”   “哥,哥,哥”這黑漢子急忙解開網兜挑了條最大的扣住魚嘴,遞了過去,道:“我昨個貪杯多喝了些,今天起得晚,一下就把這事給忘了。”   這矮個官爺挑眉問道:“就隻打了點魚麼?”   “對,對,對”黑漢子會意的很,趕緊把所有的魚倒在地上。   “啃”矮個官爺清了清嗓子,待後麵的小兵七手八腳把網兜裡的魚挑揀走大半後,才道:“長個教訓,咱堡主一向公平,別人不打,你就不能打。這魚放回去也是浪費,我們兄弟幾個就給你收著,什麼時候想要就去府裡找我。”   “謝謝,哥,謝謝”黑漢子連忙彎腰謝道,他身邊的小女孩,拉著他已經濕透的褲子低著頭嚇的說不出話來。   黑漢子見官爺走開,這才收好了魚。摸著小女孩的頭說道:“這還剩的不少,走回去我給你多做兩條。”之後,又向蘆葦中道:“你回去吧,今天不出船了。”   “真的不出船了?”   那漢子並不理會牽著小女孩的手轉身就走。   “且慢”三少爺有點心急,看剛才官兵搜查的情況,若是錯過了這條船真的就上不了,所以才說道:“你若食言不載我出船,我便去告官叫官府去評評理。”   話到此處,那黝黑的漢子停下了腳步。三少爺告官對他自己沒啥影像,但是要讓官老爺們知道這黑漢子即打了魚還要載客,那他們父女多半是在這混不成了,還怕會有牢獄之災。   “走,要去就抓緊,以免夜長夢多。”黝黑漢子轉身說道。   “爹”小女孩使勁搖了搖黑漢子的胳膊。   “走不走?”黑漢子瞪眼看向謝三少。   “走!”三少爺回道。   黑漢子率先上了船,小女孩也跟了上去,三少爺半隻腳才邁上船,心裡一寒,暗道:“今冬的湖水可真冷啊。”   初冬的醉湖,湖水確實很冷很冽,表麵上看著溫和,若對怕水的人尤是吃人的惡鬼。十多年前的冬天,千水湖的水也是如此冷冽。適時,四大家族聯合下武墓,謝大帥想借這次下墓歷練一下這個謝家未來的主人——謝瀟瀟。但他又覺這個兒子功高恃傲,大膽卻不心細,隱約有些擔心。所以,他帶著夫人與五歲的謝峰一起來到千水湖。千水湖,在千佛山的北麵,醉月堡的東邊,那裡是寒千歲與雲天幫交界的地方。除了千佛山,這離武城最近,加上謝大帥跟寒千歲略有私交,千水湖景色安靜宜人,所以大帥一家三人便住在這裡的一座島中。   千水湖,因匯入湖的溪流眾多,其中密布的島嶼又將湖麵分的七零八落,形成千水匯湖的局麵,故因此得名。此地,島多、樹多、鳥多、水多、魚多,人卻很少,本是個忘卻是非的清靜之地。但謝大帥的心卻一直靜不下來。這下墓的日子過去了一天、兩天、三天!按理來說,該有消息了。   “睡了?”謝大帥見夫人走出臥室問道。   “嗯,峰兒今天玩了一天的水,倒下就著了。大帥,你說瀟兒他?”謝夫人最近也是頗感不安,女人的直覺一向很準。   “你也睡吧,憑瀟兒的本事,不會有事。”謝大帥安慰道。   就在這時,一隻信鴿飛了進來。大帥拆解開來,字不多卻反反復復看了幾遍。   “怎麼樣?”謝夫人見大帥神色恍惚,焦急地問道。   “行動失敗了”大帥將紙放在燭燈上,一會兒的功夫紙化成了煙灰。   此話之後是一片沉默,直到門外聽見“叮、叮、叮”的聲音,島外來了條船。大帥見船已到起身說道:“我先去躺武城看看。不過既然行動失敗,各方勢力怕是還在猜忌,以防暗中較勁傷及咱們,一刻之後,還會有條船來,三天之後,咱們在石板鎮碰麵。”   話音未落,大帥已乘船出島。隻是這第二艘船,在一刻之後並沒有到。謝夫人是何等聰明的人物,她立刻將謝峰喚醒,藏於書架下麵。自己熄了燈,出門將門鎖鎖上,再從窗戶返回,又把窗戶關上。   “叮、叮、叮”門外響了三聲,謝峰看向母親。謝夫人躲在臥室門後一動不動,這船的時間晚了。晚了,就會生變。   “鐺、鐺、鐺”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後,就聽見有人喊道:“大嫂,開門大嫂。”   “別敲了。”另一個中年男子指著門鎖示意道:“鎖上了。”   前麵敲門的胖子一臉疑慮的看著後麵的中年男子:“他們走...”   “走”字說了一半,就被中年男子堵上了嘴,將他拉到一旁,道:“咱們隻放走了謝大帥的那一搜船,他們的船也被咱們扣了,不可能走。”   二人對了下眼色,從屋前繞道屋後,那胖子用手指沾了口唾沫,將窗紙捅破,屋內一片安靜。隨即又向中年男子使了個眼色,這中年男子連看都不看,直接將窗戶上的孔擴大了一圈,“嗖”的一下扔進去三條毒蛇。   蛇在夜裡也能捕捉食物,它們有“熱眼”能夠感知其他生物的位置。謝夫人見這三條毒蛇慢慢爬向書桌下麵,暗道:“峰兒本應去年練武,大帥對他過於喜愛,又加上蕭兒又太過出色,到現在隻跟我學了一點皮毛,這三條毒蛇怕是難以應付。屋外二人,聽聲音應該是雲天幫的幫主的兒子雲霸天和他的手下楊三胖。憑我一人很難是他們的對手,何況還有峰兒。”   蛇,很毒,吐著信子。慢慢地,慢慢地,爬向書桌地下,“呲、呲、呲”似乎是找到了獵物,它們在興奮的叫著,從左、中、右三個方向,慢慢地,爬了過去。   “雲少爺,你看著蛇的走向,還真有人。”楊三胖盯著屋內說道。   話音未落,三枚毒釘射出,毒蛇已死,人影晃動,又發數枚毒釘射向後窗,隻見一女人身影抱著孩子從前窗躍身而出。   “追!”楊三胖,一個健步跨入屋內,又一個縱身飛出前窗。   雲霸天也躍入屋內,但他卻沒有飛出前窗,一個女人是若是抱著五歲的孩童,是不可能這麼輕鬆逃出的。他敢肯定,謝夫人抱得隻是個包袱,而謝家的二少爺謝峰應該就在這書架下麵。   “謝夫人,你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家謝峰少爺在這,你要跑去哪裡?”他轉身一扯擋在書架前的凳子,書架竟然下空無一物!雲霸天一皺眉,暗道一聲:“不好,真叫他們跑了。”   於是雲霸天又追出幾步,胖三爺見他過來急忙喊道:“雲爺,船!船被開走了。”   “點燈”雲霸天說完,兩隻火把照亮了小島。那個包袱果然已被扔到門外。   “謝家二少爺?”雲霸天小聲喊道。   “出來吧,我看見你了!”雲霸天一轉身又厲聲喊道。   火光在屋內又轉了幾圈,胖三爺才道:“爺,這裡沒人啊。”   “槽了,怕在謝夫人飛鏢之時,謝峰就以破窗而逃,謝夫人隨後才裝抱起包袱誘我多心。趕緊發信號叫兄弟們追。”   星火升空,雲霸天破門而出,不一會兒船來了。燈光暗了下去,槳聲由大到小,船駛離了小島。   又過了不久,一個小腦袋從書架下的翻板探了出來,原來謝大帥剛來此地的時候,就已留了後手,剛才謝夫人出手釘死毒蛇,也是由於蛇比人更容易找到暗門。   又過了一會,船槳聲漸起,一女子抹黑進了屋內:“峰兒,來,我們走。”   但就在此時,屋內火把亮起,雲霸天坐在屋中,他用腳踩著謝峰道:“謝夫人,別來無恙。你千算萬算,卻跑不出一點,帶著五歲的孩子是跑不過楊三胖的。”   謝夫人剛一定神就被門後楊三胖點了七八處的穴位。點完之後,還不忘揩油一把,道:“謝夫人,也不見老,還是這麼騷。”   “呸!”謝夫人杏眼圓睜道:“雲霸天,我們謝家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這是為何?”   “謝夫人,你盜走我們雲家的《歸雲訣》下卷藏在哪了?”雲霸天說完,用手指一彈,已到白煙掠過,謝夫人衣帶一鬆,隻見鎖骨旁出現一條血肉模糊的指痕“歸雲訣,我已練到了五重,你替我保管的下半卷,也該物歸原主了。”   “雲霸天,什麼《歸雲訣》下卷,我根本不知道,你別血口噴人。”   “是麼?”