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篇:隗瑛的逃亡(1 / 1)

漫長冬夜 史官2X1599 5532 字 2024-03-17

在“折翼之戰”過後,安玥率殘餘部下,包括她和隗瑛在內的殘兵敗將們順著他們所設想的澗貞一行人曾經走過的路,展開了“長征”。   在後世來看,澗貞一行人的出逃雖然艱辛,但因人數極少,且除那時的小白以外皆精力旺盛、身強體壯,所以即便他們的路走得很累,也隻是因為挖雪開道而疲倦,補給和庇護所的問題很容易就可以解決。而除此之外,他們還被冠以“逃兵”的稱號,所以在那一時期並不為大多數人所贊揚。   但自稱“舊南區難民”的隗瑛所帶領的長征則不同:當他還在負傷時便開始指揮隊伍,合理地分配隊伍內的不同分工、輪班製,在組織開道前進時,他還要管理好隊伍中大批傷員的醫護、後勤等問題,雖然有安玥和他從原北永校統計部選出的一位乾事協助其指揮隊伍,但還遠遠不夠。   他們在剛剛出逃時,就從原南區南部的商場中清走了大量物資,並從那裡出發,為了避免與魏維生的其他隊伍相遇,他們決定一路向東,在到達連接馮祥商業街與周邊一片工業區的主乾道時轉而向北,決定在馮祥商業街獲得下一批補給並請求可能的永定人的協助,即使他們並不知道永定的人有沒有和世界上其他人一樣憑空消失。   在成功尋找到了主路時,隗瑛望向北方:風雪仍然依舊,寒霜仍然刺骨。   “難道逃跑真的是唯一的辦法嗎,我真他媽不甘啊....”他的眼睛很難再看到年輕人的自信和驕傲,取而代之的是深淵般的空洞。   安玥聽後,扶著他的肩說:“我們不知道,也沒人知道。但這是我們目前唯一的辦法,咱們得走,得走。”此時安玥的聲音變得柔和——這是她從沒有過的。   “告訴我。”此時,隗瑛在北永校統計部選出的那位乾事走了過來,她叫張儀,一頭落肩短發一直堅持自己用剪刀打理;個子不高,約一米六三,臉型枯瘦但雙目有神,其中躍動著真誠和謹慎;她的步伐輕盈而有活力,哪怕是天啟之後經常挨餓的歲月,她也仍能保持住年輕人的熾烈和樂觀。   值得注意的是,澗貞曾多次觀察過她——僅是遠遠遙望,而從未結識。他總覺得,這人很像更年輕些的托爾然。而實際上在未來,雖然她與托爾然從未相識,但所作所為卻一如托爾然般果敢、純粹。   “咱們隻是一群傷兵難民,如果永定人還在肯定不會接受我們。如果不在,那咱們又要漫無目的地走很長時間,所以....”   這位“小托爾然”對隗瑛的失利有些失望,雖然她深受隗瑛器重,但這並不能抹去同窗手足喪命於她眼前的痛苦。畢竟對於一個初中肄業、剛剛成年的孩子來說,這屬實太過殘酷。   “咱們到底要去哪?這兩天傷員們一直圍著我問,我必須告訴他們。”——原來此時的她負責後勤和醫療保障。   “....我不知道。可能....”隗瑛並沒有轉過頭,且沒有給出明確的答復。   “你知道什麼?——”張儀這句並非諷刺,而是引出下句的引子:“一個領導者什麼都可以對他的下屬說,就是不能說‘我不知道’。”   安玥見狀本想圓場,但她什麼都沒說,也說不出。   “澗貞。”隗瑛說。   “我們要去找他們,看看他們什麼情況,然後自立門戶,重新發展。”說著,隗瑛的目光堅定了起來。   張儀聽後,緊繃的臉終於鬆弛了一些,但還是很嚴肅:“澗貞?他們離咱可遠著呢,而且....你知道他們去哪了嗎?我希望你知道。隗瑛,咱們至少應該有個目標,盡量讓大家走起來別太累了。”   說完,張儀回到隊伍裡去公布了她所聽到的,而此時的隗瑛還以為澗貞等人在北方過著流浪的生活,並不知道此時的澗貞早已自立門戶,麵對來自外界的紛爭也一直懷抱著失望與不安。   