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李言下落(1 / 1)

自種建中休息的臥房中退出之後,吳希便與郭逵、種建中兩人一道,在院子裡吹了一會子風。   倒不是因為之前在室內有多麼悶熱,也不是為了欣賞滿山枯黃的風景。   隻是幾人之間都有點不曉得接下來怎麼辦了。   吳希這裡的確還是憋著一股火氣的,畢竟自己和幾名最親近的部下、友人,這一遭都經歷了堪堪廢命的驚險。   即便他最終得救了,而且救他的人正是潞州本地官員,但也不妨礙他對潞州上下,有一些意見甚至說是怒火。   真不是他胡攪蠻纏,潞州這般不太平,堂堂一州都監李言做出這麼惡劣的事端,至少潞州長貳——知州和通判,肯定是要為此負責的。   總之,陳老三何辜?於氏二老何辜?荀家老弱何辜?戰死在長子縣的吳希護衛們何辜?   這個責任若不落實到潞州上下頭上,便該落到他吳希身上了,但是他又何其無辜呢?   而郭逵和李昭玘那便又是另一番心情了。   郭逵自不必多說了,其人歷來都是傲氣之人,堂堂一路兵馬鈐轄加上大州知州的身份,令他自覺有著不必向吳希低頭認錯的底氣。   而李昭玘則在暗暗叫苦,郭逵這廝是剛剛到任不久的,就算朝廷怪罪下來其人也有法子推卸了責任,那便需要自己一力來扛起這個罪過了。   於是最終,也還是這位李州判率先出聲,繼續試圖穿針引線,試圖讓自家府君和朝廷來的吳察判之間協作,將朝廷那邊必然落下的板子盡量輕一些。   “府君,吳員外遠道而來,作為地方長貳,您與下官是不是應該招待一二?”   其實也不是應該的。   便是換了察訪正使曾孝寬過來,以郭逵的身份也不一定需要親自招待對方,更何況吳希這麼一個奇奇怪怪的察訪判官了。   但這不是自家地界出了天大的惡事麼?   所以李昭玘在說出這話的同時,也在不住地向自家府君使著眼色。   剛剛忙碌了幾遭的郭逵,清晨時尚未散盡的酒意業已減退。   雖然由於一直忙來忙去,沒顧得上與李昭玘交流,還是不太懂對方今天怎麼這般反常,但好歹是能夠清晰搞懂對方眼神裡的基本含義了。   於是其人勉強開口道:“應該,這的確是應該。吳員外,還請隨老夫到後堂,一起用個便飯如何?”   其實吳希心中對通判李昭玘也好,對知州郭逵也罷,從私人的角度來說是沒有多大意見的。   因此,雖說公事讓他不得不表現得強硬一些,但倒也總不至半點麵子都不給人家。   “若得郭府君親身招待,李州判親自作陪,下官自是感激不盡的。”   見對方欣然答允下來,郭逵、李昭玘自也是各自寬心,便領著對方前往後堂落座去了。   待三人各自坐定,卻還是李昭玘當先提議:“府君,不若您與下官一道,親自去替吳員外安排些本地特色佳肴,為他此番歷經險情壓壓驚如何?”   郭逵本來是有些懶得再多勞動心神的,不過看著對方不斷使來的眼色,也隻得略顯不耐地答應了下來。   吳希對此隻是麵上謝了又謝,便也沒有其他多餘舉動,老神在在地端起茶杯品起了茗。   他曉得,這是李昭玘借故要與郭逵私下說話,將難以靠中間人傳遞清楚的事情具體因果,一一對郭逵解釋清楚,並與對方商量個針對吳希或者說朝廷的應對之策出來。   “府君,您這是昨晚又飲酒了?”剛剛遠離了吳希所在的房間,李昭玘便略帶些惱火來問。   郭逵大咧咧道:“這是自然,老夫這幾個月不都是這般過來的嗎?嗬嗬,世人不能容我,隻好以醉解愁......”   李昭玘見對方又要談起自己的失意經歷,趕忙連帶著跺腳、擺手,強行打斷了對方,   “府君,平日裡您借酒澆愁,下官便兢兢業業,替您管理好州中的事務便是。但如今禍事已然臨頭了,難道能指望靠著酒醉躲過朝廷的責罰嗎?”   郭逵目露不解神色:“什麼禍事臨頭了,這不是好好的麼?說起來,州判你今日怎地這般反常,又是使眼色又是說胡話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何妨當麵來講?”   李昭玘終於無奈:“府君,您這是連日來飲酒把自己飲糊塗了麼?如今人家吳員外風頭無兩、正得聖眷,卻在咱們治下吃了大虧,又怎麼可能會善罷甘休呢?”   郭逵似懂非懂:“州判是說這位吳員外要與我們為難?”   “吳員外與咱們遠日無怨、今日無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倒不一定是要與咱們為難。但既是咱們治下出的亂子,敢問您我哪裡就能脫了乾係?”   郭逵兀自追問:“可是州判昨日傳訊過來,不是說事情十分清晰,隻是李言那廝與這位吳察判起了沖突麼?且將李言丟出去擔起這個責任便是了唄。”   李昭玘一邊點著頭示意對方說的也有道理,一邊還要繼續為對方做更多解釋,但此刻其人細細咂摸了一下對方的最後一句話,卻是聽出了一下弦外之音。   “府君說把李言丟出去是何意?怎麼叫‘丟’出去,莫非那賊廝正在府君這裡嗎?”李昭玘詫異來問。   郭逵卻是擺了擺手:“老夫哪有這般不謹慎,情知吳員外今日要來,偏生還要把李言安置過來。”   李昭玘這才微微放下心來,隨即卻又被對方冷不防一句話嚇到失聲。   “老夫是將之安置回州軍中去了,哦,還有他弟弟李立隨行的。唉,也是看在他老爹的份上,否則老夫可沒心思管這等事。”   其人說完之後還在蹙著眉頭嘆息不已,片刻後才察覺到自家下屬竟是半天沒吱聲了,這才詫異向對方看去。   “州判,你今天這到底是咋地了,莫非是昨夜受了驚嚇,或是被什麼邪魔上身了不成。平日裡老夫一直覺得你很持重的樣子,怎麼今日頻頻做出如此反常的模樣。”   李昭玘欲哭無淚:“府君,下官大概是沒有被邪魔上身的,倒是府君被李家兄弟灌了什麼迷魂湯?怎麼就能做出這等包庇人犯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