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將功折罪(1 / 1)

“你是說,你家吳察判輕易將事情的原委,自一個做了鄉兵的農戶人,也就是這位......這位夫人的丈夫口中,輕而易舉誑了出來,而後便領人朝西河縣而去了?”   曾孝寬端坐在館舍一間待客廳內,捋著頷下胡須皺眉反問。   陳行微微有些詫異,因為這已經是眼前的曾察使第二度反問回來了。   其人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剛的話語,自覺清晰無誤,便也就再度向對方給出了確定的回答。   曾孝寬滿臉的無奈,終於是揮揮手示意對方可以離開了。   但當其人抬眼,發現人家萬家妻兒兩個還站在堂中,猶自有些無所適從的樣子,復又趕緊出言攔住對方:   “且將這位夫人和小公子,帶到僻靜些的房間安置著,囑咐仆從人等好生照料著。”   “唯。”答應一聲過後,陳行便領著萬家妻兒兩人退出了堂內。   此時的堂中除了曾孝寬,便隻有韓三作為吳希的心腹兼臨時代理人,默默等待著曾孝寬的進一步決斷了。   “你家郎君一貫如此行事魯莽嗎?聽了一個所謂本州義勇鄉兵的言語,便能在心中有所權衡了?”   韓三聽出對方似乎有些怨氣,卻也隻能勉力為自家郎君解釋起來:   “曾公,我家郎君自堂皇入仕以來,身上的少年英雄氣倒是越發遮掩不住。不過既然他決斷得如此堅決,想來對那位喚作萬成的鄉兵的言語,該是有著幾分把握的。”   曾孝寬扶額嘆息,此時吳希已然有所決斷,人也離開自己身邊往西河去了,他除了盡量配合對方,又能如何呢?   “韓三,你且領人將左龔等人與我設法誑來,咱們還是要盡可能杜絕平遙這邊,往西河州府中傳遞消息。”   韓三曉得事情的輕重,雖說難免憂慮自家郎君的安危,但還是拱手領命而去。   曾孝寬隨即喊來自己的親吏,手書一封信函並加蓋了私印之後,交給對方並要求其人盡快往北邊而去,設法尋到太原劉府君所在交付過去。   眼看著自家親吏也匆匆而去,曾孝寬便在堂中閉目養神起來。   此刻時辰尚早,加之其人昨夜休息得不好,因此此刻多少還是有些困倦纏身。   也不曉得過去多久,曾孝寬似乎都要沉沉睡過去了,卻又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醒。   抬頭望去,隻見原來是韓三已經回返。   “人都帶來了嗎?”   韓三站定拱手:“幸不辱命,自汾州推官左龔以下,平遙縣四位長貳加上數名管事的大吏,下吏都替您將人請過來了。”   曾孝寬不住點頭,暗嘆這吳冀之手下還真是有些個能人,區區一介家仆卻能將事情辦得如此井井有條。   “辛苦了,這館舍內外咱們的護衛,總還有百餘人的樣子。你且去點出五十員精乾的速速整備,一人雙馬攜盔帶甲,沿官道去追你家察判去吧。”   “唯。”韓三拱手領命,再度匆匆而去。   曾孝寬目送對方離去過後,卻是轉而向院中另外一員部屬下令,要求將左龔等人請來這邊廳堂中相見,而後便轉身回到堂中施施然落座去了。   沒多大功夫,便聽得外邊一陣喧嘩,似乎是左龔等人,正在嗬斥挾持他們的禁軍護衛。   不過在他們走進堂中,見著曾孝寬微瞇著雙眼向他們看來之時,卻是一時間紛紛噤若寒蟬,再不復剛剛麵對禁軍士兵時的神氣。   “喊啊,怎麼不喊了,剛剛不是還一個個中氣十足,嘴裡絲毫沒有體統,惡語訓斥我的護衛?接著罵,且讓本官看一看你們汾州官的威風。”   左龔等人聽得此言,自是一個個冷汗直流,紛紛麵麵相覷卻是沒有人敢當先吱聲。   而曾孝寬此時剛剛接過部下奉上的熱茶,不緊不慢地品味了起來,儼然也是並沒有要說其他的意圖。   左龔萬分無奈,此時一頭霧水的畢竟是他們,好好的各自待在家中,怎麼就突然間被人“請”到這裡來見曾孝寬了?   暗含著七分不解、三份慍怒,其人上前一步,拱手問道:“曾察使,一大清早將下官等人喚來,而且還是一路上推推搡搡、半點不許詢問緣由,這便是曾察使您的體統嗎?”   看著自家上官語氣漸漸激烈,平遙知縣已然是冷汗直流,真恨不得當場上前攔一攔對方。   不過其人腳步微微一動,便引來旁邊禁軍護衛怒目來看,卻又不得不當場頓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左龔此時心中也是不免後悔,不過硬氣的話已然說出,其人此刻不得不盡量挺直腰桿,勉力迎著曾孝寬打量過來的目光。   良久,麵對左龔的質詢,曾孝寬終究隻是嗤笑一聲:“左推官何必如此大怒,你自家做了甚事,恐怕你心中原本是清楚的。此刻本官將你請過來,卻是不希望你再往此事中摻和得更深,說不得還算是救了你一命呢。”   聽得此言,自左龔以下堂中十來人紛紛麵色一白,甚至頗有幾個年長些的幾乎搖搖欲墜,好在一旁自有禁軍護衛上前扶住。   雖然心中已然大駭,但左龔仍舊抱著一絲希望,想著沒準對方隻是在詐自己,復又略帶些無辜表情憤慨出聲:   “察使這話下官就聽不明白了,我憑借半生辛苦,終於有賴官家識人以進士科入仕。復以兩任轉為初等幕職,在汾州軍事推官任上任勞任怨,到底有哪裡做得不好,察使何不明言告知?”   曾孝寬眼見著對方不見親棺不落淚,隻好長嘆一聲,乾脆將話語挑明:   “左推官不必在此言之鑿鑿了,汾州召集民眾假作義勇鄉兵,蒙蔽天子使者一事,其實本官從一開始便曉得的。”   左龔終於震動,幾度張口欲言,卻終於還是無話可說。   其人並非不想狡辯,隻是恐怕自己多說多錯,反而將更多的事情說漏嘴罷了。   曾孝寬看著其人欲言又止的樣子,卻是不由得失笑搖頭:“左推官若是還知道什麼內情,此時不妨從速說來為好。說不得本官念在你科考不易,能夠給你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