雲霸天一撇嘴,楊三胖隻一刀就削去謝夫人左臂上大半塊肉。   謝夫人疼的眼睛一黑,自是怒瞪著雲霸天不再說話。   “謝夫人,想起來了麼?”   雲霸天話畢,楊三胖又是一刀。直到削了五刀之後,謝夫人幾欲昏厥,雲霸天才道:“謝夫人,你這是何苦呢,雲某做事一樣很有原則,本就是你偷了《歸雲訣》下卷,還回來便是了,如今弄成這樣,那你就別怪我殃及子孫了。”   元霸天直接將謝峰領出屋外,往水中一仍,再上前一腳,直接把他死死的踩在水中。初冬的水,很冷很冽,三少爺看見滿身傷口的母親心裡更是冷到了極點。一分、兩分...三少爺快要憋不住的時候,雲霸天將他一抬,他還未喘氣,卻又被壓到水裡,直接嗆了一口,頓時鼻部、肺部如烈火一般,渾身也掙紮扭曲起來。   “謝夫人,沒有上卷,你家大帥是練不了歸雲訣的。你不想讓你們謝家斷子絕孫吧?”   “斷子絕孫?”謝夫人聽雲霸天這麼一說,不禁潸然淚下,暗中暗道:“瀟兒,瀟兒他死了?不行,現在必須得保住峰兒。”於是,她咬著牙顫道:“放了峰兒,我告訴你。”   雲霸天走到謝夫人身邊笑道:“謝夫人,我雲某人,一向說一不二,你隻管說便是了。”   謝夫人見狀也隻好在雲霸天耳邊低語兩句,“好,好,好!我雲某說話算話。”雲霸天反身一腳將謝夫人踢入水中轉身與楊三胖上船離去。   “今冬的湖水可真冷啊。峰兒,今後你要照顧好自己......”   血染紅了湖水,也侵入了三少爺的心中,從那之後三少爺發瘋一樣的學武,他的功夫沒有一樣不刻苦不精通。隻是到了水裡,謝夫人慘死的畫麵就立刻浮現出來,遊泳對他來說很簡單,但克服恐懼卻難如登天。   “今冬的湖水可真冷啊。”三少爺暗自想到,隨後跨上了木船。船開了,走的很穩、很快,直直的向湖心駛去。隻是這船越快,三少爺心裡就越虛。是的,三少爺選了一條最差的船。船在水上行走,講究的一個穩字,隻有穩了才能快,而這船隨破卻很穩。船左右不晃,說明這二人心神相同,念意合一。但行的這麼快,前後還不顛,說明這小姑娘內力卓絕竟能穩壓船頭。有這等功力的二人怎麼會在醉湖這小水窪中捕魚,而有如此內力的女子也絕對不可能是位小姑娘。   船向心島近漸漸靠近,卻在五六十米遠的地方慢了下來。三少爺輕嘆了口氣,他知道,該來的事多是躲不過了。於是,隻好左手握緊劍鞘,說道:“據我所知二位並非父女。”   “不錯”黑漢子直起了腰,用胳膊擦了下額頭上的汗珠。那女子聽到此言轉身看向三少爺,此刻她已是不再是可愛的模樣,雙手分出十多把飛刀,冷麵如霜。   “江湖常說,寧肯跑斷腿,不上坐二鬼船。江南雙鬼,你們夫婦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怎麼會來醉湖這小水坑捕魚?”   “風浪越大魚越貴,隻要有人肯出價自有人會出頭捕魚。”   飛刀,三把飛刀,這黑水鬼話未說完,小紅鬼就已動手。   三少爺剛要側身,船歪向了相反的方向。待他用腳一撐,船又翻向了另一邊,他完全失了重心眼看要栽入水中,渾身一個冷戰,湖麵的水似乎已變成殷紅色的模樣,三少心裡一緊,而他身前的三把飛刀也已近在毫厘。   三少爺匆忙抽劍撥擋,翻身用手抓住船舷這才免於落水,隻是再翻雙腳落回之時,船竟然豎了起來。三少爺的腳尖隻好點到船舷,兩側一齊飛來數枚短刀,三少爺再次騰起。這夫妻二人腳下翻動小船,手上又一一接過對麵的短刀,又反扔了回去。三少爺這邊用劍左撥右擋!覺身體一身,怕是要落回船上,但此刻才發現船翻了過來,這船底竟是一排排生銹的鐵針!隻有二鬼所站位置有一小塊空隙可以立足。   三少爺又得用劍一頂船底,又一次騰空而起,隻是這一次比平時騰空的高度要低了很多,任何一個人連續的騰空,內勁再強也會不濟,三少爺隻覺雙腿發軟怕是要接近力竭,再不出手定然葬身於此。