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教會呢？他們總是宣稱又有新的神啟，帶給他們新的神術”，大公罕見地對權力之外的東西產生了興趣，但也隻是因為可以給他帶來更多的權力。 　　在大公看來，教會和魔鬼一樣，隻是擁有魔法的勢力罷了，隻要自身強大，都可以為自己所用。 　　“教會？一群騙子，根本就沒有什麼神啟，隻不過是在原有神術的基礎上修修補補罷了，就是我說的，結構性的調整”，魔鬼嗤笑一聲，看上去和教會的關係非常不好。 　　“可是教會每年的神術效果都很不一樣，有些甚至是沒有記載過的神術”，大公對於魔鬼的解釋並不認同，換來的是更大聲的嘲笑。 　　“他們？一群隻知道固步自封的家夥，遠不如當年那群黃金時代的人類開明，那時候真正的魔法是你這種‘現代人’想都不敢想象的，教會隻是從故紙堆中拾取垃圾罷了。” 　　罵了幾句，魔鬼終於開始解釋：“他們的神術是大量魔法的堆砌，看上去有很多，隻不過是一種不同的排列組合罷了，我承認，這樣很有用，讓普通人也可以使用魔法，但浪費太多了，需要的代價太大了……” 　　大公還想問下去，過去幾十年的生活中，他隻是把教會當做另一群貴族，當初問魔鬼的時候對方閉口不談，如今隨口一問居然講出了有趣的東西。 　　可惜魔鬼顯然沒有興趣繼續聊下去了：“這不屬於我們最開始約定的契約，我會按照你的要求將魔法送來的，我要回去繼續測數據了。” 　　還沒等大公反應過來，魔鬼在玻璃上的影子就如同抽水馬桶的漩渦一樣縮小，然後消失，玻璃又重新透露出切斯特城的景色。 　　大公猶豫了一下，並沒有選擇將魔鬼抓回來繼續詢問，一次問太多會讓對方壓力太大，不利於繼續從魔鬼那獲得新的魔法。 　　畢竟，雖然大公經常威脅魔鬼說把工作交給符文匠，斷絕跟魔鬼的資助——也就是那些從貴族家中搜刮出來的魔法書籍，但是實際上大公隻是利用魔鬼無法得知自己這邊真實情況，哄騙他們罷了。 　　之前有一次魔鬼真的受不了大公不斷的壓榨和催促，決定罷工，大公則輕飄飄地說，自己的首席符文法師在原本的工作上額外完成魔鬼應做的，也不會超過一周。 　　魔鬼自然不信，在他們眼中，就連魔鬼這種天生親和魔法的存在也需要全心全意花上兩三周的工作，人類的法師怎麼可能一周完成？ 　　然後，大公臨時召集了切斯特城和周圍所有一周內能聯係到的符文法師，包括學徒在內一共二十多人，用重金誘惑他們日夜不息反復實驗，最終真的在一周後把結果展示了出來。 　　之後，大公狠狠地嘲笑了一番魔鬼，說自己的首席法師一個人就可以完成的事情，魔鬼居然拖欠如此久，真是對不起教會對他們的宣傳。 　　魔鬼雖然懷疑，但不可否認，大公的確一周之內做到了他們做不到的事情，從此在雙方的關係中更加被動。 　　至於徹底鬧崩，大公並不擔心，在他十年前剛從一個落魄商人手中收到有聯絡法陣的水晶球之後沒多久，他就搞明白魔鬼的社會結構： 　　和人類一樣，也是由許多氏族構成，和他偶然建立聯係的一支勢力微弱，急需外部的援助，不論是物資還是知識都需要。 　　對魔鬼而言，大公也十分重要——他們說在過去幾百年裡，大公是第一個與他們分享知識的，靠著新魔法，這一支魔鬼的實力和地位在魔鬼中不斷提高。 　　如果沒有大公提供新的知識，已有的知識最終也會被其他族群知曉、破解，為了有源源不斷的知識，魔鬼有求於大公。 　　就這樣，大公在這一支魔鬼最困難的時候與他們簽訂契約，這則契約無法被神見證，隻是雙方的口頭契約，不過魔鬼意外地遵守，讓大公從中獲得了不少好處。 　　比如，繪製超大規模符文陣的方法，一些異族執政經驗的分享，甚至有應對惡劣天氣的辦法，魔鬼那邊似乎經常有狂風，以至於他們分享的建築結構設計對於龍卷風有額外的考量。 　　和魔鬼有問必答所對應的，大公需要提供人類的知識，從魔法到社會無所不包，對此大公並沒有“人奸”的自覺，因為他所告訴對方的，是最普通的貴族都知曉的知識。找書苑 wwｗ．zhaｏsｈuyuan.com 　　魔鬼自稱居住在被放逐的維度，又不能乾涉現實，之前的傳送實驗都以失敗告終，知道那麼多也沒有用處，隻能在魔鬼內部參考罷了。 　　就算他們能夠乾涉現實，那麼，知道人類王國國王的名字和家屬，知道貴族之間的禮儀和規矩，知道作為島國的王國與海峽對岸的帝國之間超過百年的恩怨，又有什麼用呢？ 　　大公自信，或者說自負，自己在與魔鬼的關係中占據了絕對的主動。 　　和魔鬼斷開聯絡之後，大公坐到桌前，開始批閱起書記官整理好的文件——這是一種很奢侈的行為，所有的紙張都由牛羊皮製成，小貴族們舍不得使用，大多口頭交流，隻有大貴族才有財力隨時記錄。 　　大公不喜歡有別人在他做決定的時候提出建議，甚至不喜歡有他人在場，這會讓他感覺自己的意誌被其他人影響了，這是大公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作為貴族的頂點，大公的一切都隻能由自己決定。 　　“……不安分的商人嗎，不知道有多少是王都的間諜，先驅逐一部分，就用欺詐的理由。” 　　“鐵匠公會有人離開的事，確認不會影響委托就行，派幾個人了解一下具體原因和動向。” 　　“有人帶著家屬逃離，派騎士團那幾個預備騎士去吧，就算一次測試……” 　　大公熟練的安排著領地的事物，直到最後拿到那封今早送來的信，他想起了和魔鬼對談中提到的儀式魔法，思索一下便做出批示： 　　“讓羅切斯特去解決不安分的雛鳥，可以尋求塞拉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