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嘩嘩的下墜。 耳旁的嚎哭,刺耳的尖叫。 在謝安之微微立起的衣領之下。 慢慢隔絕消散開來! 他輕輕的伸開了手掌,仔細的端詳起來。 嗬。 原來這些人,表麵上看上去如此兇惡,但是卻如此的脆弱啊。 就像那白紙一般。 隻需要一捅。 就會徹底破碎! 想到這裡。 謝安之終於沉下心裡,將注意力落在了唯他可見的麵板之上。 麵板之中,隱約可見一道金色。 金色之下,是密密麻麻的字眼。 【姓名:謝安之(男)】 【年齡:14周歲】 【當前天賦模板:百年一見武道奇才(當前進度60%)】 [模板詳解:從今往古一百年,你乃武道天賦第一人] 這顏色要是被林會然見了,怕是立馬大罵起來。 狗日的金色模板和自己說是白色模板。 當然若是謝安之知道了真相也回對罵。 其實所有異人的模板最差的也就是綠色......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白色模板嗎 天空中的黑雲,越壓越密。 路邊的行人也是越走越快。 狂風呼嘯,黑雨傾倒。 但是謝安之的心中卻是足夠火熱。 不對。 或者說,這不完全對。 因為他的身上,不僅僅是心中火熱,其他各處也是滾燙熾熱! 他用手握住了胸膛。 熱! 燙! 隻是輕輕一接觸。 他都下意識因為溫度的過高而縮了回去。 隻是兩天的功夫。 他就已經體會到這異人模板的強大。 大明帝國修行之法甚多。 每條路子也有每條路子不同的走法。 而作為乞兒的謝安之,也隻能走那等最適合普羅大眾也就是所謂窮鬼的武夫之路。 隻是剛剛上手。 就知道這所謂適合窮鬼。 絕對就是當初武館那家夥為了昧他錢財的借口。 武夫之路開篇就是溫養穴竅。 需要每日不停,需要溫吞水磨功夫卻進展緩慢的穴竅養育。 但是對於窮鬼來說。 沒有什麼丹藥。 沒有什麼基因改造劑的注入。 更沒有什麼前輩高人的每日給他們打磨推拿。 這每一個穴竅都像山石一般堅硬。 謝安之這幾年下來。 哪怕好幾個武館師傅都說他是練武奇才。 但卻連全部的穴竅都沒有溫養完畢。 隻是那日模板覺醒後。 他的穴竅竟然在一日的功夫裡,全部暢通起來。 不僅如此。 他的體內,每一道經絡,每一處關節,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無聲無息的變化。 甚至就連每一次呼吸。 他都能清楚的感覺到,那剛從真氣凝結而成的真炁在壯大,在萌發! 而這按照武夫修行境界劃分來說。 已經從最基礎的涵養穴竅的練境,到了可以橫行鄉裡的真炁境。 若是再往上,就是那足夠開館立業,行鏢成局的真丹武夫了。 謝安之認識那武館的劉館主。 就是一位真丹武夫。 兩百多歲的年紀了。 去年還娶了第二十七房姨太太,生了第八十二個兒子。 謝安之絕對不會說。 正是這樣的緣由。 他才去做個武夫的..... 除此之外。 他發現他擁有了一種駭人聽聞的直覺。 也正是倚靠這種直覺。 他能把林會然的幻術視若無物。 也正是憑著這種直覺。 在與剛剛那幾個亡命之徒的廝殺之中,他會表現的如此寫意,如此輕鬆。 那些人的每一個動作,在他眼裡都是那麼的粗鄙,那麼的可笑。 念到這裡,謝安之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哦吼,這玩意真是恐怖如斯啊!] [隻是現在......有一件事情,必須要在離開前做啊!] —————————— 雖是傍晚光景,但是下了半天的瓢潑大雨也算陣勢小了起來。 但鐘府的門口卻不見停歇,仍然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不僅如此,府院門口的那些拎著東西排著隊伍的家夥,人擠人,踵接踵,都已經排到對麵的店鋪招牌下。