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峰回路轉(1 / 1)

邪魔之吻 七禧翛然 8053 字 2024-03-15

方寸孤地   夕陽斜斜的掛在天邊,懶洋洋的將金紅色的霞光隨手一撒,淺藍的畫布上頓時潑開了絢麗的顏料,小團小團的白雲輕輕的在畫上浮著,被染上了濃淡不一的色彩。畫師似乎並不滿意這一塊小小的畫布,隨意在平靜清澈水麵跟著一揮,在上麵灑上了同樣的美麗。銀色小舟輕輕的在畫上浮著,也被映上了斑斑點點的色彩。畫師垂眼瞥了一瞥,似乎很滿意這一幅出世一般安靜溫和又肆意跳脫的畫卷,扔下了畫筆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   江野手指微微動了動,眉間皺了幾皺,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晚霞映在他的瞳孔裡,像是高速旋轉的萬花筒,他盯了不過幾秒,猛的翻身坐起嘔了出來。他吐了好一陣,直到胃裡空空,連水都吐不出來了才停下。他躺回舟裡也不敢再看,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即使閉著眼睛他還是能感覺到天旋地轉,抑製不住的惡心和嘔吐感在他身體裡不斷翻湧,一刻也不肯停歇。後腦不住的鈍痛,這樣的痛感讓他根本無暇顧及身上其他不適,他極力的忍耐著,過了好一陣子,疼痛和惡心的感覺才漸漸的平息下來。他放鬆手腳,慢慢的做了個深呼吸,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天空的底色裡不知什麼時候糅進了幾分墨色,混成了一片深藍,晚霞將天空鍍滿赤金,美的更加瀟灑恣意。霞光將江野籠罩其中,為他裹了一層溫和的暖意。江野安靜的看著天際,像是睡著一般淺淺呼吸。他沒什麼力氣了,剛才的每一次眩暈感平息後,他渾身都會出透一次汗,他現在像是大病初愈一樣,整個人輕飄飄的。不再惡心,他才終於感覺渴。他舔了舔嘴唇,唇角已經乾裂開了一動就疼。他忽然有些感嘆,他躺在一片水上,可就快要渴死了。   江野用手背支撐自己稍稍翻起身,視線在小舟裡掃了掃,還有一點積雨沒有被曬乾,他連忙挪過去伸手舀了一點倒進嘴裡,他連著舀了三次,依然沒有解渴,可水已經沒了。他疲累的舒了口氣重新躺了下來,很久沒吃過東西了,已經感覺不到餓,隻是沒有力氣。   躺了好一陣子,江野咬著牙坐了起來,勉強的檢查了自己身上的傷。被撞出的淤青和刮傷都不算太重,但手腕和肩上傷口有些深,外層的皮肉已經外翻,內裡的肉被泡的腫脹發白。經過一天的暴曬傷口化了膿,輕輕一按便會流出一些粘糊的血汙。江野從上衣撕下布條,忍著疼將傷口裡的膿血壓出,簡單的清理了創麵,又重新進行了包紮。   得快一些尋找出路了,江野這樣想著抬頭四處一望,心都快涼透了。空空蕩蕩的海水無邊無際,和之前一樣沒有一點參考和提示。可又總不能什麼都不做,於是他握了握拳頭沉了一口氣,沒有再糾結直接選定了一個方向,將殘槳插進了水裡。   江野剛一劃槳,水下突然有東西卷住槳從他手裡扯了過去。水下的力量極大,甚至連掙紮的機會都沒給他。他連忙靠近水麵去查看,水下沒有任何東西,隻有那半截槳在緩緩下沉。江野見了有些奇怪,剛才並不是水體產生的力量,因為如果水中有漩渦,肉眼是可見的,而且被卷下去的肯定也不止是這半隻槳。難道是什麼生物嗎?但是什麼生物能夠做到在眨眼之間就消失的不留一絲痕跡呢,他有些想不出來,可他知道危險又悄然而至了。   江野思緒這樣轉著,隱隱的感覺哪裡不太對勁,可到底是哪裡他又說不出來。那種異樣的感覺很不舒服,於是他再次向水中和四周去確認,還是沒有發現,可這種不適感卻越來越強烈,他甚至開始感覺後脊發涼、毛骨悚然。   不會平白無故的產生這種感覺,江野一邊警惕的戒備著,一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得快點離開這裡,可要怎麼做呢?槳已經沒有了,還有什麼東西又能代替它劃水又不受係統攻擊?