隨後,在他們十分費勁地挖開主路、來到永定時,永定的領導者:澤義勛招待了他們,並沒有張儀所設想的“驅逐難民”一說。   其實並不盡然。在澗貞等人從馮祥商業街揮別吳家笙後,吳家笙便跟隨澤義勛發起了革命。革命進行地非常順利,所以沒有被單獨記載。當時大多數人都一邊倒得站在了澤義勛一邊:因為他們已經對當時的領導者失望透頂。   澤義勛重整了永定的各項製度和不合理條款,並打壓、削弱了各種小規模利益集團的壟斷、控製力量。在這之後不久,新興的力量重振了永定的活力,政通人和,百廢俱興,吳家笙也因能力出眾而成為了永定武裝力量的首長——在那時,人們的任命流程仍然非常簡單,但通常來說吳家笙這樣有德有才的人總能在漫長的學習和實踐歲月中成為一名合格的將領。   永定此時已經發展地很快——並正式依據其運作的部門和地域管理情況而做出了一個超前的決定:建國。   “永定自治聯盟”就此誕生,因為此時的它已經有著雖然鬆散但卻幾乎能夠統一起來的地域麵積和在其上被設立下的行政機構,有著一個新建立起的正式政權所需要的一切完備但青澀的運作體係和製度要求,這是人們積極地在長久的實踐和學習中總結並應用的。永定的“國土麵積”此時已經很大,甚至探索到了其他的學校。   世西有很多學校,除了北永校和永定這樣分布在城區的,還有一些分布在世西西方群山山邊和天啟前新建開發地區的邊緣院校如明海、豐穀璐和北安山等大小學校,都發生著和北永校、永定等大同小異的事情。隻不過這些地方的條件不是更優越就是更慘,大多沒有出現多麼轟轟烈烈的事情,所以發展還算平穩。   但,畢竟現成的資源越來越少,所以在麵對永定這樣發展迅速的陣營擴張時,他們也幾乎都通過大小條約或無償入編等方式加入了其中,獲得一定的保障並擔負一定的義務。   其中還有很多事情我們沒有提到——永定的故事和前世今生還會在相當一段時間以後的歷史變故之後敘述,那時我們將一覽它的矛盾與混亂。   經過幾天的休息後,隗瑛和他的部眾完全休整完畢,作為報酬隗瑛和其他還算完整的人為永定執行了很多開拓和建設任務。當他們準備離去時,隗瑛和澤義勛提起了王明凱。   “那麼....你見過他麼?”隗瑛問道,眼神中充滿著急切的希望。   澤義勛嘆了口氣,說:“見過,就在革命剛剛告捷不久。他當時帶著一個女的,好像叫....”   “何青。”隗瑛答道。   “沒錯,就是何青。當時他們很急,我們幫助了他,但沒多長時間他就走了,作為交換,他告訴了我你們那邊的事情。”澤義勛說。   隗瑛聽後,大吃一驚,隨即說:“這麼說,你知道我們遲早是要來的?”   “沒錯,我知道。出於道義,我覺著有義務幫助你們,更何況,這些人由一位英雄帶領。”   隗瑛聽後,深感欣慰。而後,澤義勛告訴他王明凱朝北方前去了,但建議隗瑛一行人先去位於永定的東北方,也就是大穀聯合自衛處。隗瑛的部眾目前居無定所,漂泊在外,澤義勛稱大穀聯合自衛處正同樣在快速擴張、招募人員,那邊的生活安定,領導者也非平庸之輩,已經完美地收編和安置了一些附近的中小學校和其他求生集體。此時加入或在那裡暫住,定能解燃眉之急。   “關於那個澗貞....我聽說過他,但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並不知道他怎麼樣了。萬一你和你的人過去之後發現他已經....嗯,無論如何我們不知道他能否保護好你們,更何況,逃兵是不會被任何一個陣營看好的。”澤義勛的話語透露著對澗貞的輕蔑。這不怪他,畢竟同樣麵對暴政,在人們心中隗瑛的作為就比澗貞要高尚得多。一個逃跑,一個反抗。雖然二人各執原因,但人們不在乎。   張儀聽到這話後,略有不高興。她認為澗貞的逃跑是必然的,就算不是澗貞也會有其他人做出這樣的選擇。