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莫特男爵領的李昂並沒有意識到危險接近，還因為過時的信息以為有一年的時間可以喘息。 　　但是李昂也並沒有閑著，他在嘗試增強自己領地的力量，比如說現在，他正在訓練民兵，而且是全民皆兵。 　　隻是，在領民眼裡，事情又是另一個樣子。 　　“誒，你說領主剛剛講的啥？” 　　一個中年農奴推了推旁邊的同伴，對方也一臉迷惑。 　　“那邊那個，不準說話”，衛兵頓了頓手中的長槍，發出的聲響讓兩個農奴噤若寒蟬，馬上撇開視線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其實不僅農奴不明白，這些維持秩序的衛兵也不太明白。 　　在訓練了一周之後，領主突然宣布要讓他們開始帶領農奴站隊、訓練，每家都抽人，湊齊了大概七十人，讓除了隊長埃德蒙和兩個陪信使拜訪木騎士的衛兵以外的每個人帶十人訓練。 　　這種行為著實讓所有衛兵都摸不著頭腦：難道領主得到了什麼秘密消息，要打仗了？ 　　不過，無論是農奴還是衛兵，他們都不在意男爵真正的目的是什麼，因為慷慨的男爵承諾：每一位參加訓練的農奴都算作完成了本周對領主應盡的義務，同時為自己家人贏得了拾柴權。 　　在農奴的眼中，世界隻有圍繞領主城堡周圍的一小片地方，最多加上商人來往的道路，他們不關心領主的世界，隻知道按照男爵的要求，就可以為自己家裡帶來柴火和糧食。 　　對，雖然前任男爵吝嗇得很，從來不提供糧食，但按照王國習俗的約定，領主要求農奴履行義務，為領主提供免費服務的時候，領主也有責任提供糧食和酒水。（有點像中國的服徭役） 　　剛收完稅款的李昂自然沒有小氣，大方地要求鎮上的麵包師按時烤製熱麵包，讓一些因沒參與訓練的農奴捶胸頓足地嘆息領主的浪費，後悔之前挑人的時候耍小心思躲過去了。 　　沒辦法，在這個時代，大部分人，包括自由民，平時都吃不上熱麵包，每次都是讓領主指定的麵包師烤好後領回家，一次一大批，放涼變硬之後掰開泡水變成接近糊糊一樣的東西吃。（歐洲中世紀黑麵包就是這樣，法棍是另一回事） 　　至於拾柴權，則是大部分領主搜刮農奴的好方法：領地的林地都歸領主所有，農奴私自撿柴算盜竊領主財物，是極其嚴重的指控，必須得提前繳納一筆稅金，或者乾脆稱為罰金，才能為自己的家庭收集燃料。 　　靠著這兩項優惠，李昂成功吸引到了大量農奴來參加民兵訓練——當然，名義上不能叫做民兵，依舊是為領主履行義務，滿足領主個人的奇怪喜好。 　　隻是，這種訓練在雷納德眼中並沒什麼用，他在高臺邊上看著李昂下來，沒忍住再次說：“李，光讓他們喊口號排隊走路又有什麼用？戰場上隻有騎士才能決定勝利。” 　　“你說得對，在戰場上，經過訓練掌握了力量的騎士，可以用長槍輕易調翻臨時征調過來的農奴。” 　　李昂點點頭，接過了埃德蒙遞過來的溫水——這也是李昂的要求，他想趁提供飲食和燃料的機會推廣燒開水，要求所有參加訓練的農奴不能喝酒，隻能喝熱水，農奴自然也很樂意，即使快開春了，喝點熱水也會讓人舒服很多。 　　“那你為什麼還讓他們像新兵一樣訓練？除了白白浪費你的糧食以外沒有別的好處，總不能是找個借口送麵包？你有時候太過縱容他們了。” 　　聖騎士的話語讓李昂沉默少許，民兵訓練的事情李昂自然早就跟雷納德討論過，但當時隻想著二三十個人，慢慢輪流訓練，而不是一次七十人。 　　“雷納德，我們沒時間了”，李昂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周圍的三騎士，木騎士應該會保持友好，金騎士態度不明，藥騎士基本確定敵對，還有潛藏的女巫以及大公的手下，我們不能隻靠你一個人。” 　　“那靠他們又有什麼用？讓這些農奴們去對抗，隻能讓他們白白送死！” 　　“我就是不希望他們去死”，李昂的音調調高，“如果我們去對付對方的頭目，那手下呢？我們都不會指望對方的手下是好好先生，跟他們相比，道路旁的強盜窩都更乾凈一些。 　　“我希望他們能夠活下來，能夠在混亂中想起今天的訓練，想到那些你教會衛兵，衛兵又教會他們的指示和技能，在敵人來臨的時候組織起來抵抗，而不是如同散沙一樣被肆意掠奪。 　　“作為他們的領主，我會保護他們，但我不會把他們關在籠子裡，說靠領主的衛兵就夠了，我需要他們自己拿起武器，即使隻有一小會。” 　　雷納德聽完李昂的說辭，沒有直接回話，而是說出了同樣的話語：“李，我們沒有時間，和你說的一樣，如果他們真的很快反應過來，那這些訓練也是沒用的。” 　　“我不指望他們直接戰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ｍ 隻要能夠聽懂指揮就行了，至少別給我們添亂，到處亂跑。最重要的不是戰鬥，而是服從和執行我們的命令。 　　“即使不在戰場上，他們也可以發揮作用，等到他們熟悉命令之後，就可以替換掉很多衛兵的工作，每天在山坡上的哨崗也可以換成衛兵帶民兵，真正的戰鬥力可以被節約下來。 　　“而且，要是周圍的敵人沒有動作，我們也可以讓他們熟悉秩序和命令，然後操縱我設計出來的機器，你也知道，那些東西可不像種小麥，胡亂操作是真的會死人的。” 　　雷納德這次沒有反駁，這也是他當時同意的原因——讓領民們熟悉領主的秩序與命令，絕對算不上一件壞事，隻要別讓他們直接上戰場送死就好。 　　而且，有了艾琳娜之後，很多東西變得不一樣起來了，靠著她的魔法，這段時間衛兵隊已經湊齊了一套鐵質武器，雖然盔甲還因為太大難以加工，李昂也找到了另一種很適合的“武器”：鐵絲網。 　　現在還隻有鑄鐵，強度不夠，而且很脆，但鐵絲網加工更加簡單，隻需要在鐵板上按照參考的紋路分割，就可以變成細長彎折的鐵絲。 　　可惜的是，即使靠著艾琳娜的魔法，鐵絲網產量也很低，大多也都是劣質的鐵加工而來——優質的都拿去做武器了，但鋪在關鍵的道路上，也是唯一的那條道路，已經夠了。 　　至於其他地方，李昂發現爛地也有爛地的好：別人過不來，就算想翻越山丘，也會被高地上的哨崗提前發現。 　　這就是人手不足的情況下的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