江野這樣思考著,忽然一陣寒氣從身後襲來,他打了個冷戰下意識的轉過頭,眼前的景象讓他登時渾身一震,汗毛唰的豎了起來。   江野身後半米,豎立著一隻巨大的好似章魚的軟體動物,正在用它籃球一樣大的眼睛盯著他看。這是它唯一的一隻眼睛,眼眶外圈是藍色的,眼球灰白、沒有明顯的瞳孔。與這樣的眼睛對視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江野看著它心臟猛的一收,呼吸漸漸沉重起來。   這隻軟體動物隻在水上的一半頭部就有兩三層樓那麼高,水下的部分還未可知,看起來非常危險。它立在水中,像是靜止了一樣一動不動的和江野對峙著,江野被它盯的頭皮發麻,身上實在繃不住微微的晃了一晃。也許是以為江野要動手攻擊,那動物跟著動起來,它向下一沉,沒入了水中轉瞬消失了。   江野趕緊探身去看,水中卻已經不見它的蹤影,隻剩下它的一條卷曲的觸角在水中一蕩便消失了。江野換到小舟另一側再去尋找,還是沒有發現它的蹤跡。江野的呼吸變得急促,他開始緊張起來了。在海上生活了那麼多年,這樣的生物他從來沒見過。絕對不是章魚,雖然長的有幾分相似,可行動速度和力量卻相差的太多了。而是它體型巨大卻能做到不發出一點聲響的瞬間移動,就連入水時都沒有翻起半點水花。所以隻要它想發起攻擊,自己絕對沒有自保的機會的。   江野正發愁,背後又在隱隱發涼,他屏著呼吸回過頭,見剛才的軟體動物已悄無聲息的貼在小舟邊上,停在離他身後。江野被這樣的場景一驚,無意識的向後挪了挪,那動物的頭跟著向下壓過來,眼睛差點直接撞在江野的臉上。   因為江野輕微的動作,小舟跟著稍稍晃了一晃。那動物被驚動,獨眼立合同時頭向後撤出,一隻觸角在水中一蕩向上一卷,將江野連人帶舟一圈一圈捆了個嚴實向上提了起來。   江野和小舟被捆綁著懸在半空中動彈不得,眼見它的觸角越裹越緊,吸盤一動一動的往自己臉上吸去,江野用力深吸一口氣,空出一點空間從口袋裡摸出短刀,用力插進了它的一個吸盤裡。那動物吃痛觸手一鬆把小舟拋開,小舟頓時如同一顆小石子一樣砸進了水裡。   小舟豎直的紮進水裡,極速墜落的力量和水中湧來的擠壓力一同對著江野施加而來,水波將他沖開,他拚盡了全身力氣還是沒有抓住小舟,順著舟邊越滑越遠。   江野頭上本就有傷,這下摔進水後更加頭昏眼花了。他掙紮著想要向上浮,可是頭上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拚命將他按下去,他無力抵抗甚至無法喘息,隻能隨著這力墜入不見底的海水裡。眼前開始發黑,視線越發模糊,就在他覺得自己即將窒息的時候,腰間被緊緊纏上,整個人被一帶出水,高高拋到了半空中。   也不過就是分秒之間的事情,江野眼前猛的一亮,還沒看清楚東西,左腿一緊又被觸角纏上了,接著猛的向下一墜,再次墮入了水裡。在水中不過一瞬,胸前又被觸角裹住,接著被拋向了空中。那動物似乎覺得有趣,用不同的觸角輪流的不停將江野和小舟從水中撈起、拋向半空、拽進水底,然後再撈起。如此反復了數次後,江野實在經受不住,全身軟綿無力不再反抗,像是一條隨波逐流的海帶一樣任由著它動作。   江野垂著頭癱在那動物纏起的觸角裡,耳邊嗡嗡的鳴響著,眼前一陣又一陣的發黑。他雖然身上難受至極,可腦袋卻很清醒,他默默的想自己快要死了。他並不害怕,隻是忽然之間覺得有點孤獨。從前他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可他很少會感覺到孤獨,相反的他很享受獨處。所以他有些分不清此時突然襲來的孤獨感是死亡帶來的附屬品,還是他心中仍有未完成的遺憾。   真的遺憾嗎?還是牽掛嗎?他不知道……這需要時間去好好思考,可他沒有時間了。   觸角死死的勒住了江野頸部,吸盤緊緊的吸在他的咽喉上,已經無法順利的吐出氣息,他輕輕的合上了眼睛,心念就這樣吧,反正也很累了……   忽然之間江野全身一鬆,他還沒睜開眼睛,下一秒已經摔在了什麼東西上,撞出了很大的聲響。他保持著摔下去的動作蜷縮著很長時間都沒有動,他渾身沒有一點力氣,甚至感覺不到疼痛,唯一的感受是腦袋裡嗡嗡作響,整個世界不停的快速旋轉。他緊緊的皺著眉,那如同海嘯一樣覆來的難受感,讓他覺得與其這樣還不如剛剛一下子死掉。   