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哧。”少女忍不住笑出聲來,她上前拍了拍裴澤的肩膀,絲毫沒有避諱他肩膀上黏稠的液體。 “放心啦,如果我們真的要處理你,是絕對不會當著你的麵說的。” “不然我們費那麼大勁救你乾嗎?還搭上了我的一捆烤肉。” 少女蹲在裴澤麵前,歪了歪頭。 “如果說硬要處理什麼,那最多是你的記憶吧。” “我的記憶?”裴澤理了理自己被撕碎的衣服,胳膊上的傷口依舊隱隱作痛,他掃了眼自己旁邊趴著的那個醜陋的屍體,說道: “那樣也好,至少不會讓我留下什麼心理陰影。但在此之前能不能幫我把傷口處理一下,順便給我準備一套衣服,難道我就這樣出去?” “我也很想這麼做,而且確實能省去很多麻煩。”少女搖了搖頭,遺憾地回答: “但是行不通。因為你是有『資格』的人。” “『資格』?”裴澤咀嚼了一下這個詞,“什麼樣的『資格』?” 少女狡黠地笑了笑,她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向著裴澤伸出了手。 “重新認識一下,我叫易瑾瑜,你也可以稱呼我的代號,柒,隨你便。” 奇怪的女孩。是叫易瑾瑜嗎?裴澤想著。她原本模糊不清的麵孔也終於在裴澤眼裡變得清晰,宛如一幅細膩的工筆畫漸漸顯露出真容,那雙靈動的眼睛裡仿佛蘊藏著星辰大海,又如深淵般深邃難測。 裴澤猶豫片刻,將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後嘗試般地握住了那雙手: “你好,我叫裴澤。” “裴,澤——”易瑾瑜故意拖長了尾音。 “不錯的名字。” 接著,她鬆開了手,站起身來,向門口望了一眼。裴澤這才發現那個黑衣男子已經不知道去哪裡了。 “他叫墨曜。你直接稱呼他的名字就行,沒有代號。按照那家夥的性格來說,就是自己不需要那些區分身份的東西。” “順帶一提,墨曜的職業是一名警察。” 裴澤想到了那支手槍,這與他的猜測得大差不差。他甩了甩自己的胳膊,此時傷口上的血液已經凝固,疼痛也逐漸麻木。直起了自己的身子。 易瑾瑜走到了診所桌子前,桌子上正擺放那杯由周輝泡的咖啡。她摸了摸杯壁,此時溫度適中,於是舉起杯子晃了晃,將裡麵的液體一飲而盡。 “你不想問些什麼?我看你對它似乎很感興趣。”易瑾瑜出聲打破室內的寂靜,看著正在裴澤正入神地觀察屍體的樣子,提醒道。 “哦。”裴澤被嚇了一跳,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拋出了自己的問題: “你知道林默先生哪去了嗎?” “林默?這家診所的主人?那應該死了,不然這東西也不會進化得這麼快。”易瑾瑜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這亂子估計就是他整出來的。” “這東西究竟是什麼?它的結構完全不符合常理。”裴澤看著屍體突出的骨刺,打了個冷顫。 “哈?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考慮常理這種東西?”易瑾瑜誇張地挑了挑眉,俏皮地笑了笑,但還是解釋道: “世界本來就無法用常理來解釋。這麼說吧,你應該知道,我們每個人的心裡都藏著欲望。基於社會規則的影響下,大部分人的欲望都會趨於一個正常值。” “但是,”易瑾瑜繼續說道,“總有那麼一些時刻,一些情境,少部分人的欲望將會失控,超出社會規則所能約束的範圍。這時,個體可能出於各種動機,如貪婪、恐懼、憤怒、情欲或其他強烈的情緒驅使,而做出背離常規,甚至違反法律的行為。” 裴澤思考著她的話,試探性地回答: “七宗罪?” 易瑾瑜微微點頭,贊同裴澤的回應:“不錯,‘七宗罪’——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及淫欲,這些都是人類欲望過度膨脹後可能導致的極端表現。” “這本來沒什麼。哪怕最壞的結果是幾起沖動性犯罪。但是,如今這個世界,那個所謂的‘正常值’已經被徹底顛覆了。一種特殊的力量,使得深藏於人們心底的欲望被無限放大,甚至以一種扭曲的形式實體化。” “這類迷失自己欲望的人,就會boom~一聲地炸開,變成迷失者。”易瑾瑜比了一個爆炸的手勢。 “迷失者……”裴澤重復了一下這個詞,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在他心底蔓延。似乎曾在哪裡聽過這個詞,他強壓下心底的煩躁。 “所以周輝突變的這隻就是……” “迷失者,『暴食』。”不知什麼時候返回的墨曜接過話頭,似乎聽了有一陣了,他手上提著一袋東西。 “或許柒已經先向你提過我了,但我覺得親自介紹一下自己更好。我叫墨曜,很高興認識你。” “裴澤。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應該感謝你救了我的命才是。”裴澤撓了撓腦袋,“不然我早就成了這東西……嗯……『暴食』的晚餐了。” “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墨曜擺了擺手,將手上袋子放在裴澤麵前,“這裡麵是一些衣物和應急物品,還需要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麼。” 裴澤看著墨曜手中的袋子,表示了感激:“那就麻煩墨曜警官了,我確實需要換身衣服,並且這傷口處理一下也能安心些。”說完,他小心翼翼地揭開破爛衣物,露出了胳膊上觸目驚心的傷口。 墨曜迅速打開袋子,取出消毒藥品和繃帶,手法熟練地為裴澤清理傷口。處理完畢後,他遞過來一套乾凈整潔的衣物,示意裴澤更換。 裴澤接過衣物,快步走進診所裡麵的房,迅速地更換了身上帶著血跡的衣服。順帶去洗手間裡洗了把臉。 然後他走出了房間,易瑾瑜看著他這副樣子,打量了一番:“不錯,這下清爽多了嘛,但這下你欠我的人情可又多了一條。” “嗯。”裴澤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診所的表已經指向了十一點半。他又出聲詢問: “那我現在能回去了吧?” “可以了,快滾,快滾。隻要別把今天的事說出來就行。要是有事兒我們還會來找你。”易瑾瑜做了一個驅趕的手勢。 看著裴澤離去的背影,墨曜出聲朝旁邊的女孩詢問: “真的不需要清除他的記憶?” “想清也清不掉了。”易瑾瑜的眸子閃了閃。 “況且對我來說,讓人閉嘴的方式並不止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