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塚的嘴角忽然勾起詭異的弧度,幾乎是同時,四周的地麵轟然裂開,疾速騰起的巖柱仿佛夭矯的遊龍,從四麵八方匯聚向位居中心的徐將夜,咆哮著碾碎了他的身軀,硝煙彌漫。 虎塚壯碩的身軀被巖柱托起,懸浮在空中,露出輕蔑的笑。 忽然間,一道身影突破煙霧,猙獰的金色瞳孔在空中劃過飄渺的弧線,一記冒著熾烈金光的重拳揮擊在虎塚的臉頰,虎塚結結實實挨了一擊,整個人側飛出去,重重地砸進地麵。 徐當家飄然落地,大口喘著粗氣,額上淌下殷紅的血。 年過半百的大當家經歷了長途跋涉,又接連兩場密集的戰鬥,雖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卻也有些體力難支,他必須速戰速決。 隻是喘息之間,徐將夜忽然一陣沒來由的心悸。 緊接著,一雙青筋暴起的手破開地麵攥緊了他的雙腳,來不及作出反應,那雙手將他整個掄起,要被撕裂的痛楚激發了他的求生欲,燦爛的金光再次盛放,可那從地麵鉆出的人猶如煉獄的惡鬼,雙眼赤紅如血,周身散發著黑色的光焰,硬生生壓製住了徐當家的金芒。 “糟了,是異侯!”黑衣人麵色一沉。 “什麼是異侯?”朱四喜眉頭緊蹙,作為一個平凡的普通老百姓,這是他終其一生都不曾涉足的領域。 “來不及解釋了!”黑衣人強忍負傷的痛楚,像離弦之箭沖射而出,“你的朋友不是他的對手!” “又來一個渣滓。”虎塚歪著頭瞥了黑衣人一眼,周身光焰忽然暴漲,一道兇橫的沖擊波從他的身體釋放開來,將逼近的黑衣人掀翻飛出。 一股仿佛來自死亡的恐怖力量讓空氣都產生了異樣的波動,黑衣人的突襲看似毫無作用,卻讓徐將夜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他渾身金光暴漲,虎塚的雙手仿佛風化的巖石在金芒的侵蝕下逐漸瓦解。 “可惜,如果是白天,我真沒把握擊殺你。”虎塚獰笑著,漆黑的氣息糾纏著裹住了徐當家,一如窗外吞噬光明的黑夜。 黑霧猛然爆裂,將徐當家震飛出去,他全身上下骨骼碎裂,筋脈俱斷,護體金芒如落花般逐漸凋零,飛散在半空中。 他飛向遠處的廢墟,時間仿佛變慢了許多,他的腦海裡浮現出許多往事,回憶像走馬燈逐漸在他眼前閃回,他知道這力量的懸殊,知道自己大限已至,但,還是不甘心。 就這樣結束了嗎? “將軍!” 高昂而又整齊的呼喚響起,遠處的廢墟被破開一個大洞,無數雙手臂伸出洞口,一起穩穩地托住了跌落的徐將夜。 那一雙雙手齊心協力托起負傷的大當家,他們是徐字鏢旗麾下的鏢師們。 奇怪的是,在皎潔的月光下,他們雖身著素衣,卻仿佛身披銀光甲胄,列隊方陣,如壓城的衛軍。 “將軍,我們來遲了。”帶頭的人手持一桿銀槍,橫在徐將夜麵前。 “將軍?”虎塚的眼神變得怪異起來。 “不要插手,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動手!”徐將夜強撐著開口吼道,“蔡鏢頭,立刻帶朱老板二人離開!” 蔡鏢頭背對著徐將夜,語氣決絕:“那年將軍未能隨主公參戰,換了少主二十年太平,也丟了將軍二十年心境。 今日我老蔡可沒那些牽掛,便是違抗軍令,我也要護住將軍周全!” “老蔡!” 蔡鏢頭語畢,槍出如龍。 隨之,一眾鏢師齊躍而上,一時間銀光流轉,仿佛硝煙四起的沙場,麵對如此可怖的敵人,沒有一個徐家軍後退。 