如此這般,時不時還有人匆忙趕來,加入其中。 雖說那些能在這地方開個店鋪的老板,本身也不簡單,但是麵對這些個排隊的人侵擾了他們的生意,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賣豬腸粉的李阿生一邊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邊正和劉阿婆爭吵。 劉阿婆是遠近有名的精悍婆娘,除此之外還是慣占便宜的。沒過幾分鐘的功夫,就把李阿生的豬腸粉貶的一文不值。 不是說他的木薯粉不正宗,就是說他的豬肉不新鮮。 哪怕李阿生再怎麼解釋,他現在用的是專門的義殖,型號和那高州府元洞區鼎鼎有名的望月樓大廚用的都是同一品牌。 但是對於懂裝不懂的劉阿婆來說,恰到好處的擺出了一副對牛彈琴的樣子。 氣得李阿生沒有辦法,為了生意能夠繼續進行下去,把三個銅板的飯資減了一個銅板,這才讓劉阿婆罷休。但是這老太婆實惠到了,卻也依然不饒人,洋洋得意離開的時候,嘴巴裡沒忘記說一句‘叉燒太鹹’。 李阿生聽了跺腳不說,連連搖頭說:“下次這人來了,就算跪地上給我五個銅板,我都不會賣她。” 眾人聽了,也是一陣嬉笑。 謝安之坐在那邊,也如同尋常客人那邊笑了起來。 隻是沒有人注意到。 這個帶著仿製麵具的家夥,碗裡的木薯粉一刻鐘光景過去了,但卻沒少去多少。 並且他的眼神。 一直時不時掃著對麵,鐘府的大門。 謝安之這兩日,除了與林會然每日在那景寧寺插標賣首之外,也花了十足的功夫,去了解其這鐘府的情況: 鐘府雖說是用府命名,但是放在高州府的高門大戶之中,也屬實是一剛剛起了興頭的小戶。也正是如此,這居住的府邸,竟然還是挨著坊墻建立。 這等位置,哪怕鐘府占地七八畝地,左右兩邊平素都是交通要道,放在平常百姓眼裡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居所雅居,但在那些傳家歲久的人眼中,這隻是一個暴發戶。 當然,這暴發戶名字也著實太過難聽。畢竟人家鐘老爺子早年間隻是這高州府街頭的一個潑皮無賴。 隻因為那些異人開了海禁,帝國在那兩廣南麵的萬千島國之中成了爪哇司,給他了一點念想。 靠著街頭做事長期以來不要命的風格,以及幾次荔枝買賣收成天時的資助,加上那遠赴彼岸的船艦也算時運尚佳,算是漸漸起了身家。 但是好景不長,與大多數因為一時運氣而興起的小家族如出一轍般,隨著那些巨鱷們目光的注視,這些利潤不菲的生意也慢慢成為了他們的食物。 不過還好。 狗有狗道,貓有貓路。 這街巷上起來的閑漢潑皮,倒也有幾分魄力血性。仗著本錢還在,拉攏了幾個不要命的漢子,又改行做起那些頭麵人物們看不上眼的生意。 客來客往,人進人出。高州府上億百姓,遇到這等潑皮起來的家夥,自然也是能夠提供足夠的油水。這家貨物一下子找不到銷路,那家手中缺了點銀兩,南麵來的客商惹了本地的地頭蛇,元洞區某家小公子最近有新的口味.......人多自然會有所求,有所求就需要他這等人的存在…… 也是這等原因。在這外城與內城之間的天靈區中,出現了這等門庭若市的人物。 或許也是這等處處油腥都要沾上一點的毛病,才會出現家奴過來搶奪謝安之等這些乞兒生意的事情。 念頭轉到這裡,謝安之也是嘆息起來。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世道如此,那處世道,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微微搖頭了一下,他也三下五除二,將碗中的薯粉倒入了嘴中。 理由也簡單。 因為他的目標,正在那邊搖晃著腦袋,趾高氣昂的從大門內走了出來。 這鐘阿生剛剛左腳踏出大門。 那鄰裡酒肆上坐著的幫閑壯漢或是招呼,或是請安,或是主動上前捧臭腳而來。 