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章 危險(1 / 1)

馭籠 爛酒花生米 3853 字 2024-03-20

公乘雲降下墜的分量讓藺無爻不堪重負,每個字音都是牙關中費力擠出來的。   公乘歩雩已經探出了半個身子,可再什麼伸,她的胳膊好像也夠不到他哥哥的手。   藺無爻手臂肌肉繃緊到了非常可怕的地步,似乎連淡青色的血管都要從皮下鉆出來,但沒有半點放鬆,還顫抖著往上一掙,想艱難地把他拉上來。   不堪重負發出木頭破碎的警告,公乘歩雩急得失了分寸。   侑五寶不知何時收起了狼狽,隻瞥了下麵的公乘雲降一眼,啪地翻身而出緊緊攥住手腕:“上來!”   “哢嚓”藺無爻的肩膀被他墜得脫臼了,心裡暗想還好,還挺會掐時候。   幸而侑五寶隻是看起來很斯文,手勁異常的大。   重新回到半截船上,他們的情況並沒有因為獲救而好到哪去。   船的兩頭倒栽蔥一樣紮在海裡,他們十二人各分一半,中間像是隔著一條銀河,搖搖相望。   少年們早已經沒有先前的氣定神閑,一個個抱著能固定的物件,把自己掛上去。   藺無爻背靠在巨弩上,勉強維持住站姿,他的手指被公乘雲降攥得快沒了知覺,發著回不去血的紫色,在加上肩膀脫臼,此時就想找個地方休息。   海水浸入的速度非常快,甲板上已經有入泉湧的大洞往外噴水。   銀裝和老舵手踏著海水扶著船舷,艱難挪到船的斷口處,把自己露出來等待救援。   公乘歩雩靠在藺無爻身旁不遠的另一個巨弩上,她的聲音細而長,尾音仿佛帶上了幾分焦急的關切味道:“剛剛那個聲音是你的胳膊吧?”   “嗯”藺無爻淡淡地回應了一聲。   施傑踉蹌半步,想往藺無爻身邊湊,剛挪過去,就聽見一聲咆哮,驚得他膝蓋一軟跪在了藺無爻身邊。   眾少年們都伸長了脖子往海裡看了一眼,原來是蝰首鋸齒龜發出最後的哀鳴。   藺無爻不是被嘶吼給嚇的,而是被施傑突如其來一跪給嚇的,捂著胳膊立正站好:“師姐,你這樣會讓我以為脫臼也會死人呢”!   暈船的施傑一張如花似玉的小臉煞白:“你......”兔子似的眼睛還沒對上藺無爻視線,原地扭頭就:“噦”。   藺無爻心想,師姐的暈船癥很嚴重啊!這毛病應該能治,便對著船對麵的人問道:“小英雄們誰會岐黃之術”?   少年們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出來一趟傷兩個,一個外傷,一個內傷。   眾人很齊地搖頭,醫傷治患這個領域他們是小白。   對麵的半船上,剛剛把自己從狼狽中收拾利索的南寅瀧找了個沒水的位置站定:“幸虧沒傷著臉,這下燕璿有伴了,你倆就當個哼哈二將”。   藺無爻沒說話,好似不怎麼在意似的對她笑了一笑。   藏在對麵桅桿後的侑六寶聽了,連忙冒出頭來插話道:“藺匪你這招由內而外是家傳還是,城主剽竊你的”?   換做往常,侑六寶是萬萬不敢這樣說話的,但此時他家五哥在對麵半船上,他也難得釋放天性一次,險些放的得意忘形。   得瑟間就看見了他五哥的臉,大概是那眉眼如刀,一看就傷。   侑六寶立刻屈服在他五哥的淫威下,屁滾尿流地收了得瑟,縮回桅桿後和他家七寶站在一起。   公乘雲降拉著船舷垂著腦袋站著,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餘悸沒緩過來,一直沒說話。   