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中軍對峙(1 / 1)

待等吳希與李言、李立兩兄弟見麵時,整個軍營已然如涇河和渭水一般,被他們兩方上位者分割成了兩塊。   吳希這邊領著四個指揮,足有一千五百餘人,其人一馬當先端的是威風凜凜。   李家兄弟那麵本該有三個指揮的人馬,卻防不住總有機靈的想法子逃掉,因此最後也隻有數百人相隨罷了。   這數百人蝟集在大帳左近,一個個舉著長槍或是持著弓弩,緊張不已地防備著。   自知與韓絳同樣不知兵的吳希,此刻已經把臨機調配之權委托給了郭忠諫。   而郭忠諫到底不愧是將門種子,不長時間便將四個指揮的人馬分派清楚。   其中,弓弩手統一使用分派占據高點,步卒和沒來得及牽馬的騎兵們,紛紛持盾在前並隱隱呈彎月陣向前挺進。   至於少量二百餘名有馬的騎兵,則是緊緊跟在吳希身後,行走在營間道路之上,若是察覺到對方有潰散逃跑跡象時,好方便快速啟動掩殺過去。   此刻,李言、李立兩兄弟已然是麵如土灰。   身為外戚的他們大抵是最了解皇權的那批人,因此在昨日圍殺吳希這個天子使臣不成之後,便萌生出了帶著一批人馬往北麵叛逃過去的心思。   因此這才冒險求得知州郭逵放他們進了軍營,不惜將這些年來積累的全部財富拿出,試圖用物質利益外加言語欺騙,哄得此地數錢人馬隨他們而動。   至於後續如何自河東或是河北路,越過太原府或是大名府這樣的軍事重鎮,避過兩路緣邊安撫司奔向遼境之類的問題,他們此刻甚至都來不及考慮。   倒也算是盡顯莽夫本色了。   不過此刻他們本就不靠譜的計劃,算是連啟動的機會都沒有了。   眼看著即將進入到對麵弓弩射程之內,郭忠諫連忙出言提醒,而吳希自是從諫如流遙遙勒馬停下。   剛剛調配到前邊的持盾步卒們,此刻一個個爭先恐後往吳希身前湧來,迅速其人麵前搭起了一座密不透風的盾陣。   不過這也就是這些軍卒們表現忠誠的表現而已了,因為吳希仍舊兀自乘在馬上沒有下來。   倒不是他非要這邊顯著自己的威風,主動給對麵弓弩手充當練習的活靶子。   而是其人隔著百餘步的距離,分明看到對麵幾乎所有所有持著弓弩的士卒,都不約而同地將箭尖壓向了地麵。   隻能說沒人是傻的,即便被裹挾著無奈從了賊,也沒人願意真的為了賊而丟了自己的命。   這與吳希的想法倒是正好契合,在他看來今日若是能不見血,還是不見血的為好。   這樣無論是對自己還是潞州的官員們,以及在場的所有士卒來說,都是最好的結果。   “李都監、李縣尉,本官代官家前來安撫禁軍,你們二人緣何不到本官身前來迎接啊?”吳希揚聲喊道。   此話一出,倒是引得周遭人等一陣竊竊私語,他們似乎並不理解這位緋袍大員,為什麼到如今的局麵還在睜眼說瞎話。   沒多一會,便聽得對麵有了回應:“吳賊!到了如今時候,難道你以為俺還有退路嗎?何必仍在這裡做言語上的功夫?”   聽得李言這般回應,吳希也是無奈一時。   他話語中的本意,原是要將今天李言擁眾叛亂一事,在明麵上先揭過去,這樣至少可以免於波及大量的基層士卒們。   但李言那邊顯然已經有些陷於癲狂了,即便是明明已然窮途末路,卻也還想做一番困獸之鬥,絲毫不顧惜此舉可能給麾下士卒帶來的損害。   “李都監這又是何必呢,這般負隅頑抗,作困獸猶鬥之態,隻會平白無故害了你手下士卒的性命啊。”   此話說完,雙方許多士卒們便紛紛有些恍然,便是有些愚鈍的也在旁邊人的提醒之下,紛紛醒悟了過來。   吳希這邊的士卒們倒是沒什麼,最多不過是感慨一聲真是個仁慈的好官。   而對麵的軍士們則是紛紛犯起了嘀咕,以至於個別幾處似乎爆發了些騷亂,但旋即又被彼處督戰的軍官壓下去罷了。   “對麵的弟兄們,不知道你們是否知道去年的慶州兵亂啊?本官這邊倒是有位王太尉,其人去年便曾在陜西服役,不如請他與你們稍作科普?”   雖然不曉得“科普”是什麼含義,但如此情境之下卻不耽擱王林理解,吳希這是要他站出來說明叛亂的嚴重後果,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嘗試憑借言語將對麵士卒的心理徹底壓垮。   於是,其人堂皇自隊列中策馬而出,再次將曾在慶州經歷過的一幕幕講述了一遍。   其間摻雜著些許剛剛並不曾提到的誇張成分,倒也顯露出了王林此人的精明機變所在。   慶州兵亂的事情,至少在大宋禁軍體係中,可稱得上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但如此細致的第一人稱講述,倒真的是絕大多數人第一次聽到。   在極富有代入感的講解聲中,李言那邊的禁軍士卒們,已經不乏有人露出了驚懼之色。   “大兄,不能讓他們再講下去了,再講下去咱們這最後的幾百人,也得即刻散掉。”李立滿臉焦急,急促對李言說道。   然而此刻李言也已聽入了神,臉上不由浮現出驚恐顏色。   聽得自家堂弟的話語,其人才不免恍然:“可是,可是便是這些人不散掉,你我兄弟如今,又哪裡還有什麼活路可言呢?”   看著李言一副誌氣已餒的模樣,李立一時間也是語塞不已。   重重嘆息一聲,其人便自自家堂兄那裡奪過硬弓,搭起箭矢猛然朝王林那邊射去。   雖說李言素來是個酒囊飯袋,其人所攜的攻堅李立倒也拉得開,但百步左右的距離,再加上李言此人從來不習弓馬,這一箭又怎麼可能射得精準呢?   不過這一箭雖然未曾傷人,但卻是對麵開始進攻的一個十分明顯的訊號。   以至於吳希身邊,包括郭忠諫在內的軍官們,齊齊向他看了過來,目露征詢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