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職很快就結束了。 　　寧寅宵戰戰兢兢地把自己一團糟的檢查交了上去，卻也沒有人再理會這件事了。 　　應承了安家宜的囑托，但自己一直沒有機會去霍鷹的辦公室，小優盤天天帶在身上，也沒能交出去。 　　終於，寧寅宵接到霍鷹開會的通知，才算是見到霍鷹一麵。 　　到了會議室，人不多，隻有周惟誌和陳青黛。 　　那天暴跳如雷的態度一掃而空，霍鷹完全恢復了平常春風滿麵的樣子。 　　“叫你們仨來，是為了給你們說明一下那天你們遭遇到的情況。”霍鷹播放了一段視頻。 　　視頻顯示，那個被抓捕的襲擊者盡管被捆束在病床上，依然不斷地抽搐、每隔幾分鐘就變化一次。 　　“他已經沒救了，他感染了一種嚴重的模因病毒。”霍鷹說，“目前我們還在對這種模因病毒進行解碼，但顯然與深淵有關。 　　已知的信息是，這種模因病毒應該是靠視覺傳播，也就是隱藏在圖像、短視頻、動圖或者其他視頻傳播媒介中。 　　我們對這個人的住宅和電腦進行了徹底的搜查，並沒有發現模因病毒的樣本。 　　所以，他所感染的模因病毒很可能存儲在手機裡，或者……” 　　“或者來自於網絡？”周惟誌補充到，“這麼說，這個襲擊者並不是一個穿越者，而是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感染了這個模因病毒之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盡管我非常不願意承認，但這種可能性非常之大。”霍鷹嚴肅地說，“ 　　我們調動三位一體超級人工智能—— 　　‘燧人’、‘伏羲’和‘神農’，正在全力監控整個互聯網，大概每隔5分鐘就能完整掃描一遍整個互聯網世界，但我們依然不能排除暗網或區塊鏈的傳播可能。” 　　“有沒有可能是當場交換數據的，比如類似於俱樂部或者社團？”周惟誌問。 　　“嗯，你考慮的情況我們也設想了，不過，目前暫時還隻發現了這一個案例。 　　但如同那句老話，如果在廚房裡發現了一隻蟑螂，一定還會有999隻隱藏在下水道裡。 　　此時此刻，反第四天災局已經處於高度戒備的狀態，隨時準備應對一切突然出現的情況。所以……” 　　“所以，有比較簡單的任務交給我們？”周惟誌小心翼翼地問到。 　　“嗬嗬，你這家夥！”霍鷹笑了一下，說，“是這麼回事！” 　　說著，他接著播放幻燈片，說：“這個任務很簡單，不需要打架，就是代表反第四天災局參加一次外事活動。你們外語還可以吧？” 　　周惟誌很得意地點頭，陳青黛苦笑了一下，寧寅宵低著頭不敢看霍鷹的眼睛。 　　“無所謂啦，反正對方應該也會有翻譯。”霍鷹說著，繼續播放幻燈片，“我們在國際上的盟友要交接給我們一批材料，是一些國外穿越者相關的文件和檔案，以及一些貨物。 　　你們直接開車去綠鬆山機場，找到這架私人飛機，開車的司機不要下車，兩個人去取東西，接了文件箱之後，簡單檢查一下，然後立馬回來，明白了麼？” 　　“有什麼危險的物品或注意事項麼？有敵對勢力準備攔阻搶劫麼？”周惟誌謹慎地問到。 　　“看來你接受教訓了，小周，問的不錯。”霍鷹說，“沒有什麼危險的東西，但有一把寶劍。” 　　霍鷹接著播放了一張幻燈片，上麵展示了一柄華麗的長劍。 　　這柄長劍劍身細長，十字護手之下，是純金打造的劍柄，既無比華麗，又滲出一股高貴的肅殺之氣。 　　周惟誌震驚地拍案而起，伸出食指，微微顫抖著指著幻燈片，問到：“這……這難道是咎瓦尤斯（Joyeuse）？” 　　