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今冬的湖水可真冷啊。”   冰冷的湖水,漸漸的變紅,那是三少爺的血。他定在水中,像一隻受了驚的土撥鼠一動不動。記憶卻如水流一般湧了上來,十年前的水也是這麼冷,緋紅的水,一片混沌。混沌中似有一紅衣人若隱若現。母親,是你嗎,我要去見你了嗎?   隻見那紅衣人遊上前來,托起三少爺的臉,用嘴頂住了他的唇,一股氣息沖入他的肺,讓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你是......誰?”   三少爺用力睜開眼睛,隻見此人身穿暗紅色魚皮水靠,這水靠雖緊,卻束不住她豐滿的身姿。“如此好的身材,是牡丹紅?”三少爺暗暗一驚,他自己從小便失了母愛,繼承了謝家的武功後就要強的狠,從不肯讓他人幫忙,因而內心卻甚是孤獨。而這一路上每逢驚險無助之時,總能得牡丹紅相助,心中不禁好感倍增。三少爺見她先浮水麵,隨後入水出拉住自己的手,身子隨後貼了上來,再給自己灌了兩口氣後,三少爺已清醒的多。又見她對這自己使了個手勢,便拉著她的手貼近小島浮出水麵。此刻水麵上已沒了動靜,猜想多半是樂無眠認為自己已溺死湖中便帶人離去。牡丹紅又比了幾下手勢,獨自上島探查了一番,才回來拉三少爺上島。   湖心島不大約百十平米,其四麵修築巨石,巨石之間種有灌木,中心卻低窪平坦。島上埋伏之人與樂無眠的船都已離去,這裡已是空無一人。   “你怎麼來了?”三少爺問道。   “呦,看來我不該來啊。想那柳小姐在水中,給你灌了口氣,你要謝她,還又抱又親。我大老遠遊過來救你,卻不該來。”牡丹紅笑道。   “不是不該,是我真沒想到,紅姐。”三少爺的臉有點紅,但並不是被牡丹紅的話臊的紅的,而是他這聲“紅姐”叫的十分溫柔,想到自己從來沒對誰有過如此的溫柔,這才暗自些害羞起來。   牡丹紅見三少爺低頭以為自己說話傷到了他趕忙說道:“這怎麼還能想不到”隨後一拍三少爺肩膀,反手拔出了箭,看了一眼沒有毒,這才說道:“紅姐我的小情人有危險,當然得來。要知道,我的人可沒那麼好欺負的。”   “看來,誰要是做了你的老公,還真不錯。”   牡丹紅見三少爺還在跟他貧嘴,輕拍了一拍他受傷的肩膀說道:“確實,不錯”。   三少爺假裝疼的一咧嘴,道:“這島附近並無船隻,怕是我們要在等很久了。紅姐,你冷麼?”三少爺脫下外衣擰了幾把搭在肩上,又拿出火石,打算升起篝火。   “不必了”牡丹紅攔下三少爺,道:“一會張軟的船就會到了,如果猜的不錯的話,船上還會有樂堡主。”   “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三少爺問道。   “昨天我來樂府的時候,讓影子在府外多留意一些。”牡丹紅道。   初冬的風畢竟寒冷,牡丹紅講著講著倆人就靠在了一起。   “那一晚,進出樂府的人確實不少,隻是這第一位出樂府的人,你一定猜不出來。”牡丹紅道。   “猜不出來?大帥曾說過,讓人想不到的最有可能的是死人。”   牡丹紅驚道:“大帥,果然高人一等。出來的的確是個死人——林秉元。”   “林秉元?”三少爺眉頭一皺。   “對,那晚在我進樂府後不久,也就是樂漫楓剛發現秦義的屍體大吵大鬧的時候。”   “他見的是程化蝶?”   “不錯,怎麼人家兩口子見麵,你還吃醋了?”牡丹紅笑道。   “林家大少爺,怎麼會投靠了雲天幫?”謝三少小聲嘟囔了一句,然後又自顧自的說道:“莫非,大盜謝三是他?”   “林公子,是大盜謝三?”牡丹紅問道。   “要是猜的不錯的話,石板鎮總兵跟望月鎮運棺材那人都應是被林秉元所殺。”   