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山前(1 / 1)

倒是謝安之對於廉州的事情頗為好奇。   以前他作為州府一乞兒,自然也無法接觸這等事物。   一些消息傳到他們耳中,十個字的內容,怕是都得能錯上九個。   像是知府大人破了道胎境,需要閉關化神這等震驚州府上下的大事。待到他們這些乞兒知曉了,也變成了知府大人不僅僅讓青樓裡頭牌破了身,還讓她偷偷生了個娃。   道門裡的幾位真人知道,上去理論,不僅僅讓知府大人吃了掛落,還讓他閉關反省......   要不是謝安之後來詢問茶館裡的說書先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否則怕是永遠以為事情真是如此,這堂堂高州府的州府大人與道觀裡的真人會因為一風塵女子爭風吃醋,大打出手。   也正是這等原因。   從那以後,謝安之對於街邊小巷的那些傳聞,永遠敬而遠之。   王大富不知道這麼多,隻是以為謝安之平日不關心這些,便也耐心的解釋起來。   “廉州那邊的事情本不復雜,就是幾個村落對於徭役不滿,與那官府起了沖突。這等事情對於兩廣地區來說,也得常有的事情。畢竟這邊民風彪悍,山民部落血氣方剛。”   “隻是不知道為何,卻又與往常不一樣了。這次雙方越鬧越大,廉州那地方你也知道,靠著魔宗的十萬大山,又有各路土司部落,南麵靠著海,又天然是海盜的樂園.....幾方勢力屬實錯綜復雜。各方見了好戲,自然也是添油加醋下去,再後來加上莫名其妙的出現幾個異人,這地方也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林會然忍不住追問道。   “那官府不管嗎?”   李君蓮聽了,也是笑了起來。   “管啊,怎麼不管。甚至可以這麼說,這些年來,廉州府那邊就沒有幾刻日子是太平的。而我們這些在他附近的十幾個州府,也算是倒了血黴。這七八年間,抽的徭役,拉的力夫,都得比前些年多上至少三成,這裡還沒有算上時不時上門來收取的各種餉金。可以這麼說,這幾年高州府生意難做,很大一部分,也受了這影響.......”   當然有些話,她也沒有挑明。   比如說正是這些個原因。   從城外趕來做官的人是越來越多。   留在城內的百姓卻是越來越少。   因為這些話語沒啥意義。   畢竟對於一座擁有六屬七區數億人口的州府來說,這些人來人往,永遠隻是歷史的過客。   至於百姓的苦楚,哪怕是史冊之上,也難留幾個字眼。   因為百姓的辛酸不易,又有幾人會知曉,幾人會在意,幾人會關心呢?   隻是王大富卻沒有想這麼多,反倒是興致沖沖的講起了朝廷對於這廉州府的幾次圍剿。   不得不說。   男人天生對於這種事情充滿了興趣。   在李君蓮看來,官府那枯燥無味的六路進攻,到了王大富的嘴中,卻是能夠講出花來。   為了好說得更詳細,他不僅僅在操作臺上調出了廉州府的地圖,圖解起來。   更是隨手拿起地上的掃帚,把它作為教鞭,揮斥方遒起來。   大明帝國六路將領從家世到出身,從年齡到性格,方方麵麵都被他說了個清清楚楚。   不僅如此,還更把廉州府如何實現各個擊破,也是如數家珍,講得唾沫橫飛起來。   一些見解,水平之高,就連林會然聽得都是津津有味。這整整幾個時辰時間,就連[南柯夢]都沒有再碰過一下。   直到前方車隊慢慢停住。   眾人才如夢初醒。   “到了?”   林會然隨口一問,卻得到六個一致的白眼作為答復。   王大富無語的捂住自己的腦袋,輕嘆了一口氣。   “要是這麼快就到了,你不覺得這五塊金元太好賺了嗎?”   林會然也是感覺到自己說了一句蠢話,但是她這人自小就以心態不錯作為優點,所以也並沒有在意。   反倒是因為車速的下降,正好也可以有機會順著車窗往四周眺望起來。   按照符車提供的定位,這邊已經屬於高州府西南邊境地帶。車隊從東邊關卡出發,繞行一圈,經行了數個時辰,才算是到了這裡。   前方車速慢慢下降,直到停歇。   也正是如此,才可以站在此處,仔細瞧瞧周邊景色。   高州府西部不同於府城的一馬平川,多是崎嶇的山地。   這裡的地形復雜多變,峰巒如戲,層巒疊嶂。   因是離那十萬大山越發近了,這邊的山勢也開始奇駿起來,自然也是引人矚目。   謝安之放眼望去,那是一幅無法用言語描繪的畫卷。   它們崛起於地平線之上,卻又連綿不絕。入目之處,盡是山脊蜿蜒。似巨龍騰空,又有奇峰妙壁。山間峽穀深邃,猶如大地的裂痕。山石峭壁,剛毅峻嶺,仿佛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是的。   這裡需用仿佛二字。   因為在場的所有人,甚至就連曾經乞討為生的謝安之都知道,這裡的峰巒雄偉,這裡的高山峻嶺,這裡的一切一切,並不是天生地養而成。   而是在數千載前。   那幾位修為通天魔道大修,聯手造就!   那是帝國建立伊始,洪武大帝平定天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俯視人間的歲月。   這位千古帝王掃清寰宇,恢復中華。   也正是這等人物。   讓那三教九流,被壓的喘不上氣來。   隻是即使如此,麵對此狀,那位洪武大帝依然不肯罷休。   對於前朝滅亡的教訓,他時刻反省,引以為戒。為此,他寧願背負罵名,也不惜做出各種後世之人覺得無法理喻的事情。   像是當初乘機作亂,將那不可一世的神元帝國徹底推向深淵的魔宗邪派,哪怕昔日曾是驅逐暴元的戰友,他也出手狠辣,絲毫不見一點手軟。   血流成河。   伏屍萬裡。   無數修士折戟在鐵甲重騎之下。   從那中原腹地,一直驅逐到這海角天涯之處。   那些魔宗大能沒有辦法,麵對帝國趕盡殺絕的態勢,哪怕他們之間也曾經有著血海深仇,最後也隻能聯起手來。   積泥沙以變峻嶺。   集小流匯成江海。   擲長刀化為峭壁。   吐廢氣生成霧瘴。   這等偉力,竟綿延不止數十萬裡。   也正是如此,那位名列開國六公之一的統領,率領百萬帝國精銳,見到這番情景,也隻能扼腕嘆息。   或是功敗垂成,念頭不暢。   這位兵馬大元帥最後更是將手中的馬鞭丟擲而去。   帶著無窮神威。   劈開無數禁製。   砸開千萬山嶺。   最後化為麵前這迢迢萬裡之水——鬱江。   不知道這千載流淌,奔湧不絕的江水,是否能夠將他心中抑鬱之氣排疏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