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你說哪個老徐?”譚虎有些發懵的問道。 翟越此時也是慌亂不已,有些口不擇言道:“唉呀我的好伯父,還能是哪個老徐,自然是當日幫助我們陷害吳冀之的老徐啊!” 譚虎瞪大雙眼緩緩站起,卻又重重坐了回去,口中不住喃喃念叨著:“完了,全完了,這可真是天不佑我啊。” 翟越此時還算有著幾分清明,哪能放任對方繼續發呆下去:“伯父,穩一穩心神,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該怎麼辦?” 譚虎緩緩抬起頭:“是啊,怎麼辦。賢侄,如今伯父我這心裡已然亂作一團,還請賢侄教我,如之奈何啊?” 翟越看著譚虎這副樣子,焦急地頓了頓腳,趕忙給出了自己的意見:“此時咱們伯侄倆無非隻有一條路可走,便是趕緊去求王運副,請他立即設法提審吳希,盡快坐實了案子,以免後患無窮。” 譚虎緩緩站起身,右手前伸,翟越見狀趕忙上前攙扶。 “找王運副能行嗎?這幾日我家遭難,可不見他施以援手。” 翟越搖了搖頭:“伯父,此一時彼一時也,他王庭老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此事中安然脫身。難道他自己的事,其人還能坐視不理?” 譚虎微微沉吟了片刻,卻是終於緩緩頷首:“賢侄所言甚是,若是王庭老這廝還欲隱忍不決,大不了便拖他下水。” 話至此處,譚虎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儼然決心要做困獸之鬥。 “那咱們天明便出發?”翟越輕聲詢問。 不料譚虎卻是當即起身:“何必天明?此時倒也不算太晚,城門雖閉,大不了使些賄賂便是。” 翟越心中一轉,卻也覺得譚虎此言有理,此時凡事都需從速,以免夜場夢多。 既已議定,伯侄倆絲毫不拖泥帶水,當即動身向外走去,號令吩咐家仆備馬。 隻是走到院中,譚虎這廝卻又停下身形,回頭問道:“不知賢侄身上可帶著銀錢嗎?” 翟越初時還以為是譚虎改了主意,一聽其人竟有此問,也是一時哭笑不得。 “伯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您也不至於落魄到這副田地吧?” 譚虎聞聽此言,卻是自嘲一笑,卻又雙目微微泛起血紅:“族群仰給,一日內人吃馬嚼,落得這般田地也不足為奇。” 翟越嘆息一聲,連忙表示自己所帶銀錢雖然不多,卻總足夠喂飽杭州城的守門兵丁。 於是兩人不再耽擱,快馬奔馳間,就此出離了蕭山縣。 出縣城時,譚虎仗著自己這張老臉,倒也沒有兵丁與之為難。 然而待到午夜時分接近杭州之時,州府的守衛卻不會顧忌此人所謂蕭山大戶的身份了。 “來者何人,所為何事,且駐馬於百步之外,否則弓弩無眼,定不留情。”守城軍官手扶城墻垛口,遙遙揚聲來問。 譚虎安坐馬上,向著身旁的翟越一努嘴,示意對方上前答話。 翟越心中暗自嘀咕:“這都淪為破落戶了,怎的還是如此拿喬作勢。” 不過現如今兩人畢竟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他縱然心中有些不滿,麵上卻未曾顯露分毫,隻是去向城樓之上的軍官拱手說明。 “太尉,鄙人乃是仁和翟家子弟,本是出城遊玩,隻因為原野之中失了方向,這才未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回來。如今家中編尋我而不得見,隻怕已經焦急萬分,還請太尉為我行個方便。” 翟越遙稱城頭之人為太尉,自然不是因為對方真是一品大員,而是當下風俗,素來有所謂過呼之習。 君不見區區一譚虎,白身一個,猶能被人尊稱一聲員外郎? 更何況此時正是有求於人,自然是話凈揀著好聽的說了。 而城頭之上的的軍官,一向也是見多識廣的,如何會被對方此番花言巧語輕易唬住?不過既是城中有名的翟家子弟,他也不願與之太過為難罷了。 “這位小郎君,國朝自有製度,入夜閉門之後,非有緊急政令或是軍情傳達,這大門如何能開?要我說,不如先去周遭村鎮尋個投訴去處,明日一早我自然恭請郎君進城。” 人家守城軍官說的也算客氣,並未追究譚翟二人貿然接近城墻之餘,言語中還多有幾分謙卑之意。 然而如今事情緊急,翟越和譚虎當然是等不起的。 “太尉,實在是鄙人憂心家中老母,否則哪敢以此相叨擾?還請太尉稍作便通,我這裡自然也是不敢怠慢諸位兄弟的。” 守城軍官聽得此話,卻也是聞弦聲而知雅意,情知若是此番設法放這兩人入城,不但自家能夠做個順水人情,須也少不得能夠分潤些銀錢之類。 “小郎君還真是孝感動天,某家佩服。不過這城門是如何不能再啟,倒是兩位不妨安置好馬匹,乘吊筐入城便是。” 其人計較的清楚,若隻是放兩個人進去,待其離開城門左近,混入半夜廝混的人群之中,誰又能知道這兩人從何而來呢? 翟越、譚虎兩人聞言對視了一眼,卻也隻能就此答應下來。 隨後兩人便雙雙翻身下馬,牽引著馬匹來在城門左近,尋了處拴馬樁各自栓好馬匹,乘著城頭之上放下來的木筐登上了城樓。 待等兩人皆在城樓上站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翟越自然識趣地遞過銀錢,守城軍官接在手裡隨意顛了顛,不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喚來一名兵丁帶著兩人下了城,這一樁買賣便算到此為止,而譚翟兩人不久後便溜進了人群,果然沒人察覺到異常。 雖無馬匹借力,卻有冥冥之中的焦慮相催促,兩人步履匆匆直奔王庭老府上而去。 兩人自蕭山而來,自然是在東南門進城,而王庭老當然也是居住在鳳凰山山上,所謂達官顯貴聚集之地。 因此,等兩人來在王庭老宅院門前,早已是氣喘籲籲,天邊啟明星也已然搖搖升起。 顧不得喘勻呼吸,翟越便迫不及待的上前敲響了府門。 此時黎明時刻,街麵上自是行人稀少,周遭環境更是寂靜得滲人。 敲門聲猝然響起,王府之內雖有門子值宿,此時卻也早瞌睡了多時,陡然驚醒也是輕聲罵了幾句街才來隔門問話。 “誰啊,大清早的,報喪啊?” 翟越上氣不接下氣,勉力答道:“從速去請你家郎君,就說蕭山譚虎、仁和翟越有急事相尋,急迫相見。” 那門子聞聽此言,卻是嗤笑一聲:“什麼譚虎翟越,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大清早的讓我去叫醒我家郎君,是想我被管事趕出家門去麼。” 翟越也知道自己這般要求有些難以理喻,急欲再做解釋,卻被旁邊譚虎從容開口打斷。 “隻跟你家郎君講,其人誣陷杭城才子吳冀之一事,如今即將路人皆知,若他沒有失了智,自不會讓管事將你掃地出門!”
第六十三章 夜闖杭城(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