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自己最大的問題就是牽連太多,黃老伯一家、許師兄... 否則一個人大不了亡命天涯,均寒揉著腦門,最後直接拍打起來。 “阿寒,你沒事吧?”,阿峰詫異的問道。 “沒啥,就是頭疼得厲害。” “哦,夜班值多了吧?”,阿峰也知趣的沒再多說什麼。 整個後半夜,均寒都陷入了深深的沉寂。 時間就像老牛一樣,走得很慢很慢,同時煎熬著均寒的內心。 越想越多,越想越沒有頭緒,沒有一個很好的方案。 回想著羅鑫說過的話,意思應該是讓自己去找許方師兄。或許他能有辦法化解這個危機,但這個是自己惹出來的禍事...也無法預知許師兄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目前王老伯和白胖子已經被殃及,自己也難逃乾係,至少也要讓自己畫個終止符才行。這電視劇拍得,看來是活不過三集了,瀟瀟灑灑走一遭,跑了個龍套。 突然身體不受控的寒顫著,從心裡往外發著抖,氣息時而急促,雙眼通紅。半晌才安靜下來,把阿峰嚇得也有點發抖了... 當天蒙蒙亮時,扔下均寒,阿峰逃難似的回到小院,打完卡,再繼續逃之夭夭。 此刻,天空飄起了小雨,均寒站在小院外,也不進去,仰著頭任由雨滴刮落臉龐,陣陣寒意透過身體,侵蝕心魂。 頭發貼在後頸上,已不成形,十幾日的養成,快要及肩。 微風似刀,水刃無情。 冰凍的內心寂靜如滅,血液凝固了一般,均寒感覺隻剩下了沒有感覺的感覺,仿佛又回到了漫長的黑夜之中。 一點微光閃爍,隨著天際一縷晨曦乍現,雨霧中劃過一道電弧,泛起紫氣蒸騰。 整個身體好像瞬間點燃,丹田內氣奔流不息,不由自主的張開雙臂,擁抱天冥。 全身的氣血如同灌注的鋼水般沸騰,循經而行,隻一個小周天,前天的“內傷”霍然而愈。 雖然寒意襲襲依舊,但均寒反常的毛孔大開,被蒸汽洗滌了一樣,寒邪與負麵的情緒隨著汗液傾瀉而出,皮膚表麵水汽歡跳,雨滴碎裂飛濺。 均寒雙臂攏氣歸元,仰著的頭也收了回來,內氣漸漸平息,心,已不再波瀾。 緩步進到小院,完成交班打卡。 跟往常一樣,去管家那領了銀錢,也不換下濕透的衣服,背著籮筐,出了村子,飛奔山林。 這一路,均寒跑得身體輕盈,每一步都很和諧自然,仿佛有著某種韻律,嗯,是一種節奏,呼吸、心跳、舉步... “守財奴家”大夫人的鮮果還是要完成任務的,算是職責所在,但她隻看重“催化果”,那也就不用多摘,省點空間地方。 又幾經攀爬,來到了昨天新開墾的“藥田”,直到籮筐裝滿為止,這是給許師兄的,也不知道對昨天那批新貨滿意不滿意。 輕鬆下山回到村子裡,此時雨已停歇,直接來到許方院外,“許師兄”。 “黑眼圈”的許方走了出來,看到均寒,上下打量一番,很是驚異均寒的變化。 “均師弟快進屋,怎麼濕透了?” 窮唄,木有雨傘。 “昨天那批新草藥如何?”,均寒直接問道。 “都很不錯,有一部分附近可采摘不到,還有少數幾個是罕見的”,許方回答道。 “今天還有,這些都是在山林裡沿著邊緣走,有個陡坡往上攀爬二十...七八丈高後,小平臺,那個長壽鮮果就是在那摘的,再往上十來丈,繞過一顆枯樹有一個大平臺,都是這些草藥”,均寒詳細講了具體路線位置和情況。 許方聽著似乎皺了皺眉頭,心中有些明了。 “要是以前自然不在話下,現在,可爬不動了”,許方感嘆道:“均師弟啊,還是得靠你才行”。 