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休息區 傍晚時分,天空中鋪滿了紫色的霞光。白色的雲彩被輕風吹進霞光裡,很快染上了同樣的色彩。雲彩疏密厚薄不一,染就得色彩也不均勻,遠遠望上去,如同錦緞上精心設計的漸變色花樣一般。 江野坐在門廊上的秋千上,乘著微風輕輕蕩著,正對著漫天的晚霞出神。忽然一隻水球對著他砸來,他被近至眼前的水球拽回思緒,下意識側身一躲,還是被砸中了手臂。 哈哈大笑聲跟著傳來,江野聞聲看去,見林耀笑的一臉得逞,對著自己掌心向上勾了勾手指說:“來啊”。 江野搖頭拒絕了,林耀卻沒有罷休,顛了顛手中的兩隻水球挑眉一笑,把兩隻水球一起砸了過來。江野抬臂一擋,兩隻水球先後砸在他的後肩上接連砰砰炸碎,水花四處濺開,被晚霞的彩光下折射出了如同夢幻一般的淺紫色。 水球砰的炸開,水花揚在半空裡,明媚的陽光從其中穿過,為水花渡上了一層金光。 坐在觀眾席角落裡被水球砸中的江野抬起頭,看見站在幾步外的林耀在陽光下開朗笑著,他的發絲起了一層毛茸茸的光,那樣溫暖的顏色讓他看起來積極又健康,像一株生命力旺盛的野生植物。他見江野看來,抬起掌心勾了勾手指笑著說:“來啊。” 是與臨校的籃球比賽,最後是本校林耀所在的校籃球隊贏了。因為臨校的實力很強,比賽贏的十分艱難,所以比賽結束後,觀眾席的同學都興奮的沖進場地一起慶祝著,最開始隻是輪番的扔起參賽隊員,後來一起合唱、跳舞,再後來,不知道大家從哪裡尋來了水槍和水球,大家便在這盛夏的操場上,歡騰的玩鬧了起來。 江野沒有參與進去,事實上他也參與不進去,他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習慣性的被忽略,那種感覺仿佛他有沒有坐在那裡都是一樣的。 林耀見江野不動,又對他砸去了一隻水球,挑釁似的邀請:“來啊栗子,一起玩啊,來啊來吧……” 江野緩緩放下了護住頭的右臂,猶豫了幾秒鐘站了起來。他的白襯衫前襟被水打濕粘在了身上,但他沒有在意,他輕輕勾起唇角,向著已經逃開的林耀追去。 江野跑動著從操場上的同學中穿過,有人擠在他附近向他身上滋水,有人大笑著往他身上砸了水球,也有人見他什麼都沒有忙把手裡的水球分給他,有人擋在他前麵送他了一支全新的水槍……那些人他都不認識,甚至沒有見過,但在那一刻這些都不重要了。在那一刻,他第一次覺得在人群裡也可以很開心,和別人交朋友也不是那麼那麼艱難。 那天天氣和暖、陽光正好,明亮的光線和不斷揚起的清水交織在一起,混合成了一種非常具象又夢幻的美麗。操場上攢動的人都很年輕,他們無心留意這樣迷人的美麗,無所顧忌的玩鬧著。那些此起彼伏的笑聲如同一首背景樂,播放在他們熱氣騰騰的青春裡。 那天江野在操場上待了很長時間,直到大家玩累了漸漸散去,他和林耀也沒有離開。兩個人慢慢繞到操場邊,在路邊的臺階上坐下來休息。路兩側鳳凰木的花正大大方方的盛開著,在橘色的霞光裡美的恣意。 江野拽著衣襟抖了抖濕透的襯衫,幾滴水點飛濺出去崩落到了林耀臉上,他嘖了一聲抬手抹去水,把頭探近江野,用手使勁撥了撥濕透的頭發。甩出了好些水花後,林耀哈哈大笑著撤開。他見江野不反擊,伸手在他同樣濕透的頭發上揉了一揉。 幾朵大紅色的鳳凰木花被風吹落,在他們兩個之間一蕩,然後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江野的目光沒有被它們吸引,他和林耀對視著,一同笑了。 “來啊栗子,一起玩啊……” 林耀的呼聲把江野從回憶中喚回,眼前的畫麵和記憶有些重疊,江野眨了眨眼睛,笑著從秋千上站起走向林耀。他隨林耀走向後院,隱隱約約聽見了一些音樂聲問:“在做什麼?” “明天不是要啟程了嘛,走之前大家一起燒烤聚餐,放鬆放鬆。”林耀拍了拍江野的肩膀解釋著。 兩人說著話繞進後院,忽然兩隻水球分別對著兩人迎麵砸來。江野側頭一躲避開了,林耀卻被結結實實的砸在了肩膀上,被崩濺了一臉的水。林耀看著得逞大笑的葉林楓不敢示弱的嘿了一聲,幾步跑到了盛水球的水桶處,抄起兩隻水球追向了葉林楓。 林耀和葉林楓在草坪上繞著圈子奔跑打鬧,小二兩跟在他們後麵開心的蹦蹦跳跳。