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青忽然想起想起張文說不搜舊東西了,趕緊說給常生。 常生問李青青聽誰說的。 李青青說:“仙霞跟我說過,你劉明叔也跟我說了,不過,張文可賊了,說一套做一套,誰知道是真不搜還是假不搜。” “愛搜不搜了,搜也不怕了,”常生說,“皮箱拉在小楊村其實跟我二大爺不說也好,說了他又不一定往哪思謀,反正丟不了就行了。” “那要是丟了咋呀?”李青青其實很怕搜,她怕張文搜不出來懷疑她給放起了,卻怕說出來讓常生擔心,於是故意逗常生。 常生以信任的目光看著李青青說,“你既承攬下,肯定丟不了。” “你咋知道肯定丟不了?”李青青笑著問。 “因為你安頓好了,”常生說。 李青青說:“你真有眼光。” 常生說:“我覺著你對我真好了,我沒親姐姐,你跟我的親姐姐一樣樣兒的。” “可我想認你這個弟弟認不成了,她說不能認,認了不好,”李青青說。 “咋就不能認,認了咋就不好?”常生急切地問。 “我問她為甚不能,為甚不好,她說不能就是不能,不好就是不好,把我氣得跟她吵了一架,”李青青說。 常生大失所望,呆呆地不說話了。 李青青看著常生失意的樣子說:“你把我當成姐姐,認不認一樣。” 常生抬起頭來,凝視著李青青,真誠地問:“就咱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我叫你姐行不行?” “你是真的想認我這個姐姐?”李青青說。 “真的,”常生懇切地說。 “我也真想認你這個弟弟,”李青青說。 “姐,”常生往李青青跟前靠了一步叫道。 “嗯,”李青青答應著,淚水已經盈滿了眼眶。 “咋了姐?”常生關心地問。 李青青收住淚,揉了揉眼睛說:“你叫了我一聲姐,我一下就想起我的兩個姑舅弟弟(表弟)來了,他們叫我‘姐’的時候,覺著可親了,我好長時間沒見他們了,好長時間沒人叫我‘姐’了。” “你姑姑是哪個村的?”常生問。 “柳樹營子的。我姑姑得了肺結核沒治好,前年倒沒了。我因為給我姑姑看病,跟我姑父鬧下點兒意見。我姑父不跟我們家來往不說,還把我的兩個姑舅弟弟管住也不叫來往了。我媽說快絕交了吧,我爹倒是沒說絕交,自打我姑姑沒了以後再也沒去,”李青青說。 “為甚?”常生問。 “我以後再跟你說吧,一時兩下說不清,”李青青說著眼淚難以抑製地往出湧,常生把毛巾放在洗臉盆裡蘸濕,擦上香皂,擰乾遞給她。 李青青拿住毛巾哽咽著說:“我跟我姑姑最一心,跟我媽說話不如跟我姑姑說話得勁兒,好賴說不在一起。” 常生聽著李青青的話,也流出了淚。 李青青趕緊用毛巾給常生擦著淚說:“不要哭了,你去跟你姥姥說一說,就說我想跟她學裁縫,看她願意不願意教我。” 常生接過毛巾,擦了擦臉,問李青青:“姐你是不是真的想跟我姥姥學裁縫?” “你以為我開玩笑呢?”李青青說。 “那你多會兒去呀?”常生問。 “我想早點兒去,我媽回去我就張羅。不過得等你問好你姥姥我再去,就看你姥姥願意不願意吧,”李青青說。 “我姥姥肯定願意,”常生說。 “我要不是有了身子,你姥姥肯定願意,撓上個大肚,就怕是不願意,”李青青說。 “她要是不願意,我能說得她願意了,”常生說,“你要是去學裁縫,我就住在我姥姥家,等你回來的時候我跟你一起回來,我姥姥就盼我和她住的呢。” “你去跟你姥姥說,就說我先去試上幾天,看學得順手不順手。學得順手,回來過上個八月十五再去學。學得不順手,過八月十五回來就不去了,”李青青說。 “哪能不順手?”常生說。 “要是學得順手,這正是個機會,有了娃娃再學就不如這會兒學好了,”李青青說。 常生於是問:“姐甚時候生呢?” “再有三個多月,不夠四個月了,”李青青說,“你去跟你姥姥說好了,一兩天就回來說給我,我叫你劉明叔先去問上個住處,安頓好我再去。” “不用問住處,我姥姥有個西間,我舅舅半月十天回來一趟,不住那個家也行,你去了就住在我姥姥的西間吧,”常生說罷,忽然想起了米老師來了,於是說,“就是我回來那天,我姥姥姥爺說想叫我的班主任米老師住,也不知道米老師住進去了沒?” “米老師住進去沒住進去,我也另找住處呀,”李青青說。 “姐,你是我的姐姐,我的姥姥就是你的姥姥,你不要多心。你要是多心,我的衣裳臟了就不敢叫你洗了,衣裳破了也敢不叫你縫了,”常生說。 李青青嚴肅地說:“你不要這麼說。咱們兩個是心裡頭認了,誰也不能叫知道,你姥姥也不能叫知道,叫旁人知道了不好。” “我姥姥也不能叫知道?”常生天真地說。 “不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千萬不能跟你姥姥說,”李青青說。 常生伸出舌頭,出了個洋相。 李青青嫣然一笑,說:“我覺著跟你在一起可開心呢,有甚話也能說,跟我姑姑在一起一樣。” “真的,”常生高興地問。 “你不相信我?”李青青故作惱了。 “咋不相信,我最相信你,”常生說。 “相信得真心相信,嘴上說不頂事?”李青青刺激常生。 “姐以為我不是真心?”常生問。 “我沒跟你說吧?”李青青笑著反問。 常生笑罷,問李青青:“姐,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事情。” “甚事情?”李青青問。 “你媽為甚不親你?”常生說。 “也不是不親,是親法不一樣。” “親還氣你了?” “她有她的想法。” “她有甚想法?” “夜來黑夜我盤了床,翻過來折過去,思謀我媽為甚不叫我認你這個弟弟。” “為甚?” “我覺著她還想生個兒子了?” “她還能生了?” “咋就不能?” “那她為甚不跟你說?” “她不想說,她有心病。” “有甚心病了?” “快不說她了,你上墳燒紙去吧,”李青青說 “說吧,班車不來的呢,你說了我就去上墳燒紙,誤不了,”常生很想弄清底裡。 “我說不清,也不想說,”李青青說。 常生摸了摸臉頰,顯然是有些掃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