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明爭暗鬥(1 / 1)

普布倉木決使暗勁左右晃了晃僵硬的脖子,踱到窗前,伸手推開兩扇木板窗門,外麵已經黑漆漆的一片,早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山風穿過窗戶欄柵刮了進來,普布倉木決打了一個寒顫,索性無力的將身體依靠在欄柵上,讓山風吹清醒一下發悶的頭腦。   明天就要給貢棟首領回話,價錢還沒有定下來。不僅如此,即便是價錢定下來了,西去阿拉伯那麼遙遠,算算時間,一路上來來回回,順利的話,怕也要挨到來年雪化才行,如果不順利,還真不知道會挨到什麼時候,首領那裡根本交不了差。   “唉”,想想攤上這樣的事情,普布倉木決忍不住在心裡長嘆一聲。   雖然,今天是初次見麵交流談買賣,也沒有說穿還有其他客商,但是普布倉木決的態度一直淡定從容,估算猜測還會有其他人選參加角逐。想到這裡,米爾紮·馬力克的心裡不知不覺中沉重許多。   阿卜杜拉還算精明識趣,已經安排定下酒菜。米爾紮·馬力克雖然知道頂莫崗的酒食不合自己的胃口,想了想,隻要把今天的財神爺普布倉木決侍候妥帖就好,自己入鄉隨俗,邊喝邊聊。   酒食叫來後,米爾紮·馬力克和阿卜杜拉兩人心無旁騖,就盡心盡意陪好普布倉木決。普布倉木決兩杯酒下了肚,身上回了暖,就覺得連屋裡的溫度也高了不少。他回敬了二人各一杯後,就開始在心裡琢磨,米爾紮·馬力克和阿卜杜拉兩人到底誰說話更靠譜。   酒至微醺,普布倉木決身上已經熱了起來,他起身脫下外衫橫挎在腰上,說道:“兩位兄弟,邊喝邊聊,喝酒不誤談正事,談好了,我好給貢棟首領回話。”   米爾紮·馬力克抬眼瞧了一眼普布倉木決,估計他還沒有喝到位,就沒有吱聲。   阿卜杜拉心裡明白米爾紮·馬力克前段跑山區,頂莫崗的人和事自己接觸多些,之前的買賣,也在頂莫崗得了不少銀子,正因為是嘗到了甜頭,所以心思才肆無忌憚起來,才敢接貢棟大人的大買賣。   “管家大人,酒桌之上隻有兄弟,有酒一起喝,有財一塊發,你的事就是兄弟的事,兄弟的事就是你的事,我們千萬不要分彼此。”酒後的阿卜杜拉開始滿嘴跑江湖。   貢棟首領的大買賣可以肯定不是隻跟一家做,現在是賣家求買家。普布倉木決沒有醉,人也不會變傻,若是自己跟對方稱兄道弟,這分明就是奔著對方的圈套去。   普布倉木決才不會傻到這個地步。   之前在尋找阿卜杜拉和米爾紮·馬力克的時候,普布倉木決也了解了一下他們的底細,他們雖然是販馬這條道上的老客,但是,目前的他們手上絕對是沒有貝多因人的戰馬的。   阿卜杜拉的江湖客套,到是走進了米爾紮·馬力克的心窩,他馬上一臉高興的迎合道:“阿卜杜拉說的太好了,有酒一起喝,有財一塊發,做了兄弟,共享榮華富貴。”   普布倉木決聽著他們二人一唱一和,就知道他們是想把自己捏成糌粑,然後任其拿捏成他們需要的各種形狀,最後再吃了去。平時他也不是死磕的主,今天不知是遇到了那門子邪,幾杯酒下肚,燒得他始終都是那副清冷高傲的模樣,他既不想戳穿對方的圈套,也不願意自己的身份受到挑戰,就官氣十足的說道:“兄弟歸兄弟,頂莫崗還是頂莫崗,頂莫崗的事我要事事向著頂莫崗,貢棟大人發的話,我必須事事照辦。”   米爾紮·馬力克和阿卜杜拉兩位馬販子也不在意,隻要有錢可賺,他們倆甘願把別人當祖宗捧著。   接著好一陣子的碰杯喝酒,一圈一圈的走下來,喝得幾個人都是懵逼的樣子。出屋撒尿的時候,米爾紮·馬力克總算有了和普布倉木決單獨相處的機會,忍不住問道:“管家大人,您要多少回扣……合適的話,您吱一聲。”   