兩人砸完了手裡的水球,又撿起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接上的軟水管,互相追逐著滋水。小二兩在他們兩個之間一會躲著水滑來滑去,一會兒迎著水東接西接,非常熱鬧歡騰。 林耀追著葉林楓亂跑,中途還不忘用水滋了江野,但江野沒有跟上去一起玩。不遠處草坪盡頭旁的石子路上擺了燒烤架,張百川正在那裡獨自忙碌,他穿梭在草坪上擺放的餐桌和烤爐之間拿東拿西,江野見了忙走上前幫忙。 張百川翻動著烤架上快熟的肉塊,見江野走近以為他要吃東西,提醒道:“等一下,馬上就好。” “好。”江野沒有解釋,他應了一聲用夾子撥了撥爐子裡的炭,從備品桌上拿了新的生肉一起來烤。 張百川用餘光瞄了瞄與他並肩站在一起的江野,這是他們兩個第一次單獨待在一起,是個搭話聊天的好時機,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今天,天氣挺好的哈。”張百川對著漫天的霞光終於想起一句。 “嗯,是。” “……啊,對了,你球打的不錯。” “也沒有。” “打了很久了吧,很專業。” “沒有的,很業餘。” “別謙虛了,你平時都做什麼訓練,快給我傳授點經驗,別掖著藏著了。” “我沒有做過訓練的。” 如果是別人這樣講話,張百川大概率會反手給他一個大嘴巴,警告他好好說話別給點臉就裝大尾巴狼。可說話的人是江野,所以他沒有這樣的想法。倒不單單是因為打不過他,還因為江野身上有一種非常獨特的真誠感。不知道為什麼,他說的每一句都會讓人感覺那是真話,也許是因為他的話少,也許是因為他認真的表情,也或許是因為他那雙乾凈的眼睛。所以那怕他指著那串肉串說那是榴蓮,也會讓人覺得那東西的名字本來就叫榴蓮。 肉在高溫的炙烤下開始冒出油,一滴一滴的砸在木炭上,發出些滋滋啦啦的聲響。張百川被這聲音吵的有些心焦,更加找不到能夠聊下去的話題了。 “要焦了。”江野突然的話打斷了張百川的思維,他啊了一聲看回自己手中快烤焦的肉,手忙腳亂把它從火上移開,惋惜的說:“忘了忘了,把它忘了。” “沒關係的,可以吃的”,江野輕聲安慰著,把烤好的肉夾進餐盤裡,移到餐桌放下。背上突然被一涼,是一股涼水滋中了他。他回過身看見葉林楓在不遠外興奮的大笑,也隻是好脾氣的跟著笑了,並沒有責怪他胡鬧把水噴到了肉上。 “小江哥,一起來玩”,葉林楓抹去了臉上的水,對著江野發出邀請。 葉林楓說話的時候一直把水澆向江野,林耀看見江野被水滋著既不還手也不躲,忍不住又撿了一條水管跑去幫忙,邊抱不平道:“林楓你可真有出息,打不過我就挑空手的欺負,我這就給你小江哥一條水管,看你往哪跑。” “哈哈,那我這就跑……”,葉林楓說著把水在江野和林耀身上橫掃兩遍,掉頭拔腿就跑開。 林耀已經去追,江野接過水管卻沒有動,他另一手又接過剛剛走來的張百川端著的烤好的肉,把水管送到他手邊說:“一起玩吧。” 張百川怔了怔,接過水管輕輕一笑點了點頭應:“好啊。” 烏托城邦 “砰……砰砰……砰砰砰……” 大廈一層的冷凍廳不斷傳出砸門聲響,金屬門被撞的顫動不止,刷刷的掉下冰霜渣。 始終撞不開門,梁南岸停下來對著凍的僵硬的手指嗬了兩口氣交叉著搓了搓,暖了暖凍的發麻的耳朵,又繼續瑟縮著跺著雙腳取暖。他在這裡待了有一陣了,不管他怎麼折騰始終沒人來管。所有人都撒出去滿城抓陸琳了,他們臨走之前把他扔進了這裡。 簡直喪心病狂,梁南岸憤恨的罵了一句,接著又開始砸門,但這門除了微微顫動之外那怕一個小坑也沒有砸出來。倒也沒有必要這麼堅固吧,梁南岸煩躁的翻了個白眼,轉頭在冷凍廳裡一寸一寸的找了起來。門出不去,那得想想起來的法子了。 不過這一找梁南岸更加心驚,這裡竟然是個完全密閉的房間,甚至連排氣口都沒有。所以要從這裡出去,門是唯一的出路。 那怎麼辦?難道要在這裡坐以待斃? 不不,梁南岸不能接受這個結果,他不甘心,想做的事情還沒做,他的父母、妹妹們都需要他,決不能這樣。想到家人梁南岸焦躁的在房間裡又轉了一圈,心中不停念叨著:怎麼辦?怎麼辦?越來越冷了,可有用的辦法半個也想不出來。感受到熱量一點一點流失,梁南岸又害怕又沮喪的在紙箱上癱坐下,抱住了頭痛苦的大吼了出來。 為什麼? 生來家境貧寒,所以這一路走的格外艱辛。從求學到求職,他這一路所付出努力和汗水是別人的幾倍甚至幾十倍。可饒是這樣,他得到的也不過就隻有一點點。