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異人。 若是說這個世界與謝安之上一世有什麼最大的不同。 不是什麼超凡修行者的存在,也不是什麼地圖世界的擴大。 而是.......異人的存在! 謝安之也曾經很努力的考究過異人之事。 隻是哪怕現如今的大明光網之術盛行,無數言論文章在這連通兆億百姓的光網之上以每秒天文數字數量的增長。 但是涉及異人的內容,依然乏善可陳。 就仿佛.......好似有一張看不見的手,在努力抹去他們存在的痕跡一般。 不過還好。 他們當日所行之事實在太過囂張。 他們橫行的時間距離現在並不算太過久遠。 隨便在街頭找幾個年齡稍大一點閑漢都能從他們嘴裡掏出一籮筐的異事。 隻是正如說書先生的嘴裡都是自己想說的故事一般。 這幫閑漢在那酒精熏陶中說出來的話語,有幾分真,幾分假,誰也不知道了。 除此之外。 路邊貼的告示牌中。 那些通緝令裡也是讓謝安之好好了解他們。 [甲等罪犯!金發男化身妖狐,火燒金陵城!] [罪越甲等!高元元,九齒釘耙斬下巡撫首級!] [特征:碧眼疤頭,乙等罪犯,咒術蠱惑十二地糧商放糧!] [所犯大不敬!瘋癲和尚砸損皇寺大雄寶殿!] 等等等等,讓謝安之看了直說。 異人,我們不熟。 總而言之,這些異人。 他們強大,卻行事百無禁忌。他們曾經叱吒天下,如今雖不至於消聲滅跡,但也被人通緝。 他們除了象征實力之外,還象征著財富。 在這些閑漢的醉話裡,那些異人的腦袋中隻要隨隨便便一個念頭興起,就足夠讓一家一戶富貴顯赫。 像現如今百姓家使用的各類符具,據說都是異人那邊流出來。 那些現如今聲名赫赫的商行店鋪,發家故事裡,總與那些異人糾纏不清。 每次謝安之聽完,再看看自己,隻能嘆氣不止。 而或許是這些異人們名頭太過響亮。 今年年頭上,州府就貼出皇榜,說是天子招賢,隻要異人出山,就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謝安之雖然心動。 但是生性謹慎的他,也沒有絲毫想暴露自己的想法。 隻是現在..... 他抬頭看了一眼那兩個陷入歇斯底裡,一邊在那邊吼叫的二人,眼角露出了一絲暢快。 隻見那王老實瘋狂的在那邊叫囂道。 “大人,這小子在胡說,他在胡說!” “他就是個沒爹沒媽的小雜種,靠撿垃圾糾結了一群小乞丐一同為生。” “他怎麼可能是異人呢!” “要是異人,我們兩個怎麼可能會把他打得那麼慘!” “大人你知道嗎?要不是這小子跑得快,我那一掌得把他拍死在當場!” ..... 或許是太過緊張,王老實連一些不該說的話語都說了出來。 隻是他還想說些什麼。 就被那個衙役一個大耳刮子,怕倒在地上。 這位壯漢一臉嫌棄,一字一眼地對著周邊一擁而上的眾人說道。 “是不是異人,由京城來得大人們來判斷。” “我們說了不算。” “你們說了....更不算!” —————— 高州府,後堂。 啪塔。 隨著長須中年男子將白色棋罐中黑色棋子的投出,哪怕是再怎麼自詡養氣功夫上佳的黃廷榕此刻都忍不住拿起身旁的白瓷青花茶盞,用抿茶的動作來掩飾自己的一時失態。 倒是對麵那位身穿盤雕四色花錦的中年男子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道。 “不愧是黃主事,早就聽聞主事大人棋藝高超,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黃廷榕年紀輕輕能坐上這工部主事一位,因鏖戰取勝之後的一時欣喜也早已經壓了下來,口上也用著討擾話求饒。 “同知大人實在是要羞煞後學了。” “後學不論在書院讀書之時,亦還是在嚴閣老身前做事之時,都聽聞章同知棋力驚人!如何不知今日之勝實乃同知大人相讓,隻是即便如此,後學也已用盡全力,衣背皆濕矣!” 兩人互相吹捧了幾番後,臉上笑容皆是更甚了三分。 隻是還不等他們再說幾句。 坐在另一邊傳來了輕輕的咳嗽聲。 “咳咳。” “兩位大人,聽說今日,又來了一位揭榜者.....” 黃廷榕眉頭一皺,對麵的那位章子瑜章同知倒是笑了起來,轉過頭看向發話者。 “許千戶不愧是錦衣衛出身,消息真是靈通,剛剛下麵來人報了,說又有人來揭榜。我已經按照慣例,叫人將其帶去那處房間了。” 章子瑜一邊回答,一邊用茶蓋輕輕敲打了一下碗壁,讓那粘上盞口的茶葉悄悄滑入碗內。 