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盎然，天空久違的一片湛藍，醫學院的籃球場躍動著肆意的青春，風光大好。 　　齊司妙坐在看臺上盯著球場裡奔跑的各路小哥哥一臉癡漢笑，錢湘則抱著電話談意向訂單：“海匯這款變色玻璃的專利技術全國沒幾家比我們領先，我們的產線建設也是遙遙領先，更重要的是，除了海匯，沒有其他同行像我們一樣能搭配適宜實驗室用的防腐木一起裝配，我們的產品可以一站式完成科研樓相關需求的配置，打包價當然也比分開采購便宜啦。” 　　這樣的電話錢湘已經打了七八通，她和目標客戶們從產品一路聊到人情，最後都如願約好了飯局，她邊打電話邊對齊司妙眨眼睛，意思是：八竿子打不著的產品結合又一次順理成章地完成了。 　　齊司妙鬆了口氣，少董那有個好交代了。 　　“終於，結束，了！”錢湘掛了電話，大大伸了個懶腰，沒停地說了三個小時話，總算可以告一段落。 　　齊司妙忙跑到她身後，巴結地給她揉脖子按肩，錢湘也不客氣，閉目養神享受，還不斷提要求：“這兒，對，力道大，我吃勁兒。” 　　“錢串子，你在哪兒認了個姥爺？你親姥爺要是泉下有知聽你這麼編排他，棺材板壓不住了，當場詐屍蹦回來捶你！” 　　“我姥爺火葬，詐灰啊，怎麼蹦回來？神經！”錢湘罵完，笑道，“姥爺疼我，有怪莫怪。這主任一年下來操刀的手術他自己都算不清多少臺，愛誰誰，湊近乎嘛，先找個方便代入的話題。” 　　“那期刊又是啥？你還問問題，你問得著，聽得懂嗎？” 　　錢湘隨意指了下圖書館中廳：“進樓那會兒我看見他在報告廳試麥，名醫介紹又有他，領導拿麥當主講，肯定是非常了解項目的人，我讓助理快速查了下他的大致情況，把他的介紹背了背。” 　　原來她手機郵箱裡發來的是個人介紹。齊司妙想不起來錢湘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短期內過目不忘的能力，她和剛被錢文正叫回來時的菜雞完全不同了。 　　“我姐就是我姐，記性好，膽子大，不怕露怯。” 　　錢湘見怪不怪地說：“人年紀一大就好為人師，遇上口才好的你真有正事兒都插不進去話，他是項目講解人，口才指定不差，他講他的，我捧場，情緒價值給人家拉滿。再說，場上那麼多人，我能單獨接觸他多久，能露什麼怯？” 　　齊司妙佩服：“現在好了，一方麵能搭上條不差錢的金主線；一方麵咱們通過他和未來真正的甲方直接對話，省了麻煩。” 　　“少咱們咱們的，你這孺子是可教，就是孺子太懶。”錢湘扒拉掉齊司妙的手，不爽，“你是真啥都指望我了，別以為我沒看見，你整場凈靠著茶臺點頭了，一句話沒說，齊總，你是來這兒下午茶的嗎？” 　　“人要不逼自己一把，永遠不知道閨蜜多有本事。”齊司妙兩手相合對錢湘比心，滿臉舔狗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當今世道，好飯就怕晚，貿易這玩意兒風口時時有，但誰能回回都掙著第一茬錢，誰才算霸住了風口，等我在集團支棱起來我也給那幫土錘講講成功學：成功，源於快人一步。” 　　錢湘笑道：“你成功是因為快人一步認識我！豬站在風口能上天，那是因為豬都比你勤快，風朝哪邊吹你都不知道。” 　　“我咋不知道，往那……那邊……”齊司妙的聲音忽然軟下來，她的手指沖向球場中的一名控球後衛，看著看著，她半倚著座位的身體忽地豎直起來，墨鏡滑到了臉中間，她抬眼順著指尖直勾勾盯向一襲白色球衣的年輕人。 　　“不是吧，又來？妙妙你悠著點兒！” 　　錢湘了然一切的規勸湮沒在空氣裡，齊司妙的耳邊隻能聽見她自己的聲音：齊司妙，自信當頭炮，沒有你拿不下來的男人，沖！ 　　