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如此整齊的村莊,在周圍幾十裡範圍內絕無僅有。隻是村裡的房屋院落與街道相比,不夠匹配。 同一排房子的高低和院子的深淺差別很大,好在雖然從前麵看參差不齊,從後麵看在一條線上,基本齊整。 榆柳村村東的大路,向北通往清源城、向南通往南山。村西正街以北,村西北二隊大場麵以東,村南南門以東,原來的城墻根基經過村裡人的平整擴展而修成了路,都叫做城墻路。為了加以區別,在城墻路前冠以方位。 村裡的城墻,是解放前為了防土匪搶而修建的,修起來已經有30多年了。當年是曹誠出資,常生爺爺常進帶領村裡人用了兩年的時間建起來的。 解放後因為沒有了土匪,城墻也就沒用了。拆的拆,塌的塌,到如今隻剩大約四分之一了。 建生產隊之前,南城墻全在。建生產隊的時候,一隊選大場麵(場院,碾打莊稼的地方)的時候,因村裡沒有合適地方,就在南城墻外選了一塊地做了大場麵,並在大場麵西蓋了飼養院、隊房和庫房。 隨後,一隊社員把南城門以東的城墻全部拆掉,平整擴修成了南城墻路。 榆柳村的戲臺坐西朝東,戲臺後麵有三排高大的通天楊。唱戲的時候,戲場裡人聲鼎沸,十分熱鬧。 閑暇時,大人們聚集在這裡打遝嘴(閑聊)、抬杠(執意爭論),小孩子們追逐嬉戲。 三伏天,村裡愛好音樂的社員吃過晚飯後,會在戲臺上或柳樹下吹拉彈唱,一派歡樂景象。 村裡每年正月十五總要打社火,有些年份還會放焰火,每年夏天和秋天都會唱一場大戲,除了遇到特殊情況外,不會隔斷。 白翼人還告訴常生,榆柳村的土地,比周邊哪個村子的土地都多。 如今村裡的人們一提起曹誠來,大人孩子沒有不感謝的。因為榆柳村現有耕地以及林地差不多有一半是曹誠的。 據說,曹誠年輕時候就顯出了他的與眾不同,此人十分善於經營家業,並能平心對待長工、短工,與長工、短工相處得十分融洽,正所謂“掌櫃子長工,親如弟兄”。 除此之外,曹誠還十分注重對子弟們的教育,不讓子弟們嫌貧愛富,恃強淩弱。 土改的時候,曹誠被劃為地主,他家的大部分土地都分給了地少或無地的人家,去世的時候,已經進入公社化時期。 曹誠雖被劃成了地主,但因待人好,為村裡做了不少好事,故沒人說賴。 尤其是修石橋的事情,人們更是拍手叫好。 當年榆柳村人從西出村很不好走,一到下大雨,乾脆就不能走了。 曹誠有了錢以後,出資在金銀溝上修了一座石橋,方便了村裡人出行。 “好村灘!”白翼人把自己所知道的想起來的覺著重要的情況給常生說了以後,感慨道。 常生聽著他姥爺的講說,忽然瞭見他二大爺收工回來了。 常有才一看見侄兒子,樂得眼睛迷成一條縫。他和白翼人打過招呼,掏出鑰匙打開大門,把鑰匙給給常生,叫他開家門,他去抱柴。 白翼人把自行車打在大門洞,看著掃得乾乾凈凈的院子,心想這麼好的院落,真是少有;誰家的閨女能找了常生,無論怎麼說也是好過的。 他慢悠悠地走到家門口,登上沿臺(臺階)打開門,讓抱著鈀摟柴(用鈀子摟下的乾柴)的常有才先進了屋子。 緊隨常有才進門後,見頂棚和墻壁白淩淩的,屋子變得十分亮堂,高興地對常有才說:“你把養層(頂棚)換上了。” “我說常生回來呀,快換上哇,多年的席子仰層,成了黑片了。就是沒油櫃,我思謀他再長大些兒,要不就是快娶媳婦的時候再油哇,”常有才從水甕裡用銅瓢往鍋裡一邊舀水一邊說。 白翼人看著坐在靠大櫃放著的方桌旁專心翻書的常生說:“看看你二大爺多麼親你。” 常生抬頭看了他二大爺一眼,滿意地地點了點頭,繼續翻看手裡的書。 常有才蓋住鍋蓋,樂嗬嗬地說:“我還給常生做了一套新鋪蓋(被褥)了。” “新鋪蓋,不是你親手做的哇?”白翼人問。 “李青青和李蓮蓮給做的,”常有才說。 “是哇,”白翼人說,“李青青是好娃娃,見麵識高低,我那次一見就覺著是個熱心腸,笑盈盈的可喜色了。李蓮蓮也可好了,我記得她跟常生他媽同歲,人樣樣長得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心腸也是可熱了,對人可拉護(善良隨和)了。” 常有才拉著風箱說:“李青青也拉護的,你跟李發說了叫她搭照常生肯定是頂了用,她生來熱心拉護也叫有的。兩個把鋪蓋縫好,我給她們錢,都不要。” “劉明的這個媳婦可是娶好了,”白翼人說。 “娶好了,剛娶回來的時候,人們盡說在不住,”常有才說。 “哪能在不住了?挺樂活的,在不住的媳婦,哪有笑臉臉了,”白翼人說。 “這會兒人們看見人家肚大了,才不說在不住的話了,”常有才說,“就這還有人說李青青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堆上了,劉明一點兒也不配李青青。” “誰說這話了?”白翼人問。 “還有誰了,二牛子他媽和二鎖子他媽,兩個聽上彭亮的話灰說一頓,那天叫三娃子媽罵了一頓,不敢說了,”常有才說。 “咋就說下個不配?”白翼人說。 “說劉明歲數又大,還是二婚;李青青歲數小,長得又那麼襲人,該配個掙錢的乾部,”常有才說。 白翼人說:“劉明精明能乾,性格又好,人也長得俊氣。我說哇李青青是有福的,找了劉明,這輩子錯不了。” “就是,”常有才說。 “劉明是正經人,跟他老子劉寶善一樣,”白翼人稱贊罷劉明,安頓常有才,“你再碰見跟劉明跟他說一說,就說這兩三年隊裡不要把常生當個勞力的用。” “不用說劉明也不會把常生當個勞力的用,”常有才說,“不過,我碰見了說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