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在大原的龍城之上,數百個男人在龍城外點燃起火把,諸部的主君們剛剛死裡逃生,從龍城的大帳內倉惶走出,弘吉刺部的忽都魯甚至來不及將那幾車野味奪回來。寒風中的男人們騎著戰馬在原地徘徊,他們在等最中間的主君們商討出結果。 “忽都魯,烏布雷,還有各位主君們,你們都跟著我來塔塔兒部歇幾天再走吧。”哲別的聲音從風中傳來,“塔塔兒部離這裡最近,夜晚這麼黑,我們幾百個男人聚在一起也安全些。” “好!” “感謝哲別將軍的善意,恭敬不如從命。” “那我們就快點出發吧,這該死的冬天快要給我的蛋蛋凍掉了!” “哈哈哈哈” 風中傳來男人們的笑聲,主君們經歷了大帳內的廝殺,已經不敢在這麼黑的天裡回到自己的領地了,因為他們不知道外麵乞顏部的人到底有沒有埋伏。 “蒙克!快點回去給老子們烤幾頭肥羊!還要準備好酒!”烏布雷喊聲如雷。 蒙克看到哲別點了點頭後,帶著幾個男人打馬超過車隊,向著塔塔兒部方向趕去,風中傳來他的大笑,“烏布雷大哥,晚上讓你看看塔塔兒部男人的酒量!” 塔塔兒部幾十裡的距離,不是很遠,蒙克知道主君讓他快馬趕回來不是要真的烤羊擺酒,而是要帶領著塔塔兒部的男人們趕來迎接哲別,那一隊百人隊伍實在太脆弱了,甚至抵擋不住千人隊的一次俯沖。 ...... 尊貴華麗的馬車被男人們護在中間,車內坐著已經麻木的主仆二人,徐二也坐在這輛馬車上,隻是變換了角色成為了趕車的車夫,他受塔塔兒部哲別主君所托,要好好安撫車內的那對主仆,而哲別則與一眾主君走在最前麵說些什麼。 徐二與塔塔兒部有說不清的緣分,他在那裡認識了很多人,哲別主君的黎族話如此流暢和徐二有關。用哲別的話說,那個來自黎族的孩子見多識廣,身上有很多值得學習的東西。哲別並不是一個傳統的蠻族人,雖然對黎族人沒有好感,但他講道理,並未一竿子將所有黎族人打死。他跟隨大汗北上過,也東征過。活著從古王朝的大地回來,讓他對黎族人有了更多的認知。那片大地上跟大原一樣也有淳樸的百姓和善良的孩子,還有勇武的戰士,並不是隻有陰險狡詐滿嘴謊言的人,哲別厭惡黎族人的狡猾和虛偽,但黎族的徐二不一樣,他像蠻族人一樣敢大口的喝酒,雖然沒有酒量,敢去砍殺對立麵的敵人,毫不心慈手軟,但讓他對徐二徹底消除敵意是因為他帳下的帖木兒牧民成為了徐二的師傅,而哲別相信帖木兒。 “喝些水吧,我們還有段時間才能到呢。”徐二將手裡的水囊遞進車廂裡。 “謝謝您救了我和吳婆的命。”帳內清脆的聲音響起,“請問您也是黎族人嗎。” 徐二聽著那柔和的聲音,又想起帳前那一幕,心裡不禁有些感慨,原來被他害慘了的公主竟是這麼的美麗,若是讓公主知道都是因為他而引起的這一切,那該如何是好。 徐二趕著馬車,將頭上的塔塔兒部盔甲向下壓了壓,這樣寒風就不會鉆進去,“是的大閼氏,我也是黎族人。” 車廂內的葉靜顏跪坐在毯子前,吳婆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可能是這一路走來的艱辛,終於讓她有了歇息的時間,葉靜顏拿著手帕輕輕的擦去吳婆臉上的灰塵和血跡。她聽見車外那個男人的回答,內心仿佛被溫柔的春風輕輕撫過,暖洋洋的,她終於見到了一個說著流利黎族話的故鄉人,這一天讓她永生難忘,在生與死之間徘徊,那種煎熬不知如何解脫,直到一隻大手將她拉進了刀槍砍不進的人墻裡。