那鐘阿生見了,也隻是隨便拱手兩下,應付了兩句。就在幾人的擁簇之下,在眾多潑皮的催促之下,笑嘻嘻的往不遠處的酒樓而去。 謝安之見了,也不意外,隨手從口袋中摸出幾個銅板,一字排開,也算是付了飯錢。 而那邊的鐘阿生,全然不知有人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一路上呼朋引伴,浩浩蕩蕩,直達那處通體琉璃樓前。 謝安之遠遠的望了一眼。 誇張的全息屏幕正在那邊播放著搔首弄姿的女人。 四周曖昧的霓虹燈在告訴人們這是什麼場所的同時,也點綴著逐漸昏暗的天色。 親眼見到鐘阿生在眾人的環繞之中進入酒樓後。 謝安之也算是安下心來。 果然不出所料。 官府並沒有把自己是不是異人這件事情大肆宣揚。 以鐘氏這等身份。 更是不會知道真相。 想來。 以為自己被亂棍打死了吧。 謝安之徑直走去,但卻沒有踏進這聲色犬馬的場所。反倒是朝著斜對麵那個掛著半幅已經脫落燒鵝畫報的店鋪走去。 自從這模板激活後。 謝安之感覺自己的食量都比往常大了許多。 隨手點了兩隻看上去樣式適中,肥瘦均勻的燒鵝後,從那店鋪櫃臺裡拎了一壇老酒後直接往路邊的坊墻邊找了塊空餘的側石,坐了下來。 周邊或是袒胸露乳,乘著清涼的男子。又或是將今日工錢換成菜食,大快朵頤的幫工。 謝安之混在其中。 倒是沒有絲毫人在意。 就這麼一嘴一嘴吃去,一口一口喝下。 這夜色也逐漸悠遠起來。 謝安之的身上也都是酒氣翻湧,彌漫著一股低劣的糧食酒的醇香。 耳朵輕輕一豎。 他心中大石也算是落下。 那鐘阿生在左右環繞之中,從那琉璃樓中,走了出來。 前麵謝安之心中還頗為擔心。 萬一這家夥在裡麵喝多了直接睡死過去,不是白白耽誤自己時間。 一邊心中念著,一邊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活脫脫像一個準備歸家的酒客。 沒有人發現。 這位酒客,七倒八歪的步伐,離那位鐘氏的家奴,越來越近。 “哪裡來的醉鬼!竟然擋你爺爺的路!” 倒是鐘阿生反應過來。 看著左腳差點拌了右腳的謝安之,這位臉上早已上了酒色的男人竟然恥笑起來。 身邊的幾位壯漢聽了,也是趕忙上前,準備將其趕走。 隻是腳步才剛走上去一步,那名都快趴到地上的男子突然發出了近乎囈語的聲音。 “誰在這邊叫你爺爺?你爺爺今天開心得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沒工夫陪你瞎鬧!” 鐘阿生看了看左右,臉上露出了極為誇張的笑容。 “哈哈哈,這醉鬼真是好膽,竟然敢和爺爺這樣說話。” 一邊說著,一邊做手勢讓左右散開。 隻是下一剎那,這家夥竟然一腳虎虎生威地擊向麵前這位醉鬼的小腹而去! 呲呲呲! 左腿猛的發力,帶來了呼嘯的風聲。 周邊有一個良善之輩見了,眼裡也露出了一絲不忍。 這鐘阿生,好歹毒的性子。 隻是一點口角紛爭,就要出如此狠手。 要知道,雖然鐘阿生這人隻是鐘府的一個家奴。 但是鐘府這些年的活計,可也離乾凈二字差的頗遠。 這也讓府上的這些家奴仆人,大多數都練了一身好功夫。 而鐘阿生,是現如今鐘府二管事鐘鐵林的兒子,平日裡名師藥材也不算稀缺。如今二十來歲,穴竅具通,隻差一步渾身真氣便可化為真炁。 他這一腳下去,尋常大石攔在麵前都會被踢得粉碎。 更別提這等醉鬼了。 果是如此。 這腳剛剛砸向那人。 那人就已經蜷縮著身體倒地,嘴裡發出了似乎痛苦的聲音。 隻是鐘阿生一擊得手,有些發愣。自己這一腳下去,怎麼感覺並沒有踢到什麼東西。 而且這人。 怎麼是往前倒地呢? 霎時間,鐘阿生的背後冷汗直冒,本是迷迷糊糊的半醉的腦子,立馬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