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風波平息(1 / 1)

王庭老的大聲喝問,並沒有受到任何人的回復。   譚虎此時檢舉完畢,也再不肯與之爭論半點,隻是頹然坐在地上。   他知道,此話他如今當眾說出,便足夠給王庭老帶去莫大打擊了。   而這也是蘇軾、沈立等人堅持公審,並且此前一直半點不曾回護吳希的原因,就是要逼著王庭老與譚虎之間矛盾加大,最終造成這樣的後果。   沈立憨厚笑笑,還對王庭老勸慰道:“王運副啊,且莫急嘛,說不得譚虎真是在說笑呢?我看這樣,王運副不妨去我安撫司衙門做客幾天,待我稟明朝廷,派出使者前來查明事實,自然能還你以公道。”   王庭老怒目以對:“沈立!你這話的意思,是要軟禁我這堂堂一路漕司嗎?!”   不過沈立對他卻是理也不理,一旁的蘇軾卻帶著數人走了過來,輕聲道了句得罪了,便吩咐手下將王庭老整個架起,儼然是要直送安撫使衙門了。   事已至此,似乎一應事務都該到此了結,畢竟此案中的所有關鍵人物和關鍵事件,都已差不多明析清楚了。   然而似乎是上天偏要讓這案子到此為止,公審人群之外突然急促響起一陣馬蹄聲響。   馬蹄聲由遠及近,直到貼近人群時才終於停下。   隻見人群向兩側讓去,自覺為即將登場之人留出了一條通道。   腳步聲急促傳來,其間還夾雜著幾聲怒斥,值守兵丁查看了情況,急忙回身稟告。   “太守,一位自稱王紹的士子,自稱與一位友人擒獲了那名外號‘老徐’的賊人,此刻自越州一人雙馬不停,終於趕到此處。”   “哦?竟然這麼巧,此事可靠嗎?”沈立不由疑惑出聲。   蘇軾從旁解釋道:“沈公,這王紹乃是冀之童年友人,她妻子前些時日托人與思思送過信,說是王紹得知陷害冀之之人的下落,百裡追兇去了。”   沈立這才恍然,繼而感嘆道:“也是一名義士啊,快快有請。”   於是,那值守兵丁趕忙再度回去,將王紹與那老徐帶了進來,緊跟在後麵的還有外號酒鬼的那人。   王紹進入公審現場,第一眼先去看吳希。   見自家兄弟滿身狼藉,不由得怒從心起、悲痛上湧,長揖下拜,道了句:“二郎,為兄終究來遲了。”   吳希趕忙請身邊獄卒為其解開束縛,幾步走到切身,將之攙扶起來:“兄長說得哪裡話,為一不肖之徒做到這份上,我已經是感激不盡了。”   王紹見對方被解開束縛,還愣了一下,隨後在聽到吳希解釋之後,才總算是放下了心來。   緊接著,沈立自然先是向翟越確認了這老徐的身份,而後又問了老徐案情經過。   而這老徐倒也光棍,情知以自己多年來的作為,終究難逃一死,便也將一應事情全盤說出。   其人邊說,臉上竟還不免露出自得之色,甚至最後在情緒昂揚之間,又將幾件自己在其他州縣做下,且長久以來未被破獲的案子紛紛講來。   其中就包括老徐在泉州為盜時,一刀連殺周氏一十八口人命的大案。   沈立那裡自是暗暗心驚之餘麵露喜色,這一番無論如何,自己的功勞都是跑不了的了。   而正當眾人紛紛咒罵這老徐真是傷天害理之時,一直麵色平靜的酒鬼當即潸然淚下。   吳希這才注意到這個默不作聲的酒鬼,看著對方一雙閃亮的眸子,卻是心中猛地一跳,便向其近前走了幾步,說出一句別人聽不懂的話。   “兄臺,是你嗎?”   酒鬼以袖拭麵,而後向吳希拜道:“今日雖是為了自己,卻也終究幫助了吳兄,此前夜半盜書一事,便算是勉強償還一二了。”   原來,這酒鬼便是一個月多以前,曾在郭宅紙鋪盜書,對吳希刀劍相向之人。   此時吳希心中感慨萬千,心道:“這個時代的人還真是不一樣,有恩必報,有怨必償。不過,我這也算是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嗎?”   不等吳希上前攙扶,酒鬼連忙又是朝著高臺走了幾步,一揖到地,揚聲道:“沈太守,某有冤情要訴,正是與這賊子老徐有關。”   沈立此時心情大好,一聽案情還有發展,也是當即頷首答允,讓對方慢慢講來。   “沈太守,某名叫韓銳,原是福建路泉州人士,也是個讀書人。隻因為遭人嫁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州中長吏不察,背上殺戮周氏十八條人命一案,這才落得四處流落的下場。這些年來,某勉強做些零工以度日,因遭通緝,從不敢在某處待得太久。”   說到此處,其人聲音愈發悲愴:“某也是大約一年前,聽一位江湖朋友講述,才知道周氏之案是這老徐做下,於是滿天下尋其人蹤跡。對說幾次找到,卻終究武力不敵於對方,甚至差點丟了性命。今次幸得王伯繼相助,終於將之逮捕,還請沈太守為我伸冤。”   沈立聽完對方講述,當然順理成章地答應了下來,明確表態將上書朝廷撤銷針對其的通緝,並移文福建路說明此事,這才終於將韓銳心緒撫平。   到此為止,此案最後一名在逃案犯同日間落網,倒是省去了發下海捕公文的麻煩。   見最後一事終於被順利解決,在場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在場的最後一位服緋大員,似乎都等待著對方為今天的一切,做一個最後的蓋棺定論。   順應人意,沈立自桌案之後站起,踱步來在高臺最前方,揚聲宣布道:“諸位父老,所謂吳冀之弒兄一案業,至此業已查明。本官宣布,吳冀之當場無罪釋放,譚虎、陳氏誣告反坐,皆棄市。”   說到此處,沈立頓了頓,又將目光看向翟越:“至於翟越這廝,原係同犯,然而念其臨機反正,本官當上書朝廷為其免去一死。其他一乾人等,盡付提刑所議罪有差。”   最終結果宣布完畢,圍觀群眾們一個個歡呼雀躍起來,似乎都在慶祝一樁冤案得以昭雪,卻似乎終於沉冤得雪的吳希,原本沒有那一身汙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