霍鷹開懷大笑道：“哈哈哈！好小子，識貨呀！” 　　周惟誌不解地問：“咎瓦尤斯不是應該在盧浮宮麼？這鎮國之寶，人家怎麼可能拿出來呢？” 　　“你既然認識咎瓦尤斯，就應該知道，作為一把劍型單刃刀，它除了是查理大帝的佩刀之外，還有個名字吧？” 　　“不可觸碰之刃？” 　　“對。”霍鷹說，“盧浮宮裡那把是假的。真正的寶劍，早在1811年，威廉·亨利·哈裡森在密西西比河與印第安人領袖蒂皮卡諾決戰的時候，就已經被帶到新大陸啦。 　　渡河決戰之前，為了擊敗史上最強大的印第安巫師和自由領袖蒂皮卡諾，哈裡森三次與蒂皮卡諾鬥法； 　　最後哈裡森用咎瓦尤斯斬殺了蒂皮卡諾召喚出來的北美郊狼之王‘披風的烏姆’，從而奠定了殖民侵略者的勝局。” 　　“我記得，歷史上記載的是，哈裡森用的是朗基努斯槍的碎片……” 　　“是的，傳說朗基努斯槍的碎片一共有三片，其中一片被鑲嵌在咎瓦尤斯之中。”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個毛線啊，寧寅宵聽得一頭霧水，完全聽不懂這倆人說了些啥；回頭看陳青黛，她也是一臉蒙圈的表情。 　　“你們記住，絕對不可以用身體上的任何一部分直接觸碰這柄劍。”霍鷹嚴肅地囑咐到，“ 　　這柄劍是一把即死武器，如果沒有按照標準的儀軌使用的話，任何有生命的物體觸碰它的一瞬間，生命力會‘被動歸零’的。 　　所以，使用它的時候，有嚴格的操作流程。當然了，目前這柄劍被包裹在一層有機塑料製成的套子裡，正常情況下不會出問題的。” 　　“霍局長，您整這個大殺器來，有什麼用啊？”寧寅宵傻傻地問。 　　“我們的外國盟友研究表明，這柄寶劍可能擁有足以斬斷非物質實體的能力。 　　換句話說，這柄寶劍有可能會成為斬斷精神汙染的利器——聽說我們捕捉到一個極端危險的模因病毒感染者，我們的外國盟友專程把這柄寶劍送來，供我們實驗。” 　　寧寅宵聽了，嚇得夠嗆，不由得吐了吐舌頭。 　　“還有問題麼？” 　　三人都表示沒有，於是散會。 　　出門來，一邊走，寧寅宵一邊滿臉巴結地問周惟誌：“周教授，您老費費心，再給我科普科普，那把寶劍還有什麼厲害之處。” 　　“你自己上網查去唄。” 　　“你講得好聽嘛。”寧寅宵厚著臉皮說。 　　“這麼跟你說吧，”周惟誌轉過身，嚴肅地對寧寅宵說，“傳說，這柄寶劍目前在全球寶藏黑市的懸賞榜上，排行第三位。” 　　寧寅宵並沒理解這其中的價值。 　　“那第二位是什麼呢？”陳青黛問。 　　“聖杯。” 　　“好家夥！”這下寧寅宵知道這柄寶劍的價值了。 　　“那第一位呢？”陳青黛還在追問。 　　“說了你也不知道。”周惟誌故作高深地說。 　　“說說嘛，周教授，讓我也長長見識。”寧寅宵露出討好的笑容。 　　“一本名為《禦夢行者》的日記。”周惟誌說，“目前排在全球寶藏黑市懸賞榜第一名的位置。 　　據說，為了這本日記，江湖上殺得血雨腥風的，死了不少人呢。” 　　“尊嘟假嘟？”陳青黛驚得瞪圓了大眼睛，寧寅宵也傻眼了。 　　“說你不知道了吧。甭問，問了你這個腦筋也記不住。”周惟誌沒再理他們，急匆匆地去車隊申請車輛。 　　陳青黛悄悄問寧寅宵：“傻狗，是不是你跟我說過的那個？” 　　“我也不知道呀？我哪兒知道呀？”寧寅宵咧著嘴說，“好像真的是那個小偷從喬冬青家裡偷出來的……” 　　“那你可得收好了呀！”陳青黛小聲說，“另外，你可別再告訴別人了，財不露白啊，禍從口出！” 　　寧寅宵連連點頭應允。 　　