她已經忘了這個黎族人長什麼樣了,當時隻是焦急擔心吳婆。到了現在她才終於有機會想些別的事情。 “大閼氏是什麼?” “嗯......大閼氏就是大汗的妻子的意思。” “那你叫早了些,因為現在已經沒有大汗了。”葉靜顏認真的回答。 “那該怎麼稱呼您呢?要叫公主殿下嗎。”徐二興致勃勃的問道。 葉靜顏抬起手將散落的秀發遮在耳後,她認真的思考著自己的稱呼,安靜的和趕車的男人聊天,男人讓她安心,甚至有些忘了剛剛還在躲避追殺的經歷,葉靜顏捂著小嘴輕笑起來,是因為自己的年齡小的原因嗎。 “叫我靜顏吧。”葉靜顏好奇問道,“你是黎族的商人嗎?為什麼在大原生活?你的家裡在關東嗎,還是關內。” 一連串的問題讓徐二不知如何回答,他太想告訴這個美麗的女孩一些什麼了,比如說他是西陽人,他被追殺到大原。但這些秘密他不敢說出來,當年將這些事情告訴帖木兒大叔,是種種原因合在一起,那天他喝了很多酒,那天他要學習刀法。 “我不想騙你,所以不能告訴你答案。”徐二的聲音從風中傳來,“但是你不要怕,我不是壞人,塔塔兒部也不是壞人,你和那個吳婆已經安全了。” 徐二看見前方如長龍般的火把在快速的靠近,他知道蒙克大哥已經帶著塔塔兒部的男人們過來了,聽著哲別的指令,這一隊百人隊伍加快了速度,沒有人想在冬天的寒風中慢慢散步,今天大家都太累了,哲別還要負責那些死去的塔塔兒部男人們的後事,還有許多傷員需要快些回到暖和的寨子裡救治。 “鱚鱚,窣窣。” 離的老遠哲別帳下的武士便吹起部落獨特的口哨,前方也用相同的哨聲回應,大家終於靜下心來,眨眼間那條長龍便來到了近前,哲別的兒子和蒙克帶領著幾千個男人趕來保護,生怕路上碰見乞顏部的埋伏,千餘人快馬趕來。 ...... 回到塔塔兒部的寨子時候,已經深夜了,哲別主君帶著男人們在帳內的篝火前吃烤全羊喝酒。這一天大家都累壞了,奴隸們跪在貴族麵前小心的伺候著,哲別坐在正中間,高舉起酒樽向著兩側的主君們致意,眾人也舉起酒樽一飲而盡。 “哲別大哥,庫裡臺大會你支持誰。”烏布雷好奇的問道。 “我還沒有想好。”哲別回答道,“但素可心確實是大汗的最好選擇,我隻是怕乞顏部的男人們出來惹事。” 說起乞顏部,本來熱鬧的人群漸漸的安靜了下來,最後隻能聽見火苗跳躍的聲音,徐二明白大家為什麼沉默,他已經在大原上生活了三年,對於草原上大的部落有所了解,乞顏部,那是曾經縱橫三大草原的巨擎,一家獨大,草原上唯一的黃金家族,統治龍城數百年的部落,乞顏部的號令一出,沒有人敢不從。 在數百年前與虞王朝最鼎盛時期的葉清玄正麵硬剛,最後在龍城下決一死戰。徐二記不得書上說的過程了,隻是知道自那以後黃金家族乞顏部實力大減,大汗的十七個兒子都戰死在了城外,隻剩下一個年幼的小兒子,他們也沒有讓虞王朝好過,硬生生的憑借著數萬重甲騎兵的無數次沖鋒將虞王朝的北部防線撕開一個口子。 孛兒隻斤氏和葉姓王朝兩敗俱傷,後葉清玄的姐姐(當時已經是乞顏部的大閼氏)出麵與虞王朝講和,奉虞王朝為上朝,以北海為界,不再踏足北海以西的地界,終其一生留守在北海後的大原上。那個強大到極點的乞顏部率領著草原諸部與大皇帝葉清玄率領的關東七侯的碰撞以乞顏部低頭求和結束。 