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廉州府。 有許多特殊的規矩,有趣的物什以及新奇的名字。 這些提醒著每一個在這邊討著活計的人,此處與大明帝國的不同。 像官衙。 這等帝國無處不在的機構。 到了廉州府,卻已經不復存在了。 它被分為了好幾個機構,由那些機構瓜分了原本官衙那過分龐大的權力。 比如行政管理權。由公署以及下麵的管理局,稅務局,治安局來進行行使。 再比如司法權,則統統交給了一個名叫法署的機構進行處理。 不僅名字不同,公署亦或是法署的結構上也有著極大的不同。 它們都沒有設什麼州府長官,反倒是采用一種被叫做[扁平式管理辦法]的手段進行管理,這也使得公署法署內,大多是處理事務的吏員。 這也因為在廉州府,存在一者,名為[天公]。 諸吏隻要輔助好[天公],就可以完成自己的工作。 當然,必然存在一些必須要由州府長官所做的決定。 若是真的遇到這類事情了,也沒關係,廉州府周邊的村落裡推選出來的長老,以及州府上的街坊裡長,可以一起舉手表決而定。 若是實在互相之間分歧過大,無法達成一致的,也沒關係。他們可以將這事情再遞上去,畢竟天塌下來了,還有高個子頂。 真有這等事情發生,就讓那七位異人頭疼好了。 公塾。 則是此地另一特有的產物。 在這裡,帝國常見的私塾早已經消聲滅跡,全部被那公塾取代。 按照那七位異人的規定,兒童凡是滿一定年齡。 就要強製性接入附近的公塾進行學習,並在完成一定學業後進行選拔考試。等到一定年齡後,這些學童還會依照考試結果,按照不同的長處進入不同的公塾再次進行學習。 而謝安之今日的目的,就是廉州府最大的公塾——桃山公塾。 顧名思義,桃山公塾建立在廉州府城西的一片桃山之上。 整個廉州府一州二縣,有十數萬適齡兒童居住於此,學修行之事。 也正是如此。 還沒有踏上山上。 謝安之的耳中就已經傳來了噪雜的響聲。 抬頭一望。 越過那一望無垠的遍山桃樹。 也越過不知道被那些熊孩子點成火樹的一片林地。 那邊正有著三四十個孩子,分成兩團,在一處狹窄空地上做著所謂打仗的遊戲。 隻是看了一眼。 謝安之就心中暗暗肯定起來。 這桃山公塾的教育水平,確實比他在高州府見到的那些所謂私塾武館,強上太多了。 單是這些孩子表現出來的術法交替,陣型格擋,掩護武夫向前沖鋒,以及那幾把煙花手銃進行火力壓製這等技戰術水平,已經超過了不少他見過的那些商隊護衛了。 除了這些以外,這幫孩子的精神屬性也著實有點高。 這些大多數流淌著崇尚戰鬥的山民後裔血脈的孩子們,在全托管的教育方式下,更是解放了家庭勞作,精力已經旺盛到了極致。 哪怕謝安之分明看見,這些小孩中有人一個接觸,身上剮蹭出拳頭大小的創口,但卻依然沒有退卻,還獰笑著在戰團裡撕打起來。 怪不得一些好事之人在外麵總是批評。 說廉州府的這些異人們狼子野心,所圖甚大。 說這些異人將孩子圈養進來,進行軍事化培養,意圖就是推翻帝國的統治..... 手上照相設備拍著。 念頭也還在轉著。 “咳咳。” 突然一咳嗽聲突然傳至耳中。 謝安之突地轉身,做出了一個輕輕防禦的架勢。 但是看到來人後。 也是放鬆了下來。 “顏山主,您怎麼一聲不吭就跑到我身邊來。” 謝安之一邊打了招呼,一邊也是怪罪起來。 顏山主是一位中年儒生打扮模樣的男子,年約四旬,麵容清臒,雙眸深邃如秋水。 每次謝安之與他對視,總能看到他眼眸裡藏著歲月的痕跡,那是一種經過歲月沉澱的智慧和從容。 他的眉宇間總是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一切紛擾都無法打破他內心的平靜。 