江野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等他稍微覺得好過一點能睜開眼睛時,天已經黑透了。他動了動手指,摸了摸身下,才明白自己是躺在了小舟裡。四周沒有聲音了,也不知道那動物去了哪裡,他沒有力氣去在意這些了,哪怕現在它是和自己並肩躺在一起也隨意吧,他沒有反抗的必要了。   江野佝僂著躺了太久,身體一側已經發麻,他吃力的將自己一點一點的翻過來,仰麵平躺了下來。他眨了眨眼睛,這才看見墨色的夜空裡,遍布著碎鉆一樣閃閃發亮的星星。星辰閃耀,夜色無邊,他望著無邊無際星河,心跳慢慢緩了下來,然後合上了眼睛。   角鹿圍城   林耀看著喪氣的袁夢雨很想安慰她,可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為他自己心裡同樣喪氣。袁夢雨不知道是不是看透了這些,她握著拳頭搖了搖頭先開口說:“沒關係,我們走吧。”   兩人走到院子,把竹杯從水池的出水口下方移開,離開了寺院。之後一路無話,兩人出門後直奔一家汽車商場而去。商場是在來寺院的途中在廣告屏上看到的,他們想租輛汽車,畢竟這裡的地形復雜,有車總比走路省力一些。   幾經周折後,林耀和袁夢雨終於來到商場。這棟商場非常大,獨占了一整棟大樓,明亮的燈光從乾凈的玻璃墻中投射而出,映的店外如同白晝一樣。林耀和袁夢雨剛剛走到商場大門前,感應門自動打開,裡麵蹦蹦跳跳的迎上來一隻半人高的黑白色交織的小熊,用非常大的聲音說:“歡迎光臨。”   小熊跑跳著到了兩人麵前,一雙小短腿站穩後,用一雙小短手臂在身前揮來揮去的和兩人打招呼。兩人看的一怔,定睛去細看才發現這是一隻小熊外形的機器人。   因為它身上是沒有毛的,外殼像是某種軟金屬材質,光滑纖薄且不透明。雖然是金屬,但這材質並不影響它看起來圓潤憨態、人畜無害。林耀見它可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意外的發現手感竟然比預料到的還要軟彈。   “有什麼可以幫助到您?”小機器人沒有躲,反而用臉在林耀手上蹭了蹭問。   林耀剛要回答,目光忽然被懸浮在大廳中央的那條閃閃發光的金龍飾品吸引住了。這龍全身掛滿珠玉翡翠,雙眼鑲嵌紅色的寶石,昂頭騰飛於半空之中,看起來栩栩如生。   林耀將目光微轉,接著看見了每層開放式的樓層上停放著各式各樣的豪華汽車,忍不住輕哇了一聲。林耀和袁夢雨用目光在這些車上來回掃著,一時間都忘記了說話,過了好一陣袁夢雨盯著二樓的一輛紅色跑車喃喃說:“那還是分頭行動吧。”。   林耀點了點頭還沒回話,忽然聽見小機器人吃驚的大聲問:“你們不會是來偷車的吧!”   林耀被聲音嚇了一跳,一低頭看見小機器人瞪大了黑溜溜的眼睛盯著他們兩個人看。   “不可以的哦。”小機器連連擺手製止。   “不是的,不是的。”林耀忙解釋。   “不可以的哦!警告了哦!我要報警了哦!還有三秒哦,三、二……”小機器人捂住耳朵根本不聽林耀的話,大聲的嚷嚷著。   “等等等等,等一下。我們真的不是來偷車的,我們是來租車的,這裡很大,怕耽誤時間才說分頭行動去找合適的車,並沒有偷車的意思。”林耀半蹲下來看著小機器人的眼睛認真解釋。   “真的嘛?”小機器人將信將疑的問。   “當然了。”   “那報警解除了哦。”小機器人說完瞇起眼睛,嘴角向上一彎笑了出來,它一笑,顯得更加友善可愛,惹得林耀忍不住跟著微笑起來,又摸了摸它的頭。   “租車可以的,買車也是可以的,我能為您做點什麼?”小機器人歪了歪腦袋笑瞇瞇的問。   “能幫我們推薦一臺嗎?”   “當然可以。”小機器人回答著抬起了手掌,掌心裡出現了一張電子屏,對著林耀的臉一掃然後坦白的回:“恕我直言小哥哥,這裡的車不適合你哦。”   “哪裡不適合?”林耀問。   “價格不適合哦。”   “……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從你臉上看出來的哦。”   “我臉上?我臉上有什麼?”