牡丹紅道:“沒準這謝三的名字也是他起的,林公子一向對你情有獨鐘。”   謝三少繼續說道:“林秉元在酒樓時候,能說出我們謝家劍萬劍影的要訣,我當時就覺得奇怪。現在看來,想必是雲霸天將謝家劍法傳給他。”   “雲霸天?他會謝家劍法?”牡丹紅問道。   三少爺點頭稱是,又把古墓中牡丹紅不知道的事情詳細的講了一遍,說到武墓中的財寶,牡丹紅也不覺甚為驚奇,道:“我確實聽過武墓中的寶貝富可敵國,先來看來確是百聞不如一見,這武墓裡的財寶盡然比我想的還要多上許多。”   謝三少道:“是呀,這古墓裡,不僅又財寶,還有武器。現在雲霸天要想稱霸天下,就隻差人了。而人,現在兵荒馬亂,要募集士兵的話,都在樂堡這裡。”   謝三少又緊著把古墓裡是如何跟林秉元“屍山”鬥法的事跟牡丹紅講了起來,本來三少爺不善言言談,但此刻已對沒牡丹紅打開心扉,故事講得繪聲繪色,聽到驚險之處牡丹紅緊緊挽住三少爺的胳膊似乎就要鉆到他的懷中。   故事講完,牡丹紅深思片刻道:“林秉元此人心計極深,雲霸天在江湖上歷練這麼久,這兩隻老狐貍怕早就成精了,能讓他們結合在一起的,怕也隻有古墓裡的財寶了。”   謝三少講完故事又道:“昨晚後來,又有誰出來了?”   “樂無眠”牡丹紅這次搭的倒是爽快,她貼著謝三少悠悠譏道:“他跟程化蝶也約的同樣的地點,隻是時間不同。看來你前女友還挺不簡單啊。”   三少爺聽到“前女友三個字”有點厭煩,他推開牡丹紅的手站了起來說道:“我要是沒猜錯的話,雲天幫本想利用樂家,卻沒想到反被樂家理由,弄出一個大盜謝三,給了樂家不出兵的理由,之後樂家反手就扣下了程化蝶。”   牡丹紅見三少爺站起,心頭一緊。這才覺得自己身上穿著的靠衣又悶又緊。又見四下沒又有他人,索性直接轉身背對三少爺將上衣脫下也抖了幾下,三少爺見她白皙的皮膚,優美而豐滿的曲線不禁看入了神。見牡丹紅一撥頭發說道:“樂府最後出來的是鐘寶全,他也挺有意思,他出門見了一趟林秉元。”   謝三少道:“難怪林秉元敢玩假死這一套,樂府果然有他的內應。”   “後來,這小子又去弄船又找毒蛇,忙了好一會。”牡丹紅又收拾了一下水靠穿了回去道:“唔,這下輕鬆多了。我一聽影子說的這些,就知道你有麻煩了。”   “還真是這樣”三少爺自嘲一笑道:“我猜,紅姐你在水中多半等了很久,我真是讓你……”   三少爺還沒說完就聽見“嘩——嘩——嘩——”的聲音   “什麼聲音?”三少爺問道。   “船來了,看來我要走了。”牡丹紅整理下身上的衣服。   三少爺道:“你叫的船還真是時候。”   牡丹紅緊忙道:“你可知道,樂關山把程化蝶藏在哪裡了麼?”   “不知。”   “就在這裡,影子親眼見到船載著程化蝶駛過來了。”   “好個虛虛實實,真真假假。騙我的地方,竟然真的藏了人。”三少爺還想再問牡丹紅,卻見她已從從船來的方向的對側跳入水中顯然是要故意避開。   “我與樂家向來關係不錯,先走一步。”牡丹紅隨後潛入水中。   三少爺見牡丹紅身影在水中消失,這才轉身向船迎去。   “三少爺,你沒事吧?”船上傳來悠悠女子的聲音,三少爺定睛一看,並不是什麼樂堡主,而是他的女兒樂漫楓。   “你怎麼來了?”三少爺此話剛一出口,就覺得自己這問題不但又蠢又笨,而且就剛剛還問過一遍。暗道:“我怎麼見過她之後,會變得如此蠢笨起來。”隨後深吸口氣,強穩了一下心神,這才發現自己還沒穿衣服,便退了幾步躲進樹叢,抖了抖衣服。   樂漫楓見狀羞道:“不必了,三少爺。我給你帶衣服來了,你上船艙裡換吧。”   “多謝,樂姑娘。”初冬的天加上湖水的冷風,三少爺再是厲害,怕吹多了也會落下風寒濕邪的毛病,於是也不推讓飛身上船。   