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爹的“諄諄教誨”,藺無爻的頭皮都快炸了,他的親親老爹對自己的教育可是絲毫不手軟,用能動手,絕不動嘴的傳統教育理念,總之就是父賜,子就哮,十分嚴厲。 直到聽見馮遇蕭“痛心疾首”的聲音:“是夠勤奮的......這一個個的玩打劫呢?” 藺無爻才微微側頭從嗓子裡咕嚕出一聲:“阿巳,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看他爹那臉上抹了黑炭的模樣,就感覺到事情不那麼簡單,心裡有種被坑了懷疑。 公乘雲降偷瞄了一眼藺由,就一眼被那臉色嚇得趕移開視線,低聲道:“奉命打獵的事是假的”。 藺無爻:“......” 他就被一句話給拉上了賊船,竟然連一點懷疑都沒有,幸虧隻是抓蛇,要把他賣了,會不會還幫著數錢呢? 公乘歩雩偷瞄了一眼晴天霹靂的臉,似乎看懂了藺無爻的心思,雪上加霜道:“放心,你這麼大的不好賣”。 藺無爻:“.....” 他有心鳥語花香,熱熱鬧鬧地吹奏一曲,然而張了張嘴,終於還是把這願打願挨的事默默咽下了。 十二位新手村的“土匪”也根本就沒想到藺由,馮遇蕭和段清宏三位大佬親自“下凡”,而且那漆黑的臉色和怒氣外漏的氣場,絕對不是來送小紅花的。 藺由目光掃過少年們,暫時沒去看他家的倒黴玩意,甩過去一記冷笑,一貫從容平緩的聲口罕見地帶上了怒火:“小英雄們,手腳夠麻利的,看你們大獲全勝,我呀.....高興.....不知道怎麼獎賞你們,就讓紙紮鋪子裡紮了些花環,等著你們親自提筆,挽聯上寫下你們的英雄事~~~跡”。 紙紮鋪子裡的,所謂的花環怎麼也聽著和花圈極其相似的物件,都不吉利吧!! 一隊闖禍精早已練就了遇事裝鵪鶉的本事,在看見藺由的時候每個人腦門上都冒出了兩個字——“要完”。 一個個立馬縮著脖子裝乖巧,絲毫看不出他們私自外出,獵殺大蛇的豐功偉績,儼然就是聽話的好寶寶。 藺由憤怒早已在言語之中,他就納悶了,這群孩子裡有格外乖巧懂事的,有沉默寡言的,有善解人意的,有指東不往西的.......怎麼湊在一起就成了一群惹禍精了。 而馮遇蕭,卻化憤怒為力量,爆發而出,一路狼煙四起地追上燕鹿翎,給了他一頓無影腳。 這能把地麵炸出一個窟窿的潑天火氣,全都灌入腳中,小燕子立刻倒地,扶著自己的受傷的那條斷翅,一波三折的痛呼哀嚎,就好像那條胳膊是馮遇蕭這個外祖給他打斷。 其實隻有藺由看出來,馮遇蕭雷聲大雨點小,看著下腳極重,實際上也就是對晚輩裝模作樣的“愛撫”而已。 至於燕鹿翎怎麼就摔倒在地,也是小燕子經年累月的經驗做出的最合適的防禦,給氣頭上的人一個適當的滅火機會,這叫——孝順。 “你還有臉嚎,你把我閨女嚇的整日以淚洗麵,你覺得我能輕饒了你?“馮遇蕭又順勢在燕鹿翎屁股上踹了一腳,看樣子下腳挺狠,不像作假,主要是嘴上還叨叨著:“讓你欺負我閨女”。 這位情緒不穩的老小孩,見著燕鹿翎這位外孫格外隔輩親的激動,能動腳絕不動手。 身為控傀師的燕鹿翎卻如同兔子見了鷹躲都不敢躲,對就是不敢躲,他也可以矯健如鹿,卻深知自己外祖的脾氣,躲隻會得到更加嚴酷的報復,毛都你扒光,讓他當無毛鹿,哎.....忍一時之痛,換半月安寧,值了。 