他稍作調息,飛身拔劍向黑水鬼刺去。   黑水鬼見勢,翻手一扔飛刀抄起身邊的水漿橫向撥擋。這水漿看似由樹木製成實則是有精鋼打造外層包裹套皮,漿邊鋒利無比。此時若用劍去劈砍,也未必能將這精鋼槳砍斷,但小紅鬼的飛刀已到三少爺的身後。三少爺趕忙抽刀翻身,雙腳一踩水漿騰空而起。這一腳他踩得結結實實,黑水鬼這邊的船也沉了下去。   機會,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用飛刀是吧,水中的小鬼是吧!劍十一——恨天極,天海微茫,百鬼過江!   暗器,傾數的暗器向小紅鬼打去。黑水鬼這邊沉了下去,小紅鬼那邊自是迎了上來。黑水鬼暗道一聲不妙,翻身下水一抬船頭,道:“入水!”   小紅鬼借勢後仰翻身下水,雖已是剎那那之間,水裡還是殷出一片淡紅。黑水鬼在水中看了一眼愛人的傷勢,見並無大礙。又在水底用手比劃了兩下,有分別遊向船的兩頭。此刻,三少爺站在剛才黑水站的位置,隻覺船身一酥竟從中間被拆成兩節。又見遠端那一半突然一番,小紅鬼背靠船體翻了出來。   “怎麼還背了個王八殼子”三少爺暗叫一聲正要起劍,忽的腳下一沉,自己腳下的半邊船體倏地沉了下去。他趕緊用力一踩,迎著飛刀飛向對麵,小紅鬼見三少爺飛來,立刻翻了回去。三少爺並不急於進攻隻是站在小紅這半邊船上。   水底下的二人又在比劃著手勢,似乎二人並沒有統一意見,隻是這手勢比劃的越久,三少爺的內力回復的也就越快。直到二人在水下都已憋不住氣,雙方才覺得一齊行動,由黑水鬼先動手,小紅鬼後麵接應。隻見這黑水鬼又背靠船體一個滾翻,飛刀如狂風暴雨般射了出來。三少爺見劍飛來並不著急,他在等,等小紅鬼小紅鬼翻來之時,亮劍!劍七——撫風傷魂斷水,移花接玉,抆血沾衣。小紅鬼還沒來得及出招,剛一翻出來黑水鬼發出的飛到如暴雨般的已傾瀉下來,小紅鬼隻吸了半口氣就立刻縮了回去。   “謝三少,納命來!”不遠處又駛來一艘小船,一人獨臂站立船頭,正是樂無眠。   醉黃泉,曳星河,裂天闕!樂無眠起身、騰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腳直奔三少爺的麵門,三少爺亦起身用劍鞘一檔。雙方交換場地,樂無眠這邊,江南雙鬼見有救兵,又將斷船拚好,三人穩穩的站在船的上麵。三少爺那邊隻踏了一步這才發現,船不但已被敲漏,而且載滿毒蛇!劃船之人已棄船而逃   劍一——臨危波、傷流螢,雲破月來萬劍影。三少爺用劍斬斷毒蛇之際,江南雙鬼的船,卻已撞了過來。   飛刀,數不清的飛刀!又加上火焰,這正是醉拳第五式——醉殊途,極嵩噴伊倚日月,雷霆鼓蕩,擒蟠龍掛天珠的火焰。   三少爺提氣硬鋼,劍三——簸鴻蒙,撥雷霆。鬥轉天動,山搖海傾。   水麵被斬出一片空隙,飛刀、火焰、劍氣,消融在兩船之間,卷起巨大的浪。   “謝三少,我送你的船你可要好好珍惜,我們走!”樂無眠說罷,雙鬼的船劃向了湖心島,三少爺的破船那經得起這麼大浪的,浪已將船壓沉。   劍二——河漢倒卻,川嶽生風。三少爺一提氣一踏沉船,直奔雙鬼的船上,船上三人,合力迎擊!三少爺擋飛刀,化醉拳。又是借機一踩迎麵黑水鬼的水漿,他想要飛身上島先人一步。但黑水鬼怎會犯同樣的錯誤,他故意一舉水漿,待三少爺剛要出腳,便往後一收,三少爺一腳蹬空,隻是蹭到了水漿的側邊,隻身飛出不遠,又聽到樂無眠一聲大喊:“射!”島上原來早已埋伏好了衛兵,無數發飛箭帶著冷風急襲而來。   “不好”三少爺暗叫一聲,此刻他本就蹬空,麵前飛箭又如何閃躲?隻得拔尖撥擋,卻覺左肩一疼,跌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