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嘉靖....嗯?96年?(1 / 1)

嘉靖九十六年。   時年九月,山河已秋,人間忽晚。   這年四海升平,全年並無大事可敘。   縱是氣候有點反常,夏季帝都缺雨,五六月間時疫流行,旱情延及山東。然南直隸卻又因降雨過多而患水,入秋之後東北多省又有地震。但像這種小災小患,以帝國幅員之大,似乎年年在所不免。   東邊新羅國上承列表,書與那瀛洲紛爭不斷。大明海數國也有諸使從各方向南來,呈請奉上,列舉那爪哇司宣慰使貪得無厭,搜刮錢財十大罪狀。   除此之外,帝國西北角上也不太平。   那阿拉什宣慰使塞爾吉昂身死,其子塞西爾襲職為宣慰使,以塞爾吉昂的弟弟塞紀孟為同知。   然塞紀孟不忍居於塞西爾之下,借口塞西爾屢次興兵擾民,請求別處設置治所。   帝國於太陰星處衛所,受到流寇侵擾,衛所長官於斯年七次上書練兵防患,然中庭扣信而不呈,無疾而終。   等等大事小事不絕如縷。隻是那皇庭之上,有一事為原則,此小事未曾釀成大災,也就無關宏旨。   總之,在那史官筆下,這嘉靖九十六年大概率上,與往年一年,為那平平淡淡的一年。   廣東行省高州府元洞區。   明安橋。   這裡算得上是元洞區核心區,距離高州府的州府大衙隻有七百米。   對於成年人來說,如果拚勁全力,兩分鐘就能到達。   “咳咳咳咳!”   謝安之在那邊瘋狂咳嗽。   劇烈的咳嗽聲讓他那單薄的身子在抖動的同時,讓頭上的草屑漫天飛舞。   那慘白的臉龐,凹陷的眼珠讓人實在忍不住懷疑,這樣繼續咳嗽下去,會不會直接一口氣上接不去,來個一命嗚呼。   這般模樣也讓周邊的路人好似見到肺癆鬼一般,離得更遠了一下。   除此之外。   還有兩個不懷好意的壯漢在那邊緊跟著。   似乎就要親眼看看,謝安之要去哪裡。   眼中的戲謔之情,哪怕是路人,見了也已經明白過來。   這兩人,大抵就是這位少年郎的苦主。   謝安之瞧了一眼這兩人。   心中也是暗暗罵了起來。   這幫家夥。   真是屬狗一般。   竟然這麼快,就已經追了上來。   不過還好。   謝安之抬頭看了一眼。   州府官衙已經就在麵前。   並且這番模樣.....與他前世所看的電視劇裡衙門的樣子,除了似乎更加宏偉一些,也是大差不差。   是的。   謝安之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與那些爛俗的通本故事書一樣,他隻是在一次加班過後,累了伏桌小憩一下,醒來竟然變成了一位八九歲的稚童。   等到他熟悉之後發現,這裡叫大明,他與閑暇時候所看的書籍裡的故事一般,穿越了。   隻是隨著在這裡打滾摸索的時間變長。   他也發現了此處各種玄奇之處。   這裡發生過的事情與他們過往所接觸的歷史知識是那麼相似。   但是卻又那麼不同。   這裡的開國天子雖叫洪武,卻是一位先入佛宗,再從丐門,最後在那拜火明尊教內破門而出的蓋世大宗師。   他一人坐在紫金山下,力壓三教九流,使那些陸地神仙,妖魔鬼怪八百年不敢大聲。   這裡有道門真仙,接五德於金丹,匯百脈於道統,將萬載幽幽歧路一統,哪怕神隱不現,依使三教稱首。   這裡還有儒門聖人,一人一言一身青衣,獨坐城頭,讓那兵臨城下,已是兵道大家的藩王俯首稱敗,自囚北上。   這裡天地遼闊。   是他曾經家鄉的不知道十數倍之大。   這裡人口眾多。   單是一個高州府就有七萬萬百姓為生計奔波。   這裡有工部,接四方天機,鋪八方光軌,布兆億符籙,組那堪稱奇跡的互聯光網。   這裡有道門符籙,驅動天地靈氣,入則在百姓屋內放三尺光明,出能為鋼鐵巨獸,轉馳萬裡。   也就是在這。   讓原本小瞧天下人的謝安之狠狠的摔了一個大跟頭。   謝安之一邊咳嗽,一邊觀察起來。   說來慚愧。   像是明安橋這等地方,謝安之哪怕在這世道討生活多年,也是第一次過來。   和高州的其他區比起來,明安橋整體算不上繁華,反而處處透著一股淡定悠閑的氣質。   這街區整體的環境,頗有道門清幽雅安之感。明安橋下,原本高州府各地隨處可見的經院與緣堂也是消聲滅跡。長街兩旁,皆是售賣黃紙、朱砂、靈藥這些道門耗材,亦或是出售丹藥,寶器這等道宗成品的店鋪。