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男女站在客棧外看著滿天飛雪，雪中的人們穿著厚厚的棉襖，背著厚重的行囊，天還未亮便行色匆忙朝著城門遠去，徐二將自己的狗皮帽子摘下，戴在了少女的頭上，紅色的大氅下，瘦小的身體戴著狗皮帽子略顯靈動。 　　“客官快走吧！再晚些走就出不了城了！”夥計自風雪中牽著馬走來，表情焦急。 　　“你不走嗎？”徐二接過韁繩。 　　“小的無親無靠，就算是想走也沒地方去。”夥計苦笑。 　　“那好！你保重！”徐二不再多言，將葉靜顏抱上戰馬，又遞給夥計一兩殿銀轉身朝著城門處趕去。 　　昨日前，雁門關方向趕來的商隊傳回消息，那裡大戰一觸即發，五國聯軍想要趕在這個冬天離去前結束一切，慶國的軍隊早已攻陷帝都，勤王的諸侯們終於著急了。 　　在趕回上庸城的路上，小道消息有些諸侯不想勤王的大軍攻破雁門關，所以有一股未知的軍隊長途奔襲，想要攻陷上庸城，逼迫西子侯國的大軍撤兵救主，這就是雪中的人們爭相離開上庸城的原因，因為不知何時這裡會成為戰場。 　　城門處隻開放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後會關閉城門，軍部的消息看來要比他們靈通的多。 　　二人融入進長龍般出城的隊伍，謠言四起沒有人敢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在得知這上庸城會成為戰場，那些家底深厚的人想要去安全的地方避難，而有些窮人也混雜其中，想要回到老家躲避戰亂。前些年的諸侯聯軍滅了西陽侯是因為出其不意，而現在不一樣。那些消息早已滿天飛，所有人都驚懼不安。 　　“啪！”“啊！”隊伍的前方城門處傳來一聲尖叫。 　　徐二牽著馬放眼望去，城門口處一個帶著孩子的婦女被軍士鞭打在地上，不停求饒。二人離的較近，那撕心裂肺的鞭打聲聽的更為清楚。 　　“軍爺！軍爺！求求您行行好放我們過去吧！”婦女痛苦哀嚎，鞭子抽打的她皮開肉綻，在冷風中瑟瑟發抖，棉襖也護不住。幼小的孩子伸出雙臂擋在婦女前麵。 　　“不許打我娘！”孩童稚嫩的聲音響徹天地。 　　那手拿馬鞭的軍士一把將孩童推開，怒罵道，“你們這群狗雜碎！老子好心開城門讓你們出城，連出城費都不給還出什麼出！” 　　“軍爺！我隻有五十錢了，都給您還不夠嗎！”婦女跪地求饒，雙手合攏苦苦哀求。 　　“夠你娘的夠！你們這群西陽的雜碎，身為罪民就該有罪民的自覺！遇見事就跑！難道還怕我們守不住城？”軍士漠然的看著長龍般的隊伍嘲笑道，“有你們這群雜碎逃兵，怪不得成為罪民！” 　　四周的人們怒目而視，卻也敢怒不敢言，守城的軍士太多了，若是現在膽敢出頭，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我丈夫也是軍人！他現在在前方打仗！”婦女解釋道。 　　“哼！”軍士剛要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狠狠的一腳將婦女踢開。“拿不出一兩墊金，現在就滾回城裡！” 　　葉靜顏看著這一幕，剛要上前，被徐二阻攔了下來，朝著少女搖了搖頭。有些人他能救，是因為在自己力所能及之內，無論是修文縣還是村莊內殺人，都是因為對方人少他能掌控住局麵，而現在在對方軍士包圍下，他做不到救下那母子二人，反而有可能自己惹火上身。 　　距離關閉城門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前方因為一個婦女而停滯不前，長龍般的隊伍逐漸躁動了起來，有些懇求軍士快些放行，有的小聲打抱不平，更多的怒罵婦女耽擱時間。 　　“娘！娘！你醒醒！”孩童痛哭流涕，趴在婦女身旁搖晃，婦女奄奄一息，艱難的睜開雙眼，看了看小男孩後，不甘的閉上了雙眼。那軍士用力過猛，竟一腳將婦女踢死過去。 　　“快點快點別耽擱時間！走晚了就別想走了。”軍士冷眼看著這一幕，轉頭不耐煩的組織起後麵的隊伍。 　　冰天雪地上，眾人看在眼裡敢怒不敢言，小男孩無助的哭泣聲漸漸被人海淹沒。 　　“兩個人一匹馬，要你們二兩墊金不過分吧？”軍士玩味的看著徐二葉靜顏。 　　“不過分，我給二兩半。”徐二笑著說道。 　　“哦？遇上個有錢的主。”軍士也笑了起來。 　　“軍爺，那個孩子我帶走吧。”徐二陪笑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軍士微微一怔，隨即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隊伍的眾人也投來異色的眼光，生逢亂世誰還有閑心去管這種事。小男孩拚命掙紮，不想離母親而去，卻哪裡逃脫的了徐二的大手，待到走出城門很遠的地方，找書苑www.zhaoshuｙuan.com 孩子的掙紮更為劇烈。 　　“你娘希望你能活下去，不要讓她失望。”徐二安慰道。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我娘！”小男孩淚如雨下望著城門處那孤獨的婦女。 　　“乖，聽話，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字。”葉靜顏蹲下身子，將一小塊肉乾塞進小男孩的嘴裡。 　　小男孩邊哭邊咀嚼著嘴裡的肉乾，這一幕有些可笑又可悲，“我叫阿步......” 　　“阿步，要努力長大，這樣才能給你娘報仇，打死那些壞人，聽見了沒。”葉靜顏安撫著小男孩。 　　“聽見了！我要長大給我娘報仇！打死這些壞蛋！”小男孩哽咽的擦乾眼淚。看著母親慘死的模樣，眼中帶著不舍。 　　“小阿步，在外麵還有親人嗎。”葉靜顏詢問道。 　　“我娘說要帶我回外婆家。”阿步嘴裡咀嚼肉乾含糊不清的說道。 　　“那你知道外婆家在哪裡嗎，哥哥可以給你送去。”徐二抱起孩子將他放在馬上。 　　“就在城外不遠處的眀村。”男孩小手指著東邊的方向回答道。 　　二人調轉方向，帶著馬上的小男孩朝著東邊的方向走去，那裡正是二人來時的路。雖然路過很多村莊，但自那個村出來後，就再也沒有在其他的村莊上停留。這一路的人很多，都是從上庸城裡出來的，他們不敢去西麵，因為那裡是雁門關戰場的方向，怕和趕來的軍隊碰個照麵。 　　“就要走了，還會回來嗎。”葉靜顏回頭望向那座城。 　　徐二沉默無言，隻是加快了速度想要快些離開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