普布倉木決無所謂的眨巴眨巴眼睛,悄無聲息的掏出那個裝定金的錢袋子晃了晃。   米爾紮·馬力克呆萌的看了一眼,然後就犯傻了,心裡直呼“天吶,這是要回扣嗎?這是要人命吶,那麼大的一袋子錢,得賣多少匹馬,才能夠掙回本呀。”可一想到將會有大筆的利潤流進腰包,他馬上平靜下來。   米爾紮·馬力克一言不發,兩肩端著腦袋跟在普布倉木決身後,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回了屋裡。   “阿卜杜拉,我們手上有那麼多的現銀嗎?”米爾紮·馬力克指著普布倉木決手裡的錢袋子低聲問道。   阿卜杜拉似笑非笑,說道:“管家大人,錢袋子可以裝滿,那價錢一定要公道。”   “很好!”普布倉木決瞧了一眼錢袋子,又轉頭看向米爾紮·馬力克,說道:“你出個價吧。”   米爾紮·馬力克苦澀的笑了笑,對阿卜杜拉說道:“我們商量一下吧。”   普布倉木決終於鬆了口,米爾紮·馬力克的臉上靜若秋水,阿卜杜拉的內心卻怦然出聲。   就在米爾紮·馬力克和阿卜杜拉商量好後,即將把賣馬的價錢報出來之際。   有兩個人不慌不忙的走進了屋裡,米爾紮·馬力克定睛一看,竟然是列城馬市的阿費夫和一個陌生小夥子。   阿卜杜拉一怔,剛剛碼好的局被攪了,頗為不快的皺眉說道:“什麼鳥事哦,阿費夫你怎麼來了?”   阿費夫雖然一身疲憊,但氣色紅潤,不想多瞧一眼米爾紮·馬力克和阿卜杜拉兩人,卻不緊不慢的介紹道:“這個小夥子是我的兄弟,是頂莫崗貢棟首領的心腹快馬達瓦,”隨即向管家問道:“敢問先生尊姓大名?”   普布倉木決笑笑:“我和達瓦都是貢棟首領的屬下,我叫普布倉木決,專事管理頂莫崗的馬匹。”   此時,達瓦在一旁急切說道:“餓死了,有現成的酒菜,我們邊吃邊說吧。”大家落坐後,達瓦笑嘻嘻的說道:“我猜兩位,留須的是米爾紮·馬力克老板,另一位是阿卜杜拉老板。”   米爾紮·馬力克接住話茬道:“達瓦兄弟,好眼力。”隨即對普布倉木決揶揄道:“和達瓦兄弟同來的,是皇親國戚阿費夫老板。”   “哦,久仰、久仰!”普布倉木決舉杯示意,說道:“我先乾為敬,乾杯!”隨即就喝了。   見狀,阿費夫連忙起身舉杯,連連說道:“謝謝……謝謝……太客氣了,因事晚來,攪了大家的雅興,我自罰三杯。”說完就自斟自飲三杯。   米爾紮·馬力克看著阿費夫的眼神開始有些疑慮,心跟著沉了下去,隱隱約約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隨即又與阿卜杜拉匆匆對視了一下,兩人目光交匯,均流露出一些不安和擔憂。   普布倉木決看夠了幾個人在一瞬間的種種表情變化,微微皺眉無語,心下了然,眼角不易察覺的耷拉了一下,隨即又淡然的做出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   普布倉木決的謹慎是有充分的理由的,達瓦是貢棟首領的心腹之人,阿費夫又是所謂的皇親國戚,他們突然造訪,肯定是沖著馬匹生意來的,他們的身後到底是國王?還是首領?不得而知。何況貢棟首領吩咐過,隻談價錢,不得拍板。   “唉!”普布倉木決不由自主的低嘆一聲,在心中告誡自己:“不要自尋煩惱。”   普布倉木決不再吱聲,剛剛談妥的買賣黃了。阿卜杜拉頓生一種被人戲耍的感覺,“啪”的一拍桌子,“謔”的一聲站立起來,盯著阿費夫,說道:“不行,我們喝了半天了,你才來,還要罰三杯。”   