樂漫楓見三少爺進了船艙這才說道:“你猜我怎麼來的?”   “怎麼來的?”三少爺邊穿衣服邊應聲回道。   “我飯後,見湖麵上不曾有一艘漁船,又想到你會不遊泳,就猜到你會被騙來這裡”樂漫楓說的洋洋得意,好像大考之前押對了寶。   三少爺眉頭一緊,猶豫了一番才問道:“哎,不知我哪裡冒犯了堡主,還請樂姑娘明示。”   “這你還不知?我爹爹待堂哥比我還親,你砍斷了他的手臂,我爹爹怎能不氣。又加上你非要出兵,你可知現在並不是出兵的時候。”   “那日,我在清平山莊砍傷無眠兄弟確實魯莽了一些。隻不過那時事出緊急,前有追兵,又不知雲霸天何時回來,眼見救人不成,才昏了頭,弄傷無眠兄弟鑄成大錯。想我這次來到月堡,卻也沒有跟樂堡主談及此事,實屬不該。等下次見麵我一定當麵賠禮道歉。隻是我還不明白,此刻京城已岌岌可危,為什麼還不是出兵的時候?”   樂漫楓一聽這話,臉立刻橫了起來:“京城這麼危險,四處找人來求救,他自己不出兵?誰不想臨危救主,問題是現在鬼靈軍團就是在圍點打援,先自救方能得救。城裡們的老爺們想必是飯來伸手慣了,怕疏忽了這些。”   三少爺覺得樂漫楓說的也有些道理,暗道:“看來是得先打起來,但這萬一打了起來,待到兩敗俱傷,雲霸天伺機殺出這該如何是好?”   正在三少爺思索之際,樂漫楓跳到船上道:“開船,我肚子餓了,回府吃飯。”   三少爺見船要開動,立刻走出艙外,道:“且慢,樂姑娘,我還有一事相求。”   “你說便是,這小島上有啥好玩的?”   三少爺下船,把樂漫楓拉到島上,樂漫楓竟低著頭有點羞紅似乎回錯了意。   三少爺道:“樂妹,你可知道這島上可有機關暗道。”   這一聲“樂妹”,聽得樂漫楓好是欣喜,她本就是三少爺的小迷妹,這又被三少爺牽著手帶入四下無人之地,心裡若小兔亂撞,本就是一個任性的主兒,此刻哪還記得他父親囑咐的,脫口道:“有的,不過你去地牢乾嘛?”卻轉念一想:“不好,我爹爹莫不是把柳青青那個賤貨關在了這裡?三少爺這是要來救她?”又改口說道:“不行,那個地牢啥也沒有,沒有意思很不好玩,我不帶你去。”   但是經樂漫楓這麼一說,顯然這裡卻有一座地牢。三少爺暗喜想道:“若程化蝶果真在這地牢當中,我見了樂堡主好聲給樂無眠道歉賠禮,再跟劉總管說說,叫他回京出兵,樂堡主若是派兵,多半能解了這京城之圍。”   “不行”樂漫楓道。   三少爺猜想樂漫楓是怕這地牢又臟又臭才會拒絕,於是說道:“樂妹,我是去救人,並非去進去玩耍。”   “救人,那就更說不得。”樂漫楓道。   經樂漫楓這麼一說,謝三少立刻醒悟過來,暗自想到:“她把我要找的人當成了柳青青了?家國大事要緊,我還是先救了京城再說。”於是說道:“樂妹,你別擔心。我跟柳青青隻不過是萍水相逢,我去地牢是為了另一位朋友,並非是她。”   “好,咱三少爺說算話,你若碰見了她也不救她?”月漫楓道。   “碰見哪有不救的道理,我答應你救了她之後,叫她趕緊離開此地,不再打擾樂妹就是了。”   “那你呢?”樂漫楓接著問道。   三少爺道:“我自然是留在這裡,等你們出兵直到凱旋。”   樂漫楓伸出手來道:“好,一言為定。”   雙方擊掌喝道:“駟馬難追。”   說完,三少爺見樂漫楓先是繞道一圈仔細便這島上的山石,口中默念:“坎北、離南、東震、西兌。巽在東南艮東北,西北為乾西南坤。”隨後似乎已經找到了位置,這才走到三少爺身旁到道:“三少爺,你覺得易經六十四卦中哪一卦最合這水中地牢?”   三少爺自小下墓盜寶對於易經亦有了解,於是微笑說道:“易經中,本有兩個掛有此跡象。”   “哦,有兩卦?”   三少爺笑道:“沒錯,一掛名為頤卦,兩頭為陽中間為陰,這是小人太多,君子不得已要困住小人之象。