這些鋪子裝飾古樸,門前沒有什麼誇張艷麗的全息大屏,隻是懸掛著一副副道門護法靈官的電子畫像。   長街之上,過往的行人大多數也與謝安之平日裡路上遇到的那些人大不一樣,他們大多身穿著白色的道袍,這種道袍是由細密的棉布製成的,柔軟而輕盈。   他們的頭發梳成一個高高的發髻,這個發髻用黑色的絲帶紮起來,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小山。   在道宗的傳統理念中,這個發髻象征著他們超脫世俗,追求天人合一的信念。   謝安之隻是看了一眼。   心中就有一種寧靜自然之感。   似乎人人恬喜,似乎事事順遂。   他的腦海中突然浮起了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這等地方,與自己生活了幾年,與野狗爭食,與潑皮死鬥的地方,真在同一個國度嗎?   一道黑影就遮住了他的視線。   還沒等他抬頭,一隻手竟然直接拎起了他的衣扣。   一股巨大的,難以抗拒的力量直接讓他淩空而起。   謝安之努力抬起眼眉,看到始作俑者正是一名比尋常人高出至少六七尺的壯漢!   他身上裹著一裘紅衣,手持一柄三丈有餘的黑色長棍,正麵帶冷笑的看著他。這人眉間眼眸中寒光四射,目光宛如實質,端的氣勢逼人。   “你這家夥是哪裡來的小潑皮,竟然敢來到這裡撒野!不知道此處是各位大人辦公的場所嗎?今日得虧遇到的爺爺心善,否則二十殺威棒下去,讓你等知道知道什麼叫厲害!”   說完,也是瞪了一眼跟著的兩人。   而那兩個之前耀武揚威的家夥,此刻卻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縮緊了起來。   那位謝安之之前的舊識,也就是連同別人,奪了他辛苦數年家產的王老實,也是一改前番囂張態度,臉色發白,顫抖起來。   謝安之聽了,也並不驚慌,甚至說句大言不慚的話語這早已經在自己的預料之中。   正所謂。   自古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你別進來。   在大明帝國,這也完全不例外,甚至更是強上三分。   從洪武天子開始。   帝國就已經建立了一套非常嚴苛的戶籍製度。   軍,民,匠三大類下,萬民各司其職,不得造次更改。   隻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樣的戶籍製度也早已混亂不堪。   有商賈世家翻身從政,也有衛所軍戶斷了男丁.....   但是無論如何更改變換,一條核心的內容並沒有差別。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就是人有高低貴賤。   當大官的瞧不上做小官的,做小官的瞧不起做吏員的,做吏員的看不起種地的,種地的看不上那些賤戶流民。   在這樣的價值觀下麵,自然誕生了無數的規則和潛規則。   像是謝安之現在所來到的明安橋——元洞區這等高州府核心區的核心區。   自然也不是謝安之這等穿著布衣踩著布鞋的家夥可以隨隨便便進入的。   隻是剛剛準備靠近,就被眼尖的衙役捉了起來。   如果今日不說個子醜寅卯來,這幾十下殺威棍下去,哪怕自己穴竅開了大半,但能否保住小命,也得兩說。   也正是如此。   王老實等人見到謝安之往這裡來,也息了光天化日出手的想法。   隻是慢悠悠的吊著。   看著他是如何收場。   若是那時候他還能有一條小命留著,兩人再次出麵.....想想他可能出現的表情,都十分讓他們興奮。   路過的行人臉上並沒有絲毫動靜,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太多次後,哪怕心地再善良之人也會變得熟視無睹起來。   那王老實與身邊另一個潑皮想要說些什麼。   但是這壯漢身上爆發的驚人氣勢讓他半天沒有吐出一字。   倒是謝安之鎮定自若,在半空之中拱起手來。   “這位大人見諒,容小子說道一下。”   “小子這次前來,也不為其他。是為知府大人所邀,以異人身份,前來揭榜。”   此話一出。   周邊喧鬧一滯,既無鴉雀也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