我也想啊,打土豪賺師兄的錢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情。 “許師兄放心”,均寒沒再說下去,也不知怎麼說。 “均寒先行告辭,還要回去交差”,拜別了許方。 回到黃家大院門口,卻看到一群官差模樣的人湧入大院。 遲疑了一下,均寒走進院門,疑惑的看了門衛一眼,一個門衛低聲說道:“郡縣裡來的官差,要查案”,便不再多言。 “哦”,抱拳行了一禮,均寒平淡的回到自己的小窩。 想了下,挑了四個相對好看的果子,開始站樁溫養催化。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一個時辰是標準,包好果子,均寒出門,往大夫人住所走去。 “小翠姐姐” 半晌才見到小翠麵色不好的走了出來,“阿寒啊” 打開包,一看有些少,便要發怒。 “小翠姐姐先不要生氣”,均寒從中扒拉出四個果子。 小翠懂了,但一見是四個,這是要死嗎?又要發火。 均寒不緊不慢的從四個裡扒拉出一個,“孝敬小翠姐姐的”。 小翠臉色稍有緩和,“阿寒算你懂事,姐姐給你兜著了。” “均寒知恩圖報的,今天匆忙時間緊迫,明天爭取多摘兩個,這兩天人心惶惶的...” “哎,不知道老爺怎麼了,弄不好就是那些個狐貍精買通王醫師害的”,小翠說得咬牙切齒。 “小的不知,可不敢妄言”,躬身施禮道:“要是沒有別的事情,均寒就告退了”。 “回去歇息吧,聽說你每天值一整夜夜班?”,小翠落寞的說道。 “是,為了生計,身不由己啊”,把羅鑫大哥賣了一回,更準確的說是阿順。 “做奴才的可不都這樣,行了,快回去吧”,小翠貌似想到了自己的地位和經歷,自己的刻薄囂張、虛與委蛇,不也是為了生存? 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大夫人蔡氏,貪得無厭、嘩眾取寵、兇殘惡毒...老爺是狠,蔡氏則是毒。 自己就真的是為了維護她的利益?忠心耿耿?還不是這顆大樹不能倒。 小翠笑著笑著就笑了,隻是有淚,別人看不到的淚。 均寒又施了一禮,退出了小院。 往自己的小窩慢慢的走著,遠遠就看到了官差和黃八的親信護院在自己房屋的門口守著。 均寒沒有任何遲疑,繼續悠閑的邁著步,來到門口,“幾位官爺,在此所為何事啊?” “經人舉報,家丁均寒涉嫌謀害黃八大人,奉命前來抓捕”,其中一個像是領頭的說道。 “奉命?幾位官爺奉的誰的命?”,均寒心平氣和的問道。 “當然是黃大人的命。”,似乎覺得不妥,“當然是郡縣主老爺的命”。 “明白了,郡縣主大人來了?” “自然沒有”,那人不耐煩的說道。 均寒點點頭,“那小的就跟幾位官爺走一趟”,好漢不吃眼前虧永遠是真理。 看到自己的籮筐和幾件衣服也被搜走了。 隨後,幾人來到了一個大廳,廳外院落裡聚集了一眾人,均寒認出就是開始跟許方來見黃八時的地方。 此時黃八坐在椅子上,麵色白紅相間,比自己前天“內傷”那時還虧損。 “就是他,前天晚飯時他送來了薑塊”,但見那個白胖子在地上指著均寒大聲說道。 “拿下”,黃八一聲令下。 幾個親信家丁把均寒按倒在地上。 “黃大人,小的何罪之有?”,轉頭又看向白胖子,“你切了多少?” “謹遵王醫師吩咐,隻放了兩小片”,白胖子說道。 “那兩小片有什麼問題麼?” “我怎麼知道,這個得問王醫師”,白胖子不明所以。 “黃大人,請問王醫師能否解答?”,均寒繼續問道。 黃八沉吟片刻,看向一旁的王醫師。 “這個”,王醫師有些遲疑,“據老夫診斷,黃老爺是因為神藥和大熱之物相沖導致的,再加上黃老爺過度,過度一展雄風”,說著說著就開始冒汗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王醫師的指責都是為了推脫自己的責任罷了。 “那王醫師確定出那兩個薑片有什麼問題了麼?”,均寒繼續問這個問題,“那兩塊薑還有剩餘沒?可拿來請王醫師驗證”,這是問白胖子的。 “早就做菜用了,哪還有剩餘?”,白胖子嚷嚷著。 “那菜給誰吃了?” “當然是家丁們,小的也吃了”,白胖子依舊憤憤不已。 均寒點了點頭,手臂被扭著,否則一定給白胖子一個大大的贊。 “王醫師”,均寒喊了一聲,點到為止,不再言語。 大家基本都明白均寒的意思了,至少黃八聽懂了。 “王醫師,你待如何解釋?” “老夫也不知啊,黃大人,黃老爺”,那王醫師慌了。 “全部拿下,交予郡縣主收監發落”,黃八兇狠的說道,“還有村外的黃老漢一家,統統抓起來”。 均寒不再鎮定,掙脫了親信家丁,起身說道:“黃大人,這事跟他們有什麼關係?還有灶房的王老伯,又何罪之有?” “既然沒有犯人認罪,就都有嫌疑,全部交給郡縣主審問”,黃八死死盯著均寒,“你跟黃老漢什麼關係,你不會不清楚吧?” “黃大人,那天是羅某差使阿寒去灶房討要一顆大蔥,是臨時起意,很多人都可以作證”,廳外的羅鑫大聲喊道。 “黃老爺,小的王大壯可以作證,並在現場。” “黃老爺,我王老漢交給阿寒薑塊,進去灶房到出來,不過幾息時間,王老漢願意作證”,王老漢自身難保了,還不忘替均寒說話。看來跟大壯關係匪淺。 “還有你來歷不明,又如何解釋?”,黃八並不理會那些人的說辭。 均寒似乎明白了什麼,對於黃八,黃老伯一家已然沒有了威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可能不敢冒然動許師兄,其餘人等基本都是無辜,就剩下自己了。 均寒想到了羅鑫大哥的深意,許師兄難以捉摸的情誼,黃老伯一家的淒慘,眼前一眾人等的無辜,就算是白胖子和那個王醫師。 閉上眼回味著晨雨中的寧靜與澎湃。 “怎麼,你無話可說了?”,黃八輕蔑的笑了下。 睜開眼,均寒淡淡的說道:“說得沒錯,我就是看你的惡行不爽,我蠱惑了許先生前來獻寶,找準機會,在白胖子嘲笑我的時候往菜裡下了毒,我也算是一個醫師吧,利用神藥的特性這個不難吧?王醫師”。 “對對對”,王醫師看到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忙不迭的應和道。 廳外,羅鑫聽到這,眼中寒光一閃,瞳孔微縮,最後卻是點了點頭,有贊許有欣慰。招呼了阿生,轉身離開。 廳內外其餘的人聽到這,都愕然了。有驚恐、有敬佩、也有疑惑... “拿下,快拿下”,黃八氣喘的喊著,看來身體還沒恢復正常。 一眾親信家丁,包括官差,一擁而上,把均寒捆綁了起來。身上的尖刺也被搜了出來,這下,更坐實了他所言無虛。 還有一點碎銀,不知被誰摸了去。自己放在蛇皮袋的玉牌卻被親信家丁搜走交給了黃八,均寒目露陰光,死死盯著黃八,也不多言,隻是盯著。 黃八心裡發毛了,揮手道:“押下去關起來,午時過後押送至郡縣主大人那裡審訊問罪”。 果然活不過三集了,均寒自嘲的笑了下。 心,卻靜的很,踏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