燕鹿翎便順勢伏在地上,如同棄婦一般,近乎聲淚俱下地哀嚎著:“外祖饒命,孫兒錯了”! 聽著燕鹿翎乾打雷不下雨的嚎叫聲,少年們打在他身,痛在我心。有心勸勸,別打臉,反正胳膊已經掛著一個了,大不了成雙成對,臉壞了就成名副其實的梅花鹿了。 可自己的屁股都沒擦乾凈,隻能在暴躁的吼中噤若寒蟬,連喘氣都是細稀溜溜,不敢妄動。 馮遇蕭刀刻似的臉,沒半點隔代親的寵溺,絲毫不為其孫的賣慘所觸動,那打量的視線就像是在看哪裡下手比較解恨一樣嚇人。 段清宏老先生是教這群孩子學習控傀術的先生,不是奶娘勝似奶娘,這群崽子但凡出一點意外他都要擔責任的,對於他們不告外出的事早已經氣的肺管子發熱了。 就在馮遇蕭停戰的功夫,段清宏幾步戳到了少年們麵前,咬牙道:“休沐就休沐,誰讓你們跑去“鬧腸海”了?一個個給家裡怎麼說的?先生讓我們去秈米鎮采買?”指著他們的鼻子:“你!你!你!你們撒謊還得捎帶上我,讓別人怎麼想,我這個老糟老頭子就那麼饞嗎?” ......真想給這群孝順孩子賞......賞一人一個大耳刮子。 五個獵人:“......” 走也不是,都被嚇得一動不動,一起聽挨訓。 藺由臉色稍霽心想,這是重點嗎? 沒成想段清宏還有下文,第二句話是沒好氣地嗷嗷出來的:“你們是不是覺得翅膀硬了,按不住了?是不是覺得自己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了?是不是覺得我這個老頭子不值得你們遞個話知會一聲?” 也就是老頭不會噴火,否者這會兒已經可以架上燒烤攤子了,孩子們不能燒烤了,還不能烤條大蛇泄憤麼? “先生您消消氣”藺無爻看段先生的胡子都微微發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見氣的不輕,生怕鬧出人命,趕忙出聲分擔火力。 可......這不出聲則以,一出聲吧!!又戳到了另一位的肺管子。 “藺無爻,極北發生那麼大的事,你倒好,不知道先回來報告,反而留在秈米鎮,怎麼你覺得他們少了你,還鎮不住一條蛇麼?”藺由剜了藺無爻一眼,恨鐵不成鋼地說:“豆腐都有腦子,你的喂蛇了?” 聽著自家老爹鳥語花香的諷刺,藺無爻本張張嘴,然而想起盛茂森的遺骨,把差點脫口而出的辯解給咽了下去,好歹也是看著他長大的叔叔,就這麼慘死,自己卻沒親自送他入土為安,就越發無地自容。 死者為大,更何況盛茂森是守在極北的英雄,再怎麼貪玩也該和時衍叔一起,護送他的遺骸回城稟報,然後自己披麻戴孝送盛叔叔最後一程,藺無爻想到這兒很不得給自己抽兩嘴巴。 藺由沒動手打孩子,馮遇蕭卻不乾了,本來都停手了,又使起無影腳來。 眾人隻見燕鹿翎抱著腦袋,蜷縮著身子儼然就是一隻大號的蹋鞠。 藺由和段清宏也不攔著,有種殺雞給猴看的感覺。 少年們看出來了,天乾物燥,大佬們就差一點引線撩撥,誰冒頭攻擊誰,今天就是一場名正言順地批判大會,別吭聲讓大佬們罵個痛快,是最佳選擇,裝鵪鶉他們最會了。 別看他們表麵上裝鵪鶉,可復雜的內心卻不怎麼國泰民安,腦海世界猙獰地咆哮,“爺爺啊!千萬別手軟,起碼能聽見嗷嗷叫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