還有一掛名為大過,兩頭為陰中間為陽,這是小人困住了君子。”   “那此地是?”   “自是大過,古語有雲‘大過上兌下巽,澤水淹沒木舟。’咱們這裡四麵為水,這塊小道四麵綠樹環繞非若木舟不是?這,巽在東南”三少爺望向東南方向,見那裡的巨石又多又雜,又道:“兌為西”於是走到最西邊的石頭邊上看了起來。   “三少爺果然厲害,妹子我佩服的緊。”樂漫楓見自己心愛之人不但伸手幾乎無人能及,竟然還對易經有這麼深得造詣,歡喜起來蹦蹦跳跳了走了過去,她在這石頭後麵一扣,一道暗門赫然出現,之後又拿出火折子道:“三少爺,你要說話算數啊,我們走吧!”   這暗道自然很暗,不但暗而且濕滑。沒走幾步樂漫楓腳下一滑說道:“小心一點。”趁機緊緊摟住三少爺將頭貼緊了他的肩膀。隻是三少爺這肩膀剛剛才中了一箭,但又不好對於這小丫頭多說,隻好忍著痛在滿是青苔的石階上緩緩了的走了下去,這地牢越往下走越黑,還時不時的湧上讓人作嘔的臭氣。   “這裡應該沒人看守。”三少爺小聲說道。   “這是自然,這地方狗都不來。”   二人又走了幾步似已快到牢底,但這裡的腥臭味更加濃烈,幾乎讓人無法呼吸,三少爺經常下墓這閉氣呼吸的功夫練得已是如火純情,但是樂漫楓卻實在忍受不了,道:“這地方暗無天日,又奇臭無比,倘若在這住上一天還不死了算了。”她已是不願再走一步,但又不好意思拒絕,故才如此說道。   “那樂妹這樣你先上去,我下去探查明白咱們再島上回合。”   “好”樂漫楓心想這地牢就這一個出口,我在外邊等就是了,於是又說道:“你真的要說話算話啊。”   “小妹,你放心吧”三少爺話畢,便快速跑向地牢,這時長難免生變,隻有他親眼見到程化蝶才能放心。所以一口氣直接下到牢底,這才發現牢底的積水水已可漫過膝蓋,而這水就是惡臭的來源。他跳入汙水之中,在地牢中來回穿梭了幾趟,這才停下腳步,暗道:“這裡沒人啊。”於是又轉了一圈才耐心下來,想到:“這地牢不大,左邊兩間,右邊兩間。門上的鎖看樣子已經銹死很久沒有換過,不像是關人的樣子。但是牡丹紅明明說過程化蝶就在這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再仔細瞧瞧。”於是三少爺又走了一圈,這次他將門鎖一一劈開進入室內,隻見這些屋內墻壁上均被青苔黴菌鋪滿厚厚一層,暗道:“定然是不在這裡,這裡不可能,那隻可能在進門的地方了。”   三少爺又返回地牢入口,對著兩邊的墻壁“咚咚咚”的敲了起來,果然,有一麵石板是空的。他又摸索了好一陣子,才將小指插入在墻麵縫隙的青苔中,勾出一細小鐵環用力一拉。頭上墻壁處的石板轟然翻下,三少爺又邁上幾部臺階,探頭看向墻內,果然藏有一人!   “你可算到了,我還以為你被毒蛇咬死了。”   牡丹紅剛一出水,見對麵站定一白衣少年好似謝三少一般,其後又有一女竟跟自己平時一模一樣。她又仔細辨認一番這才明白過來,道:“林公子、程姑娘,你們夫妻怎麼還扮起我跟三少爺來了。”   牡丹紅話未說完,隻覺胸口一陣微涼,林秉元的劍已抵到她胸前。牡丹紅暗叫一聲不好,心想:“我身上並未帶著兵器,要想脫身硬拚是不可能的,為今之計隻好再想辦法潛回水中。”   “紅姐”程化蝶道:“你別再退了,天這麼冷我們隻是想請你去喝杯熱茶。”   “喝杯熱茶可以,但你們不至於如此裝扮。”牡丹紅指的自是林秉元跟程化蝶化妝成她跟謝三少的樣子。   “紅姐”程化蝶笑道:“我們夫妻成婚之後,林哥哥他事多,整日東奔西走,還未跟小妹舉辦婚禮。今日終於趕巧聚在一起,索性就在這辦了。”   牡丹紅驚怒道:“你們扮成這樣舉行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