在頂莫崗喝誰的酒不是喝,阿卜杜拉憑什麼耍橫,達瓦看到這樣的場麵一愣癥,人完全就不受控製。   米爾紮·馬力克慌忙起身把阿卜杜拉按在座上,這才沒給準備“打抱不平”的達瓦跳將起來的機會。   普布倉木決看看場麵氣氛不對,馬上起身走向隔壁夥計們喝酒的大屋子,敬酒去了。   看到管馬管家走了,兩家販馬老板依然保持著麵子上的淡定從容,客氣的跟了過去。   普布倉木決煩他們跟了過來,扯閑篇說跟達瓦商量點事,就牽過達瓦的手走了出去。   普布倉木決走的果斷,煩他們繼續跟上來,還特意從前門出去,繞到後門再回到喝酒的屋裡。   達瓦近來這幾天,既陪阿費夫喝酒,又陪阿依娜打造愛情,還一路狂奔回頂莫崗,夠辛苦的。此時此刻被普布倉木決領著繞回喝酒的屋裡,也管不了那麼多,一屁股便坐在了酒桌前。   “累了吧?”插上關閉的木門,放下厚重的門簾,普布倉木決也坐了下來,抬手揩了揩額頭上的汗,笑道:“你先接著吃點東西吧。”   “管家大人,今天唱的是什麼戲啊?”達瓦一邊打量普布倉木決,一邊好奇的問道。   普布倉木決聲音不大,說道:“貢棟首領吩咐交代下來的事情,你說能有小事嗎?”   普布倉木決把問題又推給了達瓦,達瓦心裡暗暗罵道:“老狐貍。”   “什麼事情?”達瓦繼續問普布倉木決。   普布倉木決不置可否,皺眉說道:“他們兩家都是販馬的客商,怎麼見麵就一驚一乍的,你不覺得怪嗎?”   聞言,達瓦覺得普布倉木決似乎是在用話套自己,就沒有正麵回答。   “你離開頂莫崗這些日子,是跟阿費夫在一起?”普布倉木決又問道。   達瓦有氣無力的點點頭,算是回答。   普布倉木決不淡定了,急促的問道:“那你可是跟國王身邊的人有過交集?”   達瓦想都沒想,搖搖頭說:“沒有的事。”   普布倉木決無語的看著達瓦,兩眼裡盡是不解。   達瓦沉默片刻,隨即笑了笑,搖頭道:“真的沒有見著國王,即便是見到了國王,我看,見與不見也沒有什麼區別,事情的結果是王後才想要的。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   普布倉木決聞言臉色瞬間變白,他一個小小的部落管馬管家,可不想卷進什麼王室宮帷的爭鬥之中去。   “達瓦賢弟,你有所不知啊,咱們這趟買馬的買賣水可深著呢。”普布倉木決神秘兮兮的把臉貼在門上,聽了聽隔壁的動靜,走近達瓦低聲說道:“他們這些人長年累月販馬,道行頗深,隻看一眼,就知道你是買馬的生手,變著法兒下你的套,一定要小心謹慎,千萬別鉆進他們的套子。”   達瓦聽後,瞥了普布倉木決一眼,淡淡的笑了,未置可否。   普布倉木決以為自己的一番話語,把達瓦唬住了,就接著繼續說道:“販馬這一行裡的門道可多了,一時半會跟你也講不清楚,我替貢棟首領管馬多年,才不過是略懂皮毛,你還年輕,萬可不敢掉以輕心,給自己添亂,失去貢棟首領對你的信任和倚重。”   “貢棟首領有吩咐,隻許跟販馬客談價錢。”達瓦定神看著普布倉木決說道:“具體要黑馬還是要白馬,要雄馬還是要雌馬,都得要貢棟首領親自拍板才行,我按照首領的意思,一絲不茍的辦事,就不會出錯。”   普布倉木決怎麼也沒有料到,原以為達瓦隻是個傳話的,沒想到,他竟然全程知道這次采購戰馬的布局。心裡本想趁買賣未定之前,在米爾紮·馬力克那裡撈一把的,好險啊,幸虧還沒有收他們的回扣錢,要是今天收了回扣錢,明天又沒有把事情辦成,後天肯定就會被他們賣了,到大後天吃飯的家夥準保不住,想到這些,普布倉木決打了一個寒顫,骨頭縫裡都透出寒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