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乾嘔聲響起,逗悶子的倆人轉頭看去,施傑臉色煞白地站在船舷邊上嘔吐,他身後侑七寶一手拎著他的後領,一手用力拍背,看樣子是怕他把自己給吐海裡去。 “得,說吐一個”侑六寶走過藺無爻身旁時拍了拍他的肩膀,順便誇了一句:“藺兄你厲害呀!” 藺無爻裝模作樣地抱了抱拳,本能地客氣道:“六弟客氣了”。 被占了便宜的侑六寶提一邊的唇角,輕錘了他一下,以示不滿,藺無爻借坡下驢,哼哼唧唧地揉著肩頭,往施傑身邊走去。 侑七寶因為臉盲的毛病,所以話一直很少,他一隻手揪著施傑,一隻手還十分貼心地他替輕拍了幾下後背,動作輕的像是給孩子拍奶咯。 侑六寶撞了撞藺無爻的肩膀,十分欣慰道:“我家七寶是不是很會照顧人? 藺無爻認同地點頭,心想,你家七寶拎著施傑的後脖頸子,我看臉都給勒紅了,那個所謂的奶嗝似乎下手也挺重的,有種要至師姐與死地的前後夾擊。 施傑奄奄一息地靠在船舷上喘著氣,沒有多說什麼,隻無聲地搖頭一哂。 侑七寶換了個手拎著施傑,側身時立刻表忠心:“六哥,要是病了我給你端屎端尿”。 侑六寶抬手扶住了額,明顯被孝順到了,看著侑五寶哽了半晌沒見他有什麼動作,隻能自己為自己說一句:“我謝謝你咒我”。 侑七寶:“......” 話音剛落後腦勺就扣上了一隻大手,侑五寶質問道:“聽你的意思,不似乎太感動啊!” 侑六寶立刻自保地捂著額頭,慎重地答道:“感動,有五哥在我都不敢動,生怕明兒七寶就給我端屎端尿”。 打得如願以償。 藺無爻噗嗤一笑,轉過頭問還在乾嘔的人:“師姐你還好吧?” 施傑本來就靦腆,這會兒臉紅的跟熟透的蝦子一般,他已經吐了好半天了,胃裡已經清空了,這會似乎有些適應了,抹了把嘴,虛弱不堪地開口:“不好意思,有點暈船”。 腥鹹的血味混合著腥鹹的海水味,把這片天地的空氣攪的濃稠。 遠處的海麵突然沸騰起來,水下有什麼東西以極快的速度全速前進,看樣子是打算以這種力量撞翻大船。 侑五寶突然朝舵樓打了個手勢,怕沒看見又吼了一嗓子:“轉舵”。 舵樓裡兩人,銀裝和一個藺由安排的老舵手,少年郎自然是副手,老舵手以極快的手速打了船舵,與此同時副手銀裝按下一個按鈕。 “哢嚓!” 齒輪發出輕微的摩擦聲,大船的甲板上陡然間升起幾架巨型連弩。 傀獸鳶鳥低飛而出,在飛速前進的蝰首鋸齒龜身上丟下爪子上抓著的瓷瓶,於此同時帶著磷粉的箭矢被從口中吐了出來,與炸裂的瓷瓶一起炸開一朵朵盛開的火花。 傀獸鳶很有作戰分布,一波續著一波,老龜身上火花四起,就像是一座孤島起了野火。 可即便是這樣蝰首鋸齒龜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加了速度,隻見海麵翻騰的海水像炸了鍋一般。 看著海麵伸出來的三首,藺無爻站在巨型連弩前,嘀咕道:“我們麻煩大了,一隻憤怒烏龜被喚醒”。 大船打了左舵,與即將撞上船頭的蝰首鋸齒龜擦頭而過,甲板上的巨型連弩全部移向右方。 連發的弩箭噴湧而出,帶著火線打在龜身上“劈裡啪啦”如同煙火綻放,這一幕將這片海麵都給照的明亮起來。 另一艘雙桅橫帆的大船之上,舵樓的門被打開。 一身勁裝輕甲的劉執走了進來,密不透風的船艙在燭火掩映下,將他那張小麥色的臉印成了生硬的古銅色。 他來到藺由身前:“大帥……那東西和孩子們打起來了……要增援嗎?” 