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戴一張誇張麵具。 行走在泥濘之中。 謝安之心情頗為糟糕。 顏山主所說的話其實他心中也很清楚。 那一日辜紅崖悍然出手,林會然將其擋下。 雖然看上去雲淡風輕。 但事實上卻是靠著動用了那張天師道籙,才完成了這等偉業。 後來謝安之也了解到。 那張天師道籙其中蘊含的[天師府]的[先天正一龍虎氣],是關係到林會然金丹大道的物什。 要知道,金者,堅剛永久不壞之物;丹者,圓滿光凈無虧之物。古仙借金丹之名,以喻本來圓明真靈之性也。 而帝國道門真修,為了那點圓明真靈,大多數自小時起,在選定相應道途後,就要做好各種準備。從采氣種類,到服食丹藥,從藥湯針劑,到基因誘導,無一不是為了契合他們通向這等圓滿之境。 待到這等築基完成之後。 就要準備起凝丹之事。 而凝丹一事,更是復雜萬分。先要匹配陰陽,然後聚散水火,交媾龍虎,再到燒煉丹藥、肘後飛金晶,接著金液還丹、金液煉形,最後朝元煉氣、內觀交換,達到超脫分形的境地。 隻有依法循時,逐階修煉,才能煉達上乘,金丹一成,則體有光澤,神氣秀美。聖丹生味,靈液透香,行如飄風,目視百步而見秋毫一步,到了這一步,才算是一位真正的道門金丹真人。 也正是如此。 道門修行在大明帝國總被認為天地正理,這等基礎夯實之輩,也被稱之為各境各階對應的天花板。 按照林會然的說法。 她這些年來,已走到朝元煉氣之步,待到氣機圓滿,就可以準備內觀交換,去那內外換形的境地。 但是這道籙失了三分元氣。 這讓她著實處於一尷尬之境。 若是強行繼續下去。 那原本準備的一品金丹不說煉至不成,就連三品也不一定有所把握。 要知道林會然自小在那位前輩的指點下,前期的基礎早就已經無比紮實。 這等基礎紮實,原本來說,隻是有益無害的好事,但是現在來說,卻也不一定了...... 而若是不繼續下去,要知道金丹凝結,本就是講究著一氣而生的過程。若是時間拖得久了,到時候人體的後天濁氣與那口凝丹真氣結在一起了。 那這輩子,再也不用想著往前一步了。 也正是這般,現在就處於一種進又不能,退也不行的尷尬境地。 哪怕林會然心頭上住著的那位前輩,思來想去,也隻能用藥膳維持,等到尋到能補充那等道籙之物,再說其他了。 隻是這些時日裡。 謝安之也算是用盡了各種辦法。 但是結果更是絕望。 念頭還在那邊轉著。 突然眼角看到一物。 謝安之冷哼一下。 一腳就朝那個蹲坐在那邊,仿佛閉目養神的老者臉上踢去。 老者反應不可謂不快。 雙腿突地發力,本是撐著下顎的右手,以肘為器,順勢與謝安之的左腳直接撞了上去。 砰! 腳肘相撞,如有旱雷在平地中炸響。 老者本是一臉忿怒,卻在雙方相觸之時,臉上立馬也是變了顏色。 那劇烈的疼痛直接讓老者從肺部發力,倒抽了一口涼氣,整個老臉也是扭曲起來,露出了誇張的表情。 不過很快。 這表情在他的臉上也是立馬消失了。 緣由也是簡單。 一股巨力在接觸時候已從肘部襲來,在將老者的臂膀徹底擊成粉碎之前,也是連帶著他身軀,直接砸到了隔壁店鋪的門頭之上。 這等力道,赫然已將這老者擊暈過去。 周遭之人倒吸涼氣,也是不敢言語。 原本熱鬧的街道。 噤若寒蟬。 “鼠輩。” 謝安之並沒有看著那位已經生死不知的老者,反倒是掃視四周,“本座說過很多次了,不要把這等醃臢的東西拿到本座麵前,為什麼,總有人不知死活呢?” 說完。 謝安之也是將腳輕輕抬起。 接著重重踩下。 嘎吱嘎吱。 