這回周惟誌謹慎了不少，專門申請了一輛全裝甲、帶武裝的防爆SUV，三人也都穿上標準作戰服，隻是由於沒有資格證，就都沒有帶槍。 　　車輛一路順暢地行駛到綠鬆山機場，直接開到停機坪上，停到一架“灣流4”邊上。 　　三人看到，這架灣流4私人飛機的機身上塗裝了一個很大的帶十字架的玫瑰標誌，看來就是它了。 　　按照霍鷹的指示，周惟誌保持車輛發動，坐在駕駛位上待命；寧寅宵和陳青黛跳下車，走向私人飛機。 　　私人飛機四周站了5、6個一身黑西裝、戴墨鏡、身材高大的外國人，人人都把手藏在西裝裡，顯然都在謹慎地握著槍。 　　一見寧寅宵和陳青黛走過來，這群人中領頭的人走上前來。 　　摘下墨鏡，是一個滿臉滄桑的皺紋堆壘、卻極其堅毅，仿佛刀刻斧雕的麵容的老頭子。 　　看年紀，這個老頭子得有七十多歲了，可是他淡藍色的眼睛依然明亮。從西裝襯衣的領子上和袖口下露出的手掌可以看出，他滿身都是兇猛的紋身。 　　老頭子拿出手機，對著寧寅宵和陳青黛照了一下，點頭說：“寧？陳？” 　　寧寅宵和陳青黛點頭。 　　“哈哈！”老頭子突然變得親切起來，一把把寧寅宵重重摟在懷裡，在背上實實在在地拍了兩下； 　　又輕輕端起陳青黛的指尖，禮節性地在自己捧陳青黛手的拇指上親吻了一下，算是行禮了，然後說：“好久沒來你們這裡啦！霍鷹還好不好？王巨君那家夥怎樣？他怎麼不來？” 　　寧寅宵和陳青黛跟在老頭子身後，一邊走一邊說：“他們都非常忙，焦頭爛額的。” 　　“嗯，可以想象。”老頭子說，“哦，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沃特，和他們是老朋友啦。” 　　邁上舷梯，登上私人飛機，寧寅宵和陳青黛都不由得被這架飛機的奢華所震撼。 　　盡管裝修得金碧輝煌，但肅殺的氣氛讓人不敢放鬆。 　　一進入飛機，迎麵就是一個西裝男和一個穿西裝的女子，兩人分別對寧寅宵和陳青黛做了一番安檢。 　　確定兩人未佩戴武器後，找書苑wｗw．zhａoshuyuaｎ.ｃｏm 才允許他倆繼續往裡麵走。 　　機艙裡坐著好幾個擺弄電腦的人，各個神色緊張、一言不發。 　　跟著沃特老先生走到最裡麵，是一個轉圈的沙發椅，裡麵坐著一個五十幾歲的白人男子。 　　這個男人身材高大壯碩，金發碧眼；最顯眼的地方是，他肋下掛了兩把沙漠之鷹，腰上也掛著兩把沙漠之鷹，大腿外側的褲子上居然還插著兩把沙漠之鷹。 　　“少爺，這二位就是霍鷹的使者。” 　　“太好了！”男人放下手上的電腦，站起身，與寧寅宵和陳青黛握手，嚴肅地說，“你們這邊的形勢也很緊張吧？” 　　寧寅宵驚訝於這個男人的中文如此地流暢，便說口答音到：“還好……” 　　“不奇怪，你們這邊的實力強太多了。”男人一邊蹲下身，從座位底下抽出一個很大的手提箱，一邊說，“ 　　我們那邊太艱難了，資金和人力都不足，經濟糟透了，社會也動蕩，犯罪率飆升，很多事都很難辦……” 　　說著，他把大手提箱擺到桌子上，打開來給寧寅宵和陳青黛看。 　　果然，是整整一箱整理得非常整齊的紙質文件。說話的男人又打開箱子的夾層，裡麵插著一柄長長的、包裹著塑料膜的寶劍。 　　交接之後，雙方握手。寧寅宵禮貌地詢問對方的姓名。 　　“薔薇十字會，阿萊克斯·巴爾。”男人大方地說。 　　趁說話的空當，所有人都沒注意的時候，寧寅宵順手把安家宜給自己的優盤偷偷扔到行李箱中，然後合上了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