孛兒隻斤家是草原真正的主人,數百年前的戰爭並未讓他們絕種,反而退出龍城,遠離大原的中心,在烏蒙大山前的伊日高地上休養生息,一直到幾十年前才慢慢的出現在人們的視野裡,當他們出現的時候,草原上的人才知道,古老的黃金家族永遠都是這片草原的主人,他們要拿回曾經屬於他們的封土和榮耀。 “黃金家族是長生天眷顧的家族。”哲別咀嚼著口中的羊肉道,“哲別不想草原人自相殘殺,如果蔑兒乞部和乞顏部開戰,我一定要阻止。” “哲別將軍是不是想多了,乞顏部的大汗可是素可心的舅舅啊。”忽都魯表態道,“庫裡臺大會我是一定要支持素可心的,祖宗幫助蔑兒乞部打下龍城,大汗賜予給弘吉刺部封土,弘吉刺部是不會叛變的。” 烏布雷壯碩的小臂甚至要比羊小腿還要大一圈,他用小刀割著桌前盤中的羊肋骨,一邊割一邊說道,“但願是我們想多了,草原上的小部落太多了,沒有人知道哪天就被滅了,如果不是哲別大哥照顧我們克烈部,讓我們跟著塔塔兒部的尾巴遷徙,指不定克烈部就沒了呢,烏布雷和克烈部七千個男人聽哲別大哥的吩咐。” “阿爸,我們要不要提前準備,將寨子向南再遷幾十裡,離龍城遠一些。”穿著輕甲的年輕人擔憂道。 年輕人膚色黝黑,腰間別著寬厚的骨鋒刀,粗糙的左手始終握在刀把上,他坐在哲別下方最近的地方,他是哲別的兒子穆雷。 哲別看著這個兒子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喜歡把族人放在心裡的孩子,哲別揚手說道,“還不著急穆雷,過些日子還要和素可心商討一下,庫裡臺大會定在一個月後,我想那個時候,距離這裡數千裡外的主君也能有時間趕過來。” 哲別的目光一轉,看向更遠處那個安靜的坐在桌子上喝酒的男人,那個黎族的孩子叫徐二,正和他的愛將蒙克低聲說著什麼,不時傳出笑聲,哲別允許他有一張桌子吃飯,因為他不是塔塔兒部的男人,那麼他就是客人,草原人對待客人都十分尊重。 “徐二,第一次砍人有什麼感覺。”蒙克用小刀割下一塊腿肉遞給身旁的徐二。 徐二接過泛著油花的腿肉塞進嘴裡含糊不清道,“也沒啥感覺吧,大老爺們倒不至於有什麼負罪感。” “哈哈哈,這就對了徐二,阿爸經常對我說,你學會了厲害的刀法,但怕你不敢下手。”蒙克大笑著舉起酒樽說道,“晚上我要回去告訴他,他的徒弟沒有他說的那麼差哈哈哈。” 經歷過古王朝的追殺和大原上的磨礪,這個最初眼神純澈的少年已經長大了,他不再是那個每天隻知道看書的諸侯之子。三年的時間能夠改變很多事情,現在的他敢於去追隨塔塔兒部的主君砍殺龍城最驍勇的武士,他還敢去說些曾經不敢說的話,去喝最烈的烈酒吃最肥的羊肉。 徐二舉起酒樽與蒙克對碰,然後一飲而盡,又抓起桌子上的羊排大口的撕扯,“好久沒去看過帖木兒大叔了,他的身體還好嗎蒙克大哥。” “放心吧,阿爸強壯的恨不得每天都吃一隻三個月大的小羊羔,他的身體好的不得了。”蒙克回答道。“現在天太冷了,也不用出去放牧了。伊敏河的河水沒被凍死前,偶爾去那裡喂喂馬。” 大帳內的男人們吃著肥嫩的羊肉,大口的喝酒,哲別大手一揮,穿著裸露的少女們從大帳外走了進來,哲別養著這些美麗的奴隸少女,很多時候就是為了取悅帳裡的武士和外來的客人。透明的絲紗披在少女們誘人的肌膚上,隱私的部位被一塊紅綢遮住,扭動著曼妙的腰肢,雙腿間的那一抹春色若隱若現,男人們激動的吹起哨子。有大膽的主君甚至已經半路截下來一個少女將她拉近懷裡。哲別並未生氣阻攔,隻是笑罵著對那個主君說太心急了。 