這老者原先身前擺放的那些一看就是邪派人命祭煉的東西,在這等力道之下,隻是發出一點點反抗聲響,就成灰灰而去。 路邊的那些攤頭老板們,聽著這話,見著那老者明顯出氣多於吸氣,一個個也是臉色發白起來。 在這地界擺東西的,哪個手上不有著點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 這老者與他們相比,就是太直接了一點,太不懂得遮掩罷了。 等到謝安之慢慢走過。 驚魂未定的一年輕人死命拉扯著被嚇癱在地的黔驢,連聲喚著剛剛還談笑風生,此刻卻麵色發白的老板。 “這廝,是什麼來歷,為何這麼猖狂?” 老板聽了顧客這等不知死活的言語,臉色發白了三分,手上動作也是極快,堵住了他的嘴巴。 “我的老爺啊,這話可不要亂說......” 直到等著謝安之的背影在長街上再也見不到人影,這才放開手來,強壓下剛剛的心悸,和這也是剛剛反應過來的顧客介紹起剛剛那位兇人來。 “這尊[笑彌勒]可不是什麼好惹的家夥。” “他從來這地界始,就給這裡擺攤坐店的各類人物都定下了個規矩——叫三不。” “一是洽談中不許妄語。” “二是成交後不能做惡。” “三是貨物上不沾因果。” 說到這裡,這攤主也是感慨起來。 “剛剛那老肖,是新來的家夥,沒有見過這[笑彌勒]的厲害,自以為手段高明,自己給那些活人祭煉的貨物做了遮掩,要知道,那等沾了人命的東西本身就是這殺胚最討厭的.......” 後麵的話他也沒有說,畢竟麵前的慘狀誰都能看見。 這地界,傷成這樣,哪怕現在活下來,也不一定能走的出去。 一時之間,哪怕攤主本身也是見慣了身死,心中也有點兔死狐悲之感。 倒是這顧客有點鬧不明白,本身也是個混不吝的性格,忍不住問了起來。 “這不許,那不許,那怎麼開門做生意啊!” 此話一出,一邊本不作話的幾位也忍不住插話起來。 “這位郎君說的真對。” 一名半邊身子已被換作機械的攤主更是應和起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們這些人本來就是小本買賣,說句難聽點的就是些二道販子,賺的也就是些辛苦錢,你說那些規矩我們要是都守了,都還能賺個什麼錢.....” 隻是這些反應在一些老主顧眼裡,也都用嘴角冷笑反應一下。 小本買賣,小本買賣來這黑巷? 要知道,廉州府本身就是黑市的大本營。 而這黑巷。 可是廉州府黑市之中的黑市。 在這裡做生意的家夥,腦子精,關係雜,心眼黑。拖出來,十個裡麵隨便打死九個,漏掉的那個,一定是最壞的一個。 倒是那年輕人總算是拉起了倒地裝死的老驢,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你們.....為什麼不反抗呢?” 說著,眼中也是眸光閃爍,一時之間,這些剛剛還信誓旦旦的攤主,一個一個都開始躲閃起來。 看到周邊的攤主一個個支支吾吾,在那邊本來一不作響,抽著所謂從無盡之海對岸所種的雪茄煙的老者,冷哼了起來,麵露不屑的看著周圍,也對著這位顧客解釋道。 “怎麼沒反抗,反抗了。” 他老眼一片渾濁,卻是準確無誤的指了指這條街道上最高最亮堂的建築。 “那一天,這房子上的塔尖上,掛滿了人。” 附近的人都沒有吭聲。 反倒是有幾個身材魁梧的家夥打了個寒顫。 似乎又想起了那一夜晚。 一位戴著[彌勒]麵具的男人。 一拳一下。 恍若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