也正是如此。 這位堂堂桃山學塾之主,聽得謝安之這般近乎無禮的話語也不在意,隻是輕聲取笑了句。 “小郎君,又來看你的小對象了?” 謝安之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並不回應。 其實不回答,也是一種逃避。因為到現在,哪怕聰慧如他,也弄不清楚自己與林會然的關係到底算是什麼。 說是朋友,又好像太過親昵了一點。 說是愛侶,但是雙方之間跟本沒有踏出那一步。 按照謝安之前世屢次花叢的某位朋友說法,知道你們將在一起還未在一起,這本也是一種最好的階段。 倒是顏山主並沒有在意謝安之的無禮,反倒是陪著他精精有味的看起了對麵那兩群稚童的打鬧。 看到情急之時。 也是一改那幅端莊模樣,或是搖頭,或是跺腳,這讓謝安之也是挑眉數次。 等到上課鈴聲響後。 謝安之也沒有等來他要等的來人,沒得辦法,隻能將手中飯盒交給顏山主。 “山主大人,這藥膳可千萬別灑了,貴得很呢!” 顏山主瞥了他一眼,也不說話,接過手中。 謝安之見了也是輕輕嘆氣。 “你說她有這麼忙嗎?竟然連下課時分都走不開來。” 身邊的顏山主舉著飯盒,仔細看了一下回答迅速,語氣平淡。 “就這群崽子,你覺得能不忙嗎?” 謝安之看了一眼那位將自己小腸子塞回肚臍,並在一旁的夥伴用術法治療的小胖子。 想起每天太陽下山後才能見到的林會然。 念及哪怕作為擁有超凡身體素質的修士,她還是一臉的倦容。 謝安之也忍不住覺得自己牙疼起來,半響才恨恨道。 “早知道,打死我也不要讓她來這破地方了。” 想到這裡,謝安之也是悲從中來。 那一日,他們也算是剛在廉州府安定下來,就說隨便逛逛這邊風光。 第一站,好死不死就選擇了此處桃山。 作為西南地區有名的學塾,桃山公塾的名頭就連遠在廣州府的林會然都聞名耳中。 因為這尊公塾,雖說建在廉州府內。 卻不禁身份,不看來歷。 隻花了七八年間的功夫,即使有著帝國明裡暗裡的阻攔,也成為了帝國那幾所頂尖大學府的重要生源之地。 也正是如此。 隻聽得林會然這般介紹。 謝安之也是立馬興致沖沖的陪她一起前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他卻沒想到。 這一趟過來,卻真是貨真價實的賠了夫人。 這顏山主,對著漫山遍野的觀光客熟視無睹,對於時不時過來偷學偷看的隔壁學塾的教習他不去阻攔。 反倒是對謝安之,林會然兩個小家夥著實關心。 剛一來,就熱心的帶著二人參觀起桃山公塾起來。 更令謝安之生氣的是。 現在回想起來,這老家夥實在是太壞了。 那些新造的鋼筋水泥做的教學樓,學生居住的屋舍不帶他們去看。 反倒是一個勁的去看那些破舊山洞,看那些搖晃木樓。 這些小家夥們火氣方剛的拚殺不帶他們去看,反倒是去聽些因為缺少教習導致隻能進行自學的朗朗書聲。 在這老家夥聲淚俱下的表演下。 謝安之損失了一大筆剛在白蓮寺發的橫財不說。 林會然也毅然決然的決定在這裡當一位光榮的教習。 想到這裡。 謝安之咬牙切齒。 [慈悲心]拋之腦後。 直接一拳頭砸了上去。 但果不其然。 這力道足夠將山石打裂的一拳,轟然而出,卻在這位看上去身上沒有半點修為在身的顏山主尺寸之間,就再也不能動彈。 這也氣得謝安之準備轉身就走。 隻是還沒有走兩步。 顏山主就長袖伸起,攔下了他,說了一句使得謝安之皺眉的話語。 “林教習的結丹的東西,要快點準備了。” “再這麼拖下去,會出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