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算計(1 / 1)

阿費夫睡意正酣的時候,忽然就被一陣敲敲打打的聲音吵醒,細細一聽那聲音,好象是來自屋外相鄰不遠的地方,而且還伴隨著忽高忽低的陣陣歌聲,漸漸地婉轉的歌聲越來越清澈,還有硬質物什持續敲打地麵和人在用力跺腳的聲音。   “唉……還讓人怎麼睡覺呀?”阿費夫憤怒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揮起拳頭狠狠的擊打向身邊的板壁上,發出“啪啪”的響聲。   達瓦尋著聲音推門闖了進來,急切問道:“我尊敬的高貴的阿費夫大叔,您得了瘋魔癥了,您尊貴的手不疼嗎?”   “哈哈……”阿費夫被達瓦的幽默逗樂,大笑的問道:“外麵在搞什麼名堂,還讓不讓人安生睡覺?”   “哦!”達瓦聽了一臉和善的微笑,笑意吟吟的說道:“阿費夫大叔,是鄰家正在補屋頂。”   “補屋頂?”阿費夫大惑不解,兩眼瞪圓了望著達瓦問道。   “昨天晚上喝高了,睡得晚,你睡的頂沉的,快中午了,也該起床了。”達瓦微笑的勸說著睡眼惺忪的阿費夫。   阿費夫披衣下了床,一邊撓頭一邊問達瓦道:“管家跟你交了底沒有?底價定的是多少?馬匹的數量是多少?這些我們一直不知道,這種買賣不好做。”   想想貢棟首領的吩咐,達瓦不好直言,同時,也擔心阿費夫的買賣如果黃了,自己跟阿依娜的好事也會被他悔掉。到時候,雞飛蛋打,兩人都沒有落個好處,這樣的話,豈不是便宜了管家和米爾紮·馬力克他們一夥。   達瓦認真的對阿費夫說道:“我說過,要幫你和貢棟首領見上一麵,你還有什麼擔心的,難道你還信不過我達瓦。”   聽到達瓦提起將要與貢棟首領見麵,阿費夫瞬間渾身上下舒坦了許多。他非常高興的對達瓦說道:“我們一起到閣樓上去吧,喝酥油茶,曬太陽,也好想看一看你說的‘補屋頂’。”   達瓦牽牛一樣牽著阿費夫走上了屋頂的閣樓,一陣陣嘹亮的歌聲不斷地傳進耳朵裡,循聲找去,隻見相鄰的一座佛殿屋頂上,有一群臧裝美女,手中都拿著一根尾端鑲嵌著個圓盤的木棍,不停的敲打著地麵,還一邊用力的跺腳,一邊唱歌,個個臉上都洋溢著陽光般的笑意。   阿費夫看了片刻,也弄不明白個中緣由,就轉頭看向站在身邊的達瓦。   達瓦心裡明白阿費夫這是要刨根問底,索性附在阿費夫的耳朵邊上,一字一句的告訴他,說道:“這樣載歌載舞的乾活,它有一個名字叫‘打阿嘎’,美女所唱的歌曲都是即興現編,出口成歌,通俗易懂,高原藏族人家經常通過‘打阿嘎’這種做工形式交流感情,增進了解和互幫互助。”   “你們拉達克人能把乾活做工和歌舞融合到一起,盡享人間的天倫之樂,我阿費夫是發自內心的羨慕。”阿費夫由衷的大發感慨。   聞言,達瓦一臉的春風拂麵,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才能把內心的陶醉給形容出來。反正,孤芳自賞也坦然。   日頭高升,皚皚雪山昂首向著陽光,清風徐徐吹來,沁涼的感覺令人心生秋意。   昨晚,參與賣馬的兩夥人與普布倉木決分別後,米爾紮·馬力克沖著阿卜杜拉就是一通奚落,阿卜杜拉聽後唯唯諾諾,應承道:“我的米爾紮·馬力克大哥,我知道了,我下次不管怎麼說,再也不拿自己的脾氣使小性子了,唉……要是阿費夫稍稍來晚一點點,頂莫崗的買賣就屬於我們了。”   