章子瑜是高州府二把手,甚至如果從實際上來說,在那位聶知府心有所悟,閉九年關後,已經是成為高州府事實上的最高領導人。 這般身份,在平日裡說句僭越之話,都算得上是土皇帝了。 但是很可惜,麵前的兩人,他都得罪不起。 與他對弈那人不說,帝都高粱黃氏的嫡子,家中有幸,千年之前那場大變動裡站對了隊伍。 再加上祖墳裡青煙不斷,這一脈下來,雖沒有出過兩三個閣老首輔,但是尚書侍郎,卻也不止一掌之數。 也正因為如此身世,年紀輕輕,靠著一二甲進士的名頭,官路亨通,扶搖直上,已經是那堂堂工部六品主事。 想到這裡,章子瑜也是一時把持不住,差點老淚縱橫起來。 自己當初從為了那七品芝麻官往上爬那一步臺階,可是硬生生花了半個甲子的功夫。 更別提這三十年光景,諂媚奉上,結交同儕,勾結大戶,各種勾當都算是湊齊了。糟心事沒少做,違心事沒少碰。 也算是運氣好,沒遇到幾件惡事壞事,生平做的最違心意之事也就是以棋待詔的水平天天棋差一著的輸給這些臭棋簍子。 否則就那顆搖搖欲墜的文心道膽,怕是早已四分五裂,破碎當場了! 而章同知口中的許千戶,隻見他身上那件青綠錦繡服,腰間那柄繡春刀,就已經明白白的告訴眾人他的身份。 他,來自大名鼎鼎的錦衣衛。 錦衣衛是帝國重要的軍政搜集情報機構,前身為洪武天子設立的“拱衛司”,後改稱“親軍都尉府”,統轄儀鸞司,掌管皇帝儀仗和侍衛。之後帝國精簡機構,裁撤親軍都尉府與儀鸞司,改置錦衣衛。 作為天子侍衛的軍事機構,錦衣衛職能眾多,從偵察、逮捕、審問等再到參與收集軍情、策反敵將。對內監視百姓大臣,對外收集諸國情報,可以說是權勢滔滔,氣焰熏天。 單大明的官員,可以說半夜不怕猛鬼敲門,白天卻怕錦衣衛上門。 畢竟那些猛鬼妖魔敲門,這些儒士高修心想憑著一口浩然氣或是三寸青冥劍,敢上演一段倩女幽魂的雅事。 但若是看到錦衣衛上門,那胸中養的那口浩然氣得比見到女鬼時候都得先泄掉三分! 也正是如此,他與黃廷榕的當日的突然上門,差點把章同知嚇得兩股瑟瑟。 也虧得許千戶知警,說明自己來意,乃奉旨做事,替天子尋那些異人。 這才使得章同知心中大出一口氣,表態定要好好表現一番。 州府官衙門口貼的皇榜將那些平日裡追追賊緝盜的告示擠到一旁,發行鄉裡的報刊把那勸學勸農的文章往後挪挪,光網上熱搜安排起來..... 一時間民間反響熱烈,但是現實裡在杖斃了幾位渾水摸魚的閑漢後卻也慘淡起來..... 章同知念頭還未閃完,那邊黃廷榕不等許如龍答話,已經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許千戶怕是這許久還沒有第二個異人揭榜,心中有所焦慮吧。” 許如龍微微點頭,並沒有對於黃廷榕的插嘴有什麼不滿,反倒是眼中露出了一閃而逝的遺憾道。 “說來也是慚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許某辜負聖恩,這廣東省一州十三府之地,花費一年光景,到目前為止,隻是定了一名異人......這等事情說出去,怕是要被人笑話。” 許如龍打斷了章同知試圖的安慰,輕輕嘆道。 “要知道許某的結拜兄弟,張楚亞張千戶,隻是在那延安府一旬光景,就尋得兩位異人。如此一比,真乃天上地下!” 黃廷榕在那邊倒是滿臉無所謂著,他這次出來,本身也不是為了什麼政績名功。畢竟他這年紀,這等才情,上這六品主事,已經算是羨煞旁人了。 要是還不知趣,妄圖再想往上爬爬,那可真要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出於這等緣由,他那被稱為不倒翁的老太爺才讓他出來走走,一是混混履歷,二是見見世麵,三呢是耽誤耽誤光景,別成了那等出頭鳥。 與那錦衣衛這等一心為了聖心往上爬的家夥,是完全不一樣的心境想法。 章同知見到許如龍如此作態,也是心裡明白,這高州府是他們這一路廣東行省最後的目的地,今日也是這一趟尋人期限的最後幾天。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屋子裡那人就真的是異人。 那廣東行省堂堂兆裡之地,卻隻尋到兩位異人。 這實在也是拿不上臺麵的一件事情。 章子瑜有心安慰,但是話到嘴邊,也是含糊其辭,支支吾吾起來。 還沒有等到他腹中草稿打完。 倒是旁邊一句女聲插了進來。 “在這廣東行省,能有一個異人,已經能算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