十幾個奴隸女走進了帳內中央,隨著胡琴的響起,奴隸女們搖動起曼妙的身姿,渾身上下隻披著輕紗,秀發甩起,迷惑著帳內的男人,勾魂奪魄的舞動伴隨著悠揚的胡琴聲,帳內的男人們已經顧不得最前麵的主家同意,跑進場間將少女摟進懷裡向誘人的紅唇灌酒。大手撫摸著少女敏感的地帶。 徐二皺了皺眉頭,舉起酒樽猛灌一大口,然後起身向著哲別方向打招呼告別。 哲別的目光從奴隸女轉移到徐二身上,他並未打斷胡琴的演奏和場間的眾人,隻是向著徐二招了招手讓他過去。 “你不喜歡這些女人嗎?”哲別對著走到他身前的徐二笑道,“寨子裡還有別的姑娘要不要看看,我保證小夥子你一定會喜歡的。” “謝謝哲別主君的美意,這些女人都很美,如果不是姆媽管的嚴格,徐二今天一定要拿下一個!”徐二舉起酒樽敬酒道,“姆媽一個人在帳篷裡不安全,徐二真得回去了。” “哈哈哈,好吧小夥子。”哲別拍了拍徐二的肩膀笑著說道,“今天你救了上朝的公主,立了大功,我可以承諾你一件事。” 徐二側頭看著大帳中央,那些瘦弱的少女臉上滿是吃不飽飯的樣子,他沉默片刻後抬起頭指著那些瘦弱的少女對哲別笑道,“哲別主君,那就賞賜她們一些肉吧。” “就這些?”哲別有些驚訝。 “就這些!”徐二起身點了點頭,“那我就先回去了哲別主君。” “好吧,我答應你。”哲別的眼神有些清亮,“過些日子就是白月節了,來寨子裡玩吧小夥子。” 塔塔兒部哲別主君是猛虎一樣的人物,他是草原上真正的英雄,他答應別人一件事,不管有多困難,一定會去完成,甚至這個黎族的年輕人要他的小女兒做老婆,他也會去努力促成,但徐二隻是讓他賞賜奴隸們一些肉,哲別看著離去的徐二,眼中愈加欣賞。 就連蒙克也沉浸在這樣的縱情聲色中,沒有哪個草原上的男人能夠抵擋這樣的誘惑,所以沒有人注意到離去的徐二。 帳外的寒風呼嘯著,徐二走了出來,看見四個瘦小的奴隸蜷縮在遠處帳子的一側抵禦寒風,衣不遮體,他們貼在一起抱團取暖,身上僅僅蓋著一張羊皮大革。徐二輕輕的搖了搖頭,他隻能默默的看著這一切,蠻族根深蒂固的主仆關係自古長存,大的部落滅掉小部落,會留下女人和沒長到車輪高的孩子,來侍奉部落裡的貴族們,好看的女人在帳篷裡成為貴族們的玩物,年齡大的婦女要乾粗活,而瘦小的孩子則要給貴族們放羊。 帳內笙歌處處,帳外夜寒徹骨。他不能為那幾個弱小的孩子做些什麼,剛剛哲別主君承諾他的一件事已經被用在了那些奴隸女子身上,徐二沒有太大的本事給奴隸爭取些什麼,甚至他從來沒想過去拯救他們,因為他自己也是一個落魄的人,如果沒有姆媽,他的下場要比這些奴隸崽子慘得多,徐二覺得身子有些冷,他緊了緊束在深處的鎧甲朝著前麵那個亮著燈的大帳走去。 寨子北側的帳子內溫暖極了,作為虞王朝前來和親的靜和公主,在經歷了這夢幻般的奔波,終於覺得世界安靜了下來,她和吳婆坐在溫暖的毯子前烤火,火爐上坐著的大壺裡,奶茶咕嘟咕嘟的已經燒開了。哲別主君吩咐寨子裡的婆子為葉靜顏準備了溫暖的大帳和豐盛的食物。 吳婆看著桌子上已經被小刀割好的羊肉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甜食有些恍惚,她被葉靜顏留在了帳內,這裡人生地不熟,雖然知道現在已經安全了,但還是要小心一些,所以吳婆並沒有拒絕公主。她將公主前的杯子倒滿奶茶後又看了看帳內的幾個婆子,還有帳外幾個滿臉褶皺的婦女。