對麵的浪伍仁抱著斷成半截的弩座,沖著“銀河”對麵吼了一嗓子:“謔謔.....藺匪你該慶幸舍己為的那個人不是我”!   藺無爻瞳孔差點地震,就浪伍仁的身軀,估摸著得拉殘半個身子:“嗬嗬.......我謝謝你的詛咒”。   腳下的水沒過腳麵,葛肆鉞往前走了幾步,有心揶揄兩句又忍住了。   陡然間一登船斧纏在了桅桿之上,連著一根很粗的繩索。   劉執不知何時劃著一艘舢板過來,站在上麵翹腳喊道:“行了別對山歌了,小英雄們時衍叔來接你們回家了”。   借助繩索,少年們把自己蕩到了舢板上,這個過程很順利。   雙桅大船上藺由先是看到沒有損兵折將,才將提著的心放回肚子,再一看自家孩兒行動不便似的夾著胳膊走路,什麼話都沒說。   從令人聞風喪膽的蝰首鋸齒龜,到海上霸主,再到卜卦用的糊龜殼,隻用了一晚上。時運如風啊!   天邊的朝霞漸漸升起,清河灣一艘雙桅大船緩緩靠岸。   九黎城墻巍峨,進主城的人通過城門,都有一枚二十六麵的骰子,上麵刻有很多神秘的圖案。   這就是九黎特有的多麵球體印,將這枚印投進機關,機關運轉,驗證後才能通過,進入城中。   寬闊的街道中間有一條寬大的河水繞城而過,嚴整規矩的水車交錯在一起,碧藍的海水攀過三丈多高的水樓,纏繞不斷。   這座水樓稱作水運儀象臺,它是利用水力驅動,帶動輪輞運轉的自動化天文鐘。   分三層:上層放有觀測天體的渾儀;中層是演示天象的渾象;下層是使渾儀、渾象隨天體運轉而報時的計時儀器。   能夠隨天象推移使木槌出來敲鐘、準確地報告時辰。   碧藍的天空一片素凈,九黎主城卻是一座讓人繚亂的地方,各色建築交錯在一起顯得極其繁華。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每逢初一、十五是九黎城裡的集日,集上比往日熱鬧,各式小販算是應有盡有,人群川流不息,處處呈現著盛世的繁景。   幾個人的傷心造不成所有人的難過,隻要蝰首鋸齒龜別再沖出來,日子該過還得過,似乎所有人的情緒都很穩定。   長街之上傳來馬蹄聲,一隊輕騎緩緩而來。   為首的藺由瞧著比身後那些十七八歲出頭的少年郎更加精神,端坐在馬上,如芝蘭玉樹,麵如朗月入懷。   身側藺無爻一身乾練的輕甲裝扮更是龍章鳳姿,雖是少年模樣,卻也吸引了不少目光,父子倆人簡直是一組美男畫卷。   放眼望去街頭人煙阜盛,最重要的是女人紮堆行注目禮。   如昂望神袛般仰視著高坐馬上的藺由,走到哪兒,都會引起一陣騷動。   擠在人群裡的那些大姑娘小娘子們,一個個眼睛亮了又亮,舌頭舔了又舔,那眼神就如同看獵物一般,一臉癡相。   街旁站著的一女子一雙眸子癡迷地望著藺由自顧自地說道:“城主…….玉山之姿,能傾人意……”。   “擦擦你的口水……城主剛剛看了我一眼”另一名女子一雙眼睛裡仿佛快溢出情愫來。   被誇做玉山之姿的人,擺出一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臉,目不斜視根本沒將這些純真的愛慕眼神放在眼裡。   小紈絝高坐戰馬,單手拉著韁繩,一隻手垂在身側,傀獸馬載著他跟在藺由身側,也擺出一張六根清凈,看破紅塵的臉。   父子倆並排緩行,顯得陽氣旺盛,實在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