林耀不解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窮哦。”小機器人依舊瞇著眼睛笑著,但它的笑容落在林耀眼裡忽然變得沒那麼可愛,甚至有點欠打。   “……”   “我們有兩個人,可以一起的。”袁夢雨上前一步說。   小機器人抬掌對著她的臉一掃,然後回:“一樣窮哦。”   “……”   “……”   “我們隔壁是租電動車的,兩位可以去試試哦。”小機器人抬掌對向半空,半空中出現了一道投影,上麵顯示出了那家店的位置和店麵的圖像:“說是木木推薦的可以打折哦。”   “木木是誰啊?”林耀問。   “是我哦。”小機器人說著轉了身,雙腳分開在地上一滑,一下滑出了數米邊說:“不留兩位了哦,雖然可以提供香檳,可香檳很貴的哦;可以提供點心,可點心很貴的哦;可以提供住處,可是床很貴的哦。得是超級客戶才能享用的哦,木木要休息了哦,電費很貴哦。”   “……”   “……”   林耀氣的非常無語,他不服氣的哼了一聲,一甩胳膊跟著小機器熊跑了進去,要強的說:“我就不信了,我還偏要看看這裡到底有多貴。”   林耀一陣風一樣的跑走,袁夢雨伸手去攔卻拽了個空,隻好留在門口等他。五分鐘後林耀垂頭喪氣的走了回來,沮喪的說:“走吧。”   “……好吧。”袁夢雨應了,和林耀一起走出來商場。   說是隔壁,但因為商場占地麵積大,所以兩個人走了十幾分鐘才到達了小機器熊說的那家店。走進店裡的一瞬間,林耀和袁夢雨就感覺到了差別。   店麵隻有一層,約有一百平方米左右,左側整齊的排列著電動車,右側整齊的排列著自行車。沒有小機器人接待,隻在門口有一臺電視屏幕大小的電子屏可以辦理租賃、購買手續。   他們兩個在店裡對比著選了半天,最後挑了一臺價格中等、速度中等、配有後座的電動車。雖然再快一點再舒適一點的他們也能負擔,但時間還長,錢還是要省著花。   兩人在電子屏幕前辦理好租借手續,按照要求支付了50000銓龍金作為第一天的租金後,店裡的門才打開。出門後兩個人在街上的電子屏找到了城市地圖,然後奔著一個街區行了過去。   兩個小時前,在白純寺裡林耀和袁夢雨按照電子屏上提示的對著佛像拜了拜以求出路,之後兩人的得到了同樣的電子簽,上麵顯示:所求在事在於新。   兩人一路上參悟著這話的含義,無意間看到城市地圖裡有個地方就叫作“新”,兩人商量了一下,覺得可以去看一看再做打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電動車並不那麼舒適,一路上總有些顛簸。袁夢雨在後座一直沒有說什麼,倒是林耀像個小怨婦一樣一直抱怨:“這車怎麼坐起來有點硌骨頭?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哼……這車速真慢,哼……這車平衡力可真差,哼……這車怎麼四處透風?哼……”   “……”   “等我有錢的,不就一個小跑嗎?我一下租倆,開一個,後麵拖一個,不租十個,開一個拖一排……你怎麼不說話,你是不是不相信?”   “我相信。”   “哼……你可別不信,等我有錢的……唉,我怎麼沒有錢?我什麼時候能有錢……”   電動車突然剎住,袁夢雨剛要問發生了什麼,看見了電動車電源鍵不停的閃爍,才想起出門前店裡曾提示新車存電量較低,需要充電後再使用,可自己和林耀行了好久也沒找到一個充電的地方。   “沒電了嗎?”袁夢雨問。   “好像是,這車真是的,也不提前給個提示。等我有錢了,一準換了它。”林耀囉嗦下車檢查了一遍說:“就是沒電了,得找個地方充電。”   兩人隻好一前一後推著電動車走著,一路負重又上上下下的走了大半個小時,終於找到了一處充電樁。   兩人忙將車推了過去一試,見成功充上了電,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電動車充著電,他們也不敢離開太遠,守在一旁坐了下來。   街道安安靜靜的,林耀看了時間,已經快要淩晨四點了,他們兩個整夜沒睡,又奔波了這麼久都很是疲憊,所以坐下來沒有說上幾句話就紛紛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