何況,從自私一點的角度上講,澗貞的行為沒有導致任何人死於非命,而隗瑛則不同,即使隗瑛的作為更被人們認可....但她沒有說。而經過澤義勛的敲打,張儀想去北方尋找澗貞的欲望更大了。她雖然想,但並沒有表現。與托爾然一樣,這位“小托爾然”的心思之縝密並不亞於在場的任何一位。   當所有人收拾好行囊時,他們便繼續向北。大穀聯合自衛處和永定自治聯盟的距離並不遠,當夜幕降臨時,人們舉著火把在雪夜中艱難前行....他們在老遠就能看到一些同樣星星點點分布在遠處的人們散布在大穀聯合自衛處附近,他們同樣在巡邏、探索、搜集物資。   就這樣,他們來到了大穀聯合自衛處,這裡由仲裁官-祁珈辰領導,接待他們的是執行官-孫啟茵。   這是我們在天啟以來首次見到人們最初的領導職務頭銜,這些頭銜和“永定自治聯盟”的政權名稱一樣,都是對其主體的個性化層級表示而已。而至於這樣的頭銜和所謂的政權名稱是否真的如歷史中所出現的相應稱呼所吻合....我們隻能說,大部分都並非那樣。   早在天啟之前,大穀中學便是知識與文明的代名詞。這裡的入學分數最高,規模也最大。世西的綜合教育資源雖然不如外境,但大穀卻不可思議地可以從外境挖來學生深造。和所有學校一樣,這裡雖然也不全是積極向上的人,但在比例上那些樂於學習、研究和勞動的人卻要遠高於其它學校。   祁珈辰是個很高的人,約一米九幾,且身強體壯,文武雙全。天啟之後,他和武將孫啟茵很好地管理起了這裡。再之後,孫啟茵榮升執行官,而大穀的武裝力量總兵,上將軍的職位則由朱韻成承擔。   朱韻成身形略胖,也是全世西中體力最差的將領。但他在帶兵方麵的造詣非常深厚,且為人和善,喜愛玩笑。因此,他大概是全世西境內最榮譽而正直的將領了。孫啟茵高高瘦瘦,與澗貞差不多高(一米八三),且與朱韻成一樣溫厚,但他的優勢在於狡詐。他的點子有時候並不榮譽,但在危難時刻卻是出奇地有效。   隗瑛一行人被接納之後,提出要前往北方尋找澗貞,並簡述了在北永校內發生的所有事。眾人聽後皆嘆惋,祁珈辰、孫啟茵和朱韻成都認識澗貞,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但前二者與其已經良久未見。他們雖然很同情澗貞,但出於名門學派的驕傲讓他們也不太看好他。隻有朱韻成在最後說了一句:“他,哈哈哈,有用。”   但即便如此,大穀方麵還是不願意派出任何增援前去尋找他們,並稱隗瑛等人可以在此安家是因為他本人也算一世梟雄,但澗貞則不同。如若隗瑛強要找他,大穀便不留來自北永校的任何一人,大穀聯合自衛處從不接受毫無榮譽感之人,尤其逃兵。   ——是的,他們這樣跟隗瑛說的時候強調了逃兵二字:因為隗瑛的部眾本質上也算是一群被本部陣營拋棄的難民“逃兵”,哪怕他的英勇事跡和偉大頑強的抵抗精神為他的形象鍍上了一層金邊,但也不能改寫他發動叛亂、最終敗亡的黑暗事實。   因此,為了保住餘下部眾的命不讓他們再受刨雪挖坑開道的苦,以饑一頓飽一頓的拾荒為生,隗瑛最終還是放棄了尋找澗貞的想法。   畢竟他們人數不少,內鬥期間幾乎所有南區的士兵和群眾都傾巢而出、追隨隗瑛....隗瑛必須為他們負責,而這些鬥爭和勞動經驗十分豐富的人們對於大穀來說也是一個非常好的支援和補充,祁珈辰很願意幫助並收納他們。   張儀知道了這些以後,一點都不開心。但自己一旦外出尋找澗貞,其他人便會因此而受到連累。所以聰明的她總以“鍛煉自己”為由,挺著瘦弱的身體外出拾荒——且不斷向北。她因為仰慕與敬佩而向往澗貞,但實際上誰也不知道,在黑暗而悲慘的未來她心目中澗貞的模樣是否還能持久光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