白色球衣的控球後衛每跑一步都像踩在齊司妙的心尖上，撞得她心花怒放，這會兒她隻是看著那道白影，自腺體分泌而出的荷爾蒙就已經在身體裡沸騰了。齊司妙再次感謝年紀的贈禮，年少時感到心動時她常常羞恥，刻意壓製著本能的亢奮，總覺著欲望是難以啟齒的齷齪事。可是中年已到，她自然而然地就能大膽順應人性，接納欲望，能通暢地表達喜惡是件愉悅的事，受到刺激並相應的反應正說明她不麻木，她的生理很鮮活。 　　齊司妙瞇起眼睛將視線聚焦在那急速奔跑的身影上，不由咂了咂嘴，順手給白燈發了條消息：速來醫學院，重要，很重要！ 　　有好東西當然要一起分享。 　　“你又意淫啥呢？”錢湘手一伸，拉下齊司妙的墨鏡，“雌兔眼迷離，飽思淫欲。” 　　“瞎說，好吃的正自己往嘴裡蹦呢，誰還顧得上思？那個控球後衛技術絕了，人肉版宮城良田！這速度，這爆發力！不對……”齊司妙搖了搖手，露出一個饒有興趣的笑，“他不是宮城，這小野狗比宮城高得多，嘖，論小野狗還得是咱中華田園係的基因優秀。” 　　嗙！ 　　一顆不知道哪兒來的籃球突然砸在二人麵前，彈起來能有三米高，嚇得人肝兒顫。 　　“有病啊！”錢湘端直站起來沖著籃球回彈的方向吼，可隻吼了一句就閉了嘴，籃球彈回去的地方站著五個男生，各個穿著隊服，不用想，肯定是哪個院係球隊的。麵對人高馬大一群精壯小夥子，錢湘把脾氣收了收，好漢不吃眼前虧。 　　“二位。”站在最前麵的男生接住回彈的籃球，說，“大家是人，別狗來狗去的，男人也有尊嚴，年紀都不小了，有點兒禮貌。” 　　“你說誰年紀不小？”錢湘和齊司妙不一樣，她每個年紀都長著每個年紀該有的樣子，十幾歲可愛，二十幾歲好看，三十多歲漂亮，她正在三十歲的花期中，也一看就是三十多歲。 　　抱球男孩兒蔑視地抬起頭，他個子本來就高，仰頭的時候兩個女人隻能看到他突兀的鼻孔，錢湘本想笑，可下一秒就笑不出來了，因為男孩兒對她說：“化濃妝、愛出頭、嗓門大，老嫂子標誌你占了倆，看來你最老。” 　　齊司妙知道不該笑，還是沒忍住，錢湘今天可是專門把妝卸淡了的。找書苑 wwｗ.zhaｏshｕyｕan．ｃom 　　錢湘擼起袖子沖著抱球的男生去，而那男生一點兒沒有要躲的樣子，一臉“不服來乾”的架勢。 　　“餘歡，差不多得了，得尊老愛幼呢。”身後響起一聲，齊司妙轉頭看，居然是剛才的……宮城良田！ 　　白色的籃球服配著他白皙的微微有些發紅的皮膚，精壯的肱二頭肌在陽光下和著剔透的汗珠閃閃亮亮，明明頭上已經出了不少汗，居然頭發沒有塌更沒有糊在腦袋頂，依舊蓬鬆，發量喜人。 　　喔！閃閃惹人愛。 　　齊司妙在腦子裡給了自己一巴掌，耳邊滿是“不要丟人”的警示，可是不行啊，她還是克製不住地念念叨叨：“像三井的宮城，把我帥死吧！” 　　憑良心說，這男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大眼俊男，他很清秀，給人一種沒有攻擊性的舒適感。這時他從兜裡摸出一副眼鏡戴上，齊司妙想法變了，比起三井和宮城，此時的他更像木暮公延一些。 　　大概是戴了眼鏡看清楚了眼前的兩個女人，他對餘歡說：“你有空和社會閑散人員吵架沒空準時救場？遲到了大哥，你上吧，我回了。” 　　錢湘還沒有回過叫餘歡那人的氣，這邊這個讓她更生氣了：“誰是社會閑散人員？我們是你們學校的座上賓！” 　　並沒有人理她，幾個男生各走各的四散開去。 　　“現在大學生怎麼都這樣……妙妙？”錢湘一回頭齊司妙不見了，四處找了一圈才發現她正在遠處跟著白色運動服的男生亦步亦趨。 　　錢湘怒其不爭，瞧齊司妙那不值錢的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