看到阿卜杜拉認錯了,米爾紮·馬力克嘆了一口氣,拍著阿卜杜拉的肩膀,安慰道:“這件事我心裡有分寸,隻要普布倉木決念念不忘吃回扣,我們與他跟進一點,多給一些回扣,我們雖然少賺了一點,大頭還在我們這邊,也值得。”   “我聽你的。”阿卜杜拉聳聳雙肩,攤開雙手,不無得意的說道:“這不算是什麼事,有大哥你把關,我們還能贏回來,繼續賺頂莫崗的銀子,我發誓,絕不讓阿費夫搶去買賣,我和你米爾紮·馬力克大哥才是真正的贏家。”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不可以魯莽,阿費夫身邊那個達瓦不是好對付的。”米爾紮·馬力克再一次叮嚀道。   阿卜杜拉趕緊點點頭,十分虔誠的樣子,說道:“我絕對照你說的辦。”   ……   因為酒至酣醉,米爾紮·馬力克一夥也是一覺睡到臨近中午,醒來後,阿卜杜拉才猛然想起,普布倉木決的錢袋子還在他的手裡。   於是,急急忙忙的就和米爾紮·馬力克往普布倉木決家趕去,打算以送錢袋子為由頭,趁機和普布倉木決把買賣定下來。   誰知他們二人才出房門,行至院中,便被坐在屋頂閣樓上的阿費夫看見了。   “我的大兄弟,如果安拉願意,保佑你們倆今天平安。”   米爾紮·馬力克和阿卜杜拉應聲望向屋頂閣樓,因為是逆光,他們倆瞇縫著眼睛瞧了一圈,才看清阿費夫和達瓦在一起。   米爾紮·馬力克悻悻答道:“托安拉的福,陽光撒在幸運者的頭上。”   阿卜杜拉見狀不妙,一把將錢袋子塞進了懷裡。並且狐疑般問道:“阿費夫你在上麵乾什麼?”   阿費夫卻一臉茫然的看著院子中的人,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們要去那裡?”   阿卜杜拉心裡一愣,斜眼瞄了瞄米爾紮·馬力克,有氣無力的回道:“昨天晚上沒喝夠,出門約人喝酒去。”   “普布倉木決會不會派人過來?”阿費夫遲疑道:“萬一他過來了呢?”   “之前又沒有約,管家大人管事特多,他不一定會過來。”米爾紮·馬力克感覺阿費夫似乎已經窺破自己,是故意坐在高處堵人的。所以,故作殷勤的約阿費夫一起去找普布倉木決:“阿費夫,我們一起去約他如何?”   阿費夫麵上略顯遲鈍,瞧了樓下的人一眼,接著扯開說道:“我和達瓦本來也是這樣商量的,不想我們的想法碰巧了,等一下,我們倆人下來,大家一齊去找管家大人。”   米爾紮·馬力克聽了阿費夫的說話,立即就皺起了眉頭。   等到樓上樓下聚到一起,米爾紮·馬力克一時沒話找話說道:“昨天的下酒菜不合口味,普布倉木決管家沒喝高興,今天,叫阿卜杜拉露一手,搞一隻烤全羊,大家一醉方休。”   達瓦打量了阿卜杜拉一眼,沒有瞧出他有什麼過人之處,便揶揄地說道:“若不是個老廚師,誰敢隨隨便便搞烤全羊!”   聞言,米爾紮·馬力克瞧了瞧阿卜杜拉,沒吱聲。倒是阿費夫輕輕的咳嗽一聲說了話,“阿卜杜拉烤全羊手藝不錯吧?米爾紮·馬力克慧眼識英雄,要不然,我們大家是真的都不知道。”   阿卜杜拉昂起頭來,一副不服氣的樣子,說道:“不是吹牛的,我阿卜杜拉烤全羊的活,沒有誰敢比,我的父親就是部落裡的大廚師,我的本領都是他傳給我的。”   阿費夫聞言微微笑了笑,回想起昨晚上阿卜杜拉拍桌子、瞪眼睛那一幕,就調侃他道:“阿卜杜拉,你既是傳承家教,為什麼不當大廚,我要是有你那麼個有本事的父親,我一定守在家中當廚子,娶妻生子過安穩穩當的小日子。”   達瓦也好奇問道:“既有本事,那你怎麼不開餐館?”   “還是在曠野裡販馬痛快,悶在廚房裡乾活不暢快,能把活人憋死去。”阿卜杜拉想起當年學廚藝就是滿肚子氣,就沒好口氣的說道。   接著,他們就去了集市買羊。   就這樣磨磨蹭蹭,一個上午便過去了。   阿費夫可不著急,心裡一直想著達瓦會陪自己去拜訪貢棟大人。所以,同米爾紮·馬力克去找普布倉木決純屬逢場作戲。當然,後來也有幾分饞阿卜杜拉的烤全羊。   拉達克已經悄然臨近秋天了,普布倉木決家院墻外的那排白楊,黃葉開始飄落,雖然有的枝頭綠意依舊,但是,在微微有些涼意的秋風中,從前的綠意盎然已經蕩然無存。   普布倉木決剛想出門上驛館,走到大門口就遇上了他們幾個人,這模樣就好像是在刻意等人一般。   阿卜杜拉遣人牽著從集市買來的羊,跟在大家身後走進院子。   普布倉木決一邊吩咐下人把羊牽了,一邊謙遜的說著客套話:“大家能來家中看望我,我已經非常高興了,你們還講客氣,還買一頭大肥羊來,我普布倉木決有何德何能,接受你們如此客氣的饋贈,今天這頓酒席我就借花獻佛,請大家吃全羊宴……”   米爾紮·馬力克“哈哈”笑道:“管家大人,這個你就不要費心啦,今天由阿卜杜拉露一手,搞一個烤全羊,保證是純純正正的阿拉伯風味,吃得個個滿嘴流油。”   “喔,那好呀,阿卜杜拉你出手了,就哦……沒有我什麼事了。”普布倉木決聞言,順水推舟的說道。   一時成了中心人物,阿卜杜拉有些得意洋洋,說道:“管家大人,你指派兩個打下手幫閑的人給我,由我使喚做些零零碎碎的事情,你和米爾紮·馬力克他們幾個就坐等吃我做的烤全羊吧,保證是純純正在的阿拉伯風味的烤全羊。”   “行啊,阿卜杜拉今天辛苦你了,人我給你指派,那我就撒手不管了。”說罷,普布倉木決伸手在阿卜杜拉肩頭拍了拍,意味深長的說道:“我一定要好好品嘗、品嘗你的阿拉伯風味。”   米爾紮·馬力克順勢接過話茬說道:“管家大人,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你就把心放進肚子裡去,踏踏實實的等著吃我們的烤全羊,保證是正宗的阿拉伯風味烤全羊,一定會讓你吃了流連忘返、吃了樂不思蜀、吃過還想要呦。”   “那就好,那就好!”普布倉木決心領神會,高興的答應道。   阿費夫雞皮疙瘩起了一身,若是再聽下去,肯定會反胃。於是趕緊打岔說道:“時間緊的很,快些動手吧。”   達瓦一副聽之任之的樣子,也插不上嘴,他著實不知道米爾紮·馬力克和阿卜杜拉兩人與普布倉木決之間玩的把戲。隻是心裡有一種預感,感覺到管家好像有事在回避自己,而且跟阿費夫也說不上個話。   阿卜杜拉得意的“嘿嘿”的笑著,跟著牽羊的下人直接走了。米爾紮·馬力克看著他的背影,兩眼微微的瞇了瞇,湊近普布倉木決的耳朵,悄悄的說了一句話,也不知道在說什麼。普布倉木決也瞄了瞄阿卜杜拉的背影,隨即輕輕的笑了。   米爾紮·馬力克又故意提高嗓音對眾人說道:“阿卜杜拉做事我很放心,他有心去做的事情,絕對都會做的讓人稱心如意。”   “那是肯定的。”阿費夫在一旁坐下,說道:“你們是長期湊在一起做買賣的老搭檔,彼此之間比較熟悉了解,知己知彼的,能不稱心如意嗎?說白了,你一句話隻用說一半,阿卜杜拉就什麼都明白了。”   聽了阿費夫的說話,普布倉木決心裡開始犯嘀咕:他們兩個老搭檔要是下套子,坑誰不著道啊?想到這裡,他開始覺得自己是萬幸的,畢竟還沒有被他們倆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