藺由轉眸望了望劉執,嗓音如往昔,無波無瀾,聽不出任何急切之意:“先讓他們應付著,這也是個難得的鍛煉機會”。 藺由拿起瞭望鏡,觀察了片刻又道:“咱們的船往那邊靠靠,別太近,這群猴孩子不是精力充沛,喜歡玩嗎?等他們吃不消了再說”。 茫茫大海可不是渺小的人類可以駕馭的,劉執眼底劃過一抹擔憂:“這麼刺激的場麵,孩兒們估計會消停一段日子,最起碼會吃素吧?” 身側舵手已經轉舵,藺由放下瞭望鏡,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別太小瞧了他們的心態,你信不信他們在船上還在討論吃海膽,烤烏龜”。 最起碼他的崽子心態就很好,絕對不會因為血肉橫飛忌口吃素。 劉執哂然一笑:“我看不是他們,是他心態好吧?” “這孩子膽子太大,我記得他五歲那年就遇到過鋸齒龜,還以為被嚇到後會留下什麼心裡陰影。結果臭小子根本沒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吃的好睡的香,反倒是我一連幾日都被噩夢驚醒”藺由這話聽著像是數落,其實有點炫娃。 意思就是瞧瞧,瞧瞧,我藺由的崽子五歲就毫不畏懼蝰首鋸齒龜帶來的震懾。 “孩子哪有那麼好的記性,給他點吃的,玩的立馬忘了,你是心有餘悸被他嚇的”劉執試探地問道:“這些年又當爹又當娘的,眼看著無爻也大了不考慮一下那件事嗎?” 怎麼成年人的話題也離不開娶嫁呢? 藺由一雙墨瞳黑沉沉地掃向劉執,拒絕的十分乾脆:“我懷疑你是無爻派來的細作,這麼閑不如自己找一個”? 自打藺由的夫人故去後,不知道多少人變著花的勸他再娶,可人家高冷的如同出家的僧人,清心寡欲的連女婢都沒有。 讓人一度懷疑身體不行或者取向不正,可是藺無爻又怎麼解釋呢? 劉執又拿起瞭望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說話時直白的連敷衍都沒有:“我深深地覺得娶妻生子太過復雜”。 藺由沒繼任城主前還被他爹派去當了九黎的大帥,而劉執和他是上下屬也是發小,說話從來不需要藏著掖著,都是有話說有屁放型。 藺由掃了劉執一眼,往甲板上走去,眼底明顯帶著一抹笑:“又不用你生,復雜什麼?” 緊跟其後的劉執黑黢黢瞳仁顫抖了一下,裡帶了三分驚懼,像是想到了多麼可怕的事:“話是這麼說,難道養孩子還不復雜嗎?無爻這樣的算的乖巧的,如果像葛少城主那種性子的,我估計我會氣的打斷他的腿,這樣家裡夫人就會哭鬧,然後就是雞飛狗跳不得消停”。 劉執是個不婚者,家裡一直以為他眼光高安排相親的姑娘可以從北門排到了城主府,結果高,矮,胖,瘦這些隨口說出來的理由已經不能用來敷衍家裡。 他捫心自問裹,認為自己並不適合過那種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過日子,他更愛軍營生活。 夜風簌簌,大船已經靠的很近了,藺由甚至可以不用瞭望鏡就能看見對麵的動靜:“你的想法......會不會太悲觀了?” 劉執站在一側瞇眼瞧著:“還在打”吸了口腥鹹的海風,轉頭看了一眼藺由:“大帥,替我想一個一勞永逸的借口”。 見他一臉不知道作何反應的呆樣,藺由忍不住暗嘆口氣,抬手在劉執後頸上按了一把,毫不走心地敷衍道:“說你喜歡同類”。 劉執一噎心想這個借口好是好,不過會不會下次相親的隊伍就變成了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