徐將夜趴在廢墟之間,他的眼前滿是殷紅,虎塚殘忍地屠殺著他的衛兵,蔡鏢頭的長槍折斷了插在地裡,那些人隻是普通的軍人,空有一身武藝,從來不曾見識過源力的威嚴。 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不該是這樣的。 “老蔡...”徐將夜顫抖著想要伸出手,卻疼得連哭喊都做不到。 虎塚被滾動的巖柱托著,漂浮在他的麵前,從上至下俯視著狼狽的大當家,帶著不可撼動的威嚴。 他的手掌逐漸凝聚起四麵八方的巖礫,要給予徐將夜最後一擊。 “你媽的,老子跟你拚了!” 朱四喜不知何時摸到了虎塚的身後,他高舉客棧的長凳,重重地敲在虎塚的後腦上。 長凳斷裂,虎塚沒有回頭,尖銳的巖槍飄忽閃回,瞬間洞穿了朱四喜的肺腑。 朱老板踉蹌著,跌坐在地,無力地倒下。 “別動...老徐...我跟你...拚了...”他的口中汩汩地淌著鮮血,肺臟帶血的碎片令他急劇地咳嗽,連說話都是斷斷續續的。 “聒噪。”九隻纖細的巖槍從廢墟中倏忽騰起,發出輕巧的破空聲,齊齊穿透了朱四喜的身體,帶起一片血霧。 “老朱?” 徐將夜的瞳孔驟縮,整個時空仿佛凝固了,唯有他的心臟在劇烈跳動。 “老朱!” 他的心跳聲由慢到快,發出動天的暴響。 “輪到你了。”虎塚的右手化作一桿黑煙纏繞的巨型巖槍,槍尖閃爍著死亡的鋒芒。 他毫無表情地望著徐將夜,一槍刺下。 徐將夜暴響的心跳聲戛然而止。 一瞬間,光芒萬丈。 刺眼的強光在他的右手中指上炸開,那是一枚古樸的戒指,此刻爆發著耀眼的白金光芒,形成了劇烈的源力波動,將徐當家包裹其中。 “原來力量的源頭是這裡。”虎塚凝神,眼裡竟有些莫名的狂喜。 四海匯川,潮汐吐納。 八荒藏蘊,炁體源流。 盛光之中徐將夜的口型變幻著,吐出晦澀的古言。 那一連串的古言仿佛靈動的符文,從戒指上騰躍而起,環繞著徐將夜如纏龍一般夭矯直上,輕盈地貼附在他那血淋淋的肉身之上,爆射出奪目的白金色光芒,光芒裡騰挪著威嚴的藍瑩色閃電,仿佛有龍出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四海雷鳴。 “區區一個異侯,今天宰了你。”他的雙眼充盈著白金色的光芒,瞳孔內電光明滅閃爍,彌漫著強烈的殺氣。 “借物而已,力量也不是你自己的,和我有什麼分別!”虎塚桀桀怪笑著,瞳孔裡流露出暴虐貪婪的黑色氣息,數倍於前的巖礫在他的身邊四下匯聚,形成無數的巖柱。 眨眼之間,巖柱如遊龍出洞,齊齊灌向徐將夜的方向。 他身形驟然泯滅,化作一道電光,身後拖著殘影欺身而上,膝蓋帶著全身的力量重重地沖撞在虎塚的下頜,那一口尖銳的虎牙都被磕飛出去。 徐當家力道轉向,毫不減速地帶著虎塚龐大的身軀沖進地麵,犁出數丈之深,塵煙彌漫。 沒等虎塚作出回應,徐將夜的雙拳仿佛雷鳴擊鼓,淩厲的拳風裹挾著藍瑩色的雷電,以肉眼無法分辨的速度擂擊著虎塚的臉頰,每一擊之後虎塚都要被打得多陷入地麵幾寸。 一旁的黑衣人已經呆若木雞,那揮拳的速度令人無法想象,一息之間竟聽出了不下十次拳拳到肉的聲音。 虎塚的臉上已然血肉模糊,分辨不清五官的位置,徐當家密集的拳雨之間不給任何喘息的機會。 起先那護主的巖柱還會從背後進行突襲,卻在接觸到徐將夜身上的電光時,湮滅成粉。 沒有任何機會可言。 這股完美支配了光之源力,甚至異化出雷電的強橫力量... 虎塚逐漸模糊的腦海中隻浮現出了一個人的名號。 刺破黎明的秘黨大將,代號·光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