為什麼?為什麼付出和收獲不成正比。為什麼?為什麼別人天然就能獲得那麼多東西?為什麼?為什麼連自己僅有的這一點點東西也要失去。 不行,絕對不行。 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原本,原本他是一群人中出挑的那個,甚至再給他點時間,他會有機會做最頂峰的那個。但怎麼就一下成了這個樣子? 哦,是陸琳。就是因為她,事情鬧成了這個樣子,自己成了這個樣子。 簡直是個克夫的女人。 對,一定是她的錯。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偏偏又被鄭凡看中,偏偏又是自己女朋友,偏偏她又反抗,偏偏反抗後她又跑了……哈,她跑了,自己成了替罪羊了。哈,哈哈…… 梁南岸冷的牙齒不停打顫,他抱住自己,哆哆嗦嗦的斷斷續續的吐出氣來,口裡噴出的白氣越來越淡。快完蛋了,梁南岸抽了抽鼻子,流出來兩行眼淚。 叮的一聲輕響,金屬門哢噠一聲移動著打開了。梁南岸滿眼是淚,視線格外模糊,所以看著外麵投進來的光他很恍惚,以為那是幻覺以為那是夢。直到金屬門完全打後,他才終於反應過來,啊了一聲發抖著站起,跌跌撞撞的奔出門去…… “嘶……嘶……” 鄭凡窩在沙發裡,看著那麵僅剩殘渣的落地窗,抱著用紗布包好的手,不停的倒吸著冷氣。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他沒有回頭直接罵道:“沒用的東西,讓你們去追人又回來了,又落什麼了?不會是腦子吧。” 身後腳步聲停下了,卻沒有回音,鄭凡不滿的嘶了一聲,不耐煩的轉頭去看,忽然愣了愣問:“是你?事情辦好了?” “沒有。”白末從沙發後繞過直接大大咧咧的在他身邊坐下,彈開了西服上沾上的一粒鵝絨,漫不經心的回。 鄭凡見他一改平日裡殷勤討好的樣子,有些奇怪不滿的問:“那你回來做什麼?” “回來看看你,還有……” 鄭凡一聽哼了一聲陰陽怪氣道:“看我?看我什麼?又不是沒見過,趕緊滾去做你的事……” “還有……” “啊,我真是看錯人了,本來以為你還中用,沒想到和他們那群廢物一樣……”鄭凡根本不聽白末的話,依舊自顧自的說著:“啊,太煩了,都聽不懂人話,滾,都給我滾……” “我……” “那群廢物也不知道抓沒抓到人,連個娘們也搞不定,沒用的慫貨,你也別閑著了,也去……” 白末厭煩的皺了皺眉,從口袋裡抽出短銃,對著鄭凡的頭扣動扳機。鄭凡話一斷,頭一歪倒在沙發裡。 “玩家鄭凡下線。” “讓我把話說完有那麼難嗎。”白末至始至終都沒有看鄭凡一眼,他抻平西裝上的褶皺,翹起二郎腿靠進沙發裡,看著外麵閃動的紅色字跡輕聲享受的說:“我回來看看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有,殺了你。” 白末說完拿起鄭凡身邊響個不停的對話機,起身走到窗前,踩在窗邊緣睥睨著腳下從口袋裡掏出一隻雪茄點上了,他吸了一大口,把煙吐進空氣裡又說:“我猜你想問,我就這樣殺了你,怕不怕拿不到你的寶貝,是不是?” 對話機又響了,白末按下接聽鍵對著話筒說:“是我……老大被梁南岸殺了……回來吧,對,全回來。” 白末沒有關閉對話機,手一鬆任由它墜下樓底,然後叼住雪茄,從西服內兜裡掏出一隻中指長的玻璃瓶對著鄭凡伸將出去,繼續說:“你的寶貝,是這個吧。” 玻璃瓶裡裝著黑色的液體,中間浮著一顆金色的米粒,在日光下變得有些透明,看上去如同透明度不高的寶石一樣。米粒外層富有一層絢麗的光澤,穿透黑色的液體折射出來,看上去非常美麗,又非常詭異。 “你當你屋子裡供著的是什麼東西?你的寶貝早就在我這了……啊?你問我為什麼不早一點動手。那是因為我在等一個機會呀,你也知道,人生就是這樣,機會不易得嘛,得有點耐心才行……” 觀看玩家實時評論: “白,是他”×7 “又反轉了。”×6.7 “劇情跌宕起伏。”×6.5 “梁南岸姐姐快*”×6 “見不到江野的第七天,想他。”×5 “大林,想見darling……”×4.8 “想川……”×4.2 “葉也”×4 “哎呀呀,情節發展的如此迅速………”×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