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 假盛茂森(1 / 1)

馭籠 爛酒花生米 3570 字 2024-03-17

這種形象沒持續太久,就被藺無爻自己給打破了,他將嘴裡的堅果皮子吐了出來,丟進火爐裡,在火焰驀地騰起時又扔進嘴裡一個,又沒了那種冰冷感,反而像倉鼠一樣忙碌。   “倉鼠”無爻努努嘴示意看著他的兵卒們乾活,即便是嘴忙著,絲毫不影響他說話:“都別相麵了”。   氣氛沒有因為藺無爻俏皮的努嘴而變得輕鬆,反而僵持住了。   盛茂森微瞇雙眼,他眉梢斜入鬢發,因為被哼唧擋著光線,眼窩,鼻梁都投下陰影,顯得極為冰冷的,再加上他斜著眼把藺無爻打量了十幾個來回,那麵相就沒初見那麼和善,有點陰沉。   似乎感受到了那殺人的目光,藺無爻換了個舒服的坐姿,直麵他探究的目光,恰到好處地揚了揚眉梢,頗有種挑釁的味道。   在兩方無聲的爭鬥下,一個兵卒不敢怠慢,神色閃爍了片刻,直眉愣眼道:“少....城主真.....綁啊”?   幾個兵卒全都將視線挪到藺無爻身上,希望聽到一句,“逗你們玩呢”,卻沒如願以償,隻看到光影勾勒出的那道半身不遂,坐沒坐相的線條。   往嘴裡丟進一顆鬆子,藺無爻看向盛茂森,百忙之中騰出舌頭,十分意味深長地開口:“你現在是在救你們千夫長,自殺啊!殃及生命了”。   他的舌頭也不知道怎麼長的,邊吃邊說能口齒清晰,關鍵是還不耽誤吐殼。   “.......”兵卒們仿佛被拔了舌頭,同時啞然。   劉執:“......”   好端端的,玩什麼自殺?他們千夫長可不是想不開的人,就算活夠了也會選擇戰死沙場,絕對不會選這麼個憋屈的方式將自己了斷。   爐中的火焰像是被沉默給吞噬,變得溫吞起來。   像是要給盛茂森一個辯解的機會,藺無爻突然不吃了,臉上神色依然是不以為意,儼然就是一個純粹的少年。   盛茂森平靜地回視對麵藺無爻的目光,那藏在鴉羽下的視線本該純良無害,可卻讓盛茂森渾身不舒服,他甚至在藺無爻眼中看到幾分妖異之色,讓他看不清這位少城主是在試探自己還是......   不......那眼神分明就是盡在掌握中,他露餡了。   不能這麼被動他想。   在一片落針分明的死寂裡,盛茂森試圖掙脫小哼唧的束縛,可小東西雖然個頭小,力氣真不小,按著盛茂森的手往裡壓了壓,眼看著脖頸的血都流了出來。   劉執臉上輪廓本就淩厲,不說笑的時候近乎是冷淡的,此時更冷硬了幾分,看見兵卒們抗命不尊,倏爾冷了語氣,挑刺道:“看來你們是被盛千夫長養熟了,少城主的命令都不聽了是嗎?”   大有種你們再不動手就軍法處置的嚴肅。   還在搜腸刮肚地想著怎麼打圓場的兵卒,隻能避開劉執的眼神,拿著繩子朝他走了過來,盛茂森激靈一下。   還試圖為自己做最後的爭辯,看著藺無爻質問道:“你就這麼對待你的盛叔叔?”   藺無爻放下二郎腿,隨手將堅果殼丟進爐火裡,使得火苗猛地躥高了幾分,就像是在影射他此時的情緒一樣。   火光一閃,打斷了方才的視線,他就地搖身一變,又成了那個有點小聰明,但沒經過事的年輕人,大辣辣地說:“抱歉呀!我沒長菩薩心腸,自然得用點雷霆手段了”。   盛茂森聽他的語氣怎麼聽怎麼溫和,怎麼看怎麼也像個不學無術的小紈絝,可就是這個小紈絝剛一見麵就拆穿了他的偽裝。   被綁成螃蟹的盛茂森後脊隆起,像是發怒的貓兒,主要是自己還沒正兒八經地施展拳腳功夫就被一個小東西給製住了。   這就好像打架說好的單挑,結果單挑是單挑了,對方派一隻貓兒過來,連喵都沒喵一下就被扼住了命門。   藺無爻慢悠悠的站起身,讓自己與盛茂森的距離稍微近那麼一丟丟,居高臨下地看了片刻,才懶洋洋拖著尾音:“嘖嘖嘖......”語氣中著幾分繾綣旖旎,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正在調戲某個相好的,並非對一個破了相的中年男人冷嘲熱諷。   “........這孩子下手沒輕沒重的,都弄出血了.......”藺無爻手指在太陽穴上輕點了幾下:“罰你....罰你什麼好呢?”   盛茂森被綁了,小哼唧似乎也沒什麼用了,收起了鐵釘又變成了可可愛愛的奶娃娃,湊到藺無爻身邊,期期艾艾地開口:“小哥,你應該罰這個叔叔,是他不老實撞上來的.....哦”。   幾個小兵卒耳朵都快炸了,是他們守在極北寒地太久,現在主城開始流行這麼顛倒黑白的混賬話了嗎?   “你還有功了是吧?”藺無爻嘴上是質問,手也很配合地在哼唧腦門上輕輕彈了個腦崩:“還不去麵壁思過”慢而緩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寵溺的意味。   小哼唧隨即沖著藺無爻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哼著小調往墻根處走去,果真麵壁思過。   這下兵卒們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這哪裡是自殺分明就是......謀殺。同時將帶著三分怨懟七分驚愕的目光,凝在藺無爻身上。   壞事雖然是哼唧乾的,可藺無爻才是這具傀籠的主人,一切行動指令都是聽他的。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盛茂森也不知道自己何時得罪了這位少城主,總覺得藺無爻是故意在戲耍他。   連劉執腦子裡雖然有過一閃即逝的不好想法,可卻不知道藺無爻到底發現了盛茂森的什麼破綻。   “都瞪著我做什麼?”藺無爻像是看擒到的獵物是隻小耗子一般,就瞄了一眼又懶懶地坐會回椅子上,才掀起眼皮用漆黑的眸子攫住他,在盛茂森對上他視線的時候,眼裡帶著譏誚,隔空點了點盛茂森,解惑道:“他已經不是你們的千夫長了”。   “???”   幾個兵卒一臉困惑,千夫長也沒犯錯,怎麼突然給擼了?想必這輩子都不會料到九黎城裡最尊貴的二世祖,這般理所當然,一時居然啞口無言。   而聽了藺無爻話的盛茂森目光終於有了變化,染上一層陰鷙,像是要用眼神處決二世祖般。   這個少年從頭發絲到手指甲,到衣衫無不講究,身上還混雜著一股烏木肅穆的苦味、香草的暖甜和九層塔醇厚內斂的木質香增加了一份辛辣刺激,整個人就是個大寫的“紈絝子弟”。   可偏偏這個紈絝眼力驚人。   “紈絝”毫不在意盛茂森那千刀萬剮的眼神,更像是給兵卒們一點時間斂一斂情緒,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湯,用肢體語言充分表達著“我就這德行,你能奈我何”的信息,讓道歉顯得毫無誠意:“抱歉呀!事從權宜隻能先將你給製住,不過你是怎麼做到的”?   盛茂森哪怕是手心和脖頸都流著血,十分狼狽,卻扯了個笑,不在乎生死地問道:“怎麼?你想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