內心終於安穩了下來,這才是作為公主應有的待遇,吳婆並沒有讓那些準備跟著她們進入大原的仆人跟來,因為善良的公主發話,她不希望那些黎族人因為自己而遠走大原,可能一輩子都回不到長安,所以她讓吳婆將那些仆人都攆了回去,並親自寫書交給她的父親,讓父親不要為難他們。 吳婆看著發呆的公主不知在想些什麼,她好奇的問道,“殿下,是想家了嗎,說起來才過了一天,老婆子覺得要比一年的時間還要久。” “沒有吳婆,我在想今天救了我們的那個黎族人。”葉靜顏雙手抱膝,腦袋放在膝上安靜的坐在火爐旁,“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為什麼黎族人會在蠻族的部落裡,真是太厲害了!” “哎,老婆子到現在都沒有看過那個年輕人一眼。”吳婆苦笑道,“要是有機會再見,一定要好好謝謝他。” 葉靜顏的眼睛清澈透亮,宛若晴空明凈的湖水,她笑起來,眉毛也跟著彎了下來,“吳婆你知道嗎,當時的我真想就那麼死了算了。我當時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那麼陌生,他們說著我聽不懂的話,還沒明白一切是怎麼回事就打了起來。” 與木耐將軍和烏迪爾不同,在陌生的環境被一個黎族人救下對於葉靜顏來說是非常安心的事,這裡並不是她一個黎族人,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還有同樣是黎族人的徐二,在虞王朝境內有句話是人生有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或許遇見徐二的心情就像是他鄉遇故知。葉靜顏這麼想著。 她靜靜地坐在那裡,眼神飄渺,向著身邊最親近的人訴說著那一切,“我的世界已經一片黑暗了,是那個年輕的將軍走了進來將我帶向光明。” 她的腦海中充滿了各種奇怪的想法,像是一個不停旋轉的旋渦,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帳外傳來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公主殿下,帳子裡冷嗎。”徐二的聲音傳進帳內。 突如其來的聲音將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葉靜顏嚇了一跳,她回過神來看向帳外。那個身影站在寒風中,腰間別著一把寬厚的長刀。 “這裡緩和極了,一點也不冷,還有美味的食物。”葉靜顏臉色微紅對帳外說道,“將軍不進來坐一坐嗎。” “不了,我要回家去了,隻是過來看看公主殿下。” “將軍也住在塔塔兒部的寨子裡嗎。”葉靜顏的目光一眨不眨的望著帳外,仿佛想要將那個寒風中的身影盡收眼底。 “我不是塔塔兒部的牧民,隻是偶爾過來這裡。”徐二不敢說前些日子拜托了蒙克特意來看她。 “那將軍快些回去吧,天色已經很晚了,將軍一路小心。”葉靜顏有些不舍,她希望這個夜晚漫長一些,全然忘記了白天的經歷。 葉靜顏突然想起了什麼,她抬起手叫停那個快要走遠的身影,“還沒問過將軍的名字!” “我叫徐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