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火如荼的抄家行動結束了，幾家歡喜幾家愁。 　　回到“辦公大廳”復命，張新奇正把一封點燃了的信函扔入火盆，身邊站著剛從郡縣衙內趕來的師爺。 　　“羅鑫、阿峰，可否順利？” 　　“回稟張大人，一切順利”，說罷，由阿峰遞上了一份厚厚的查抄清單。 　　看著那一摞紙張，張新奇很是滿意，“都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 　　“羅鑫留下”。 　　“州刺史周大人已批閱黃八一案判決，並對村首空缺交由本官安排，回頭補一份申報文書即可”， 　　張新奇說罷，話語轉而威嚴：“羅鑫受命，本官正式任命你擔任村首一職，明日會在全村宣布”。 　　那師爺從桌上拿起了一份任命文書，遞交給了羅鑫。 　　“張大人，羅鑫擔當不起，請收回...”。 　　“本官完全相信你有能力勝任，你的品性才能讓本官對未來充滿信心。”，張新奇打斷並勉勵道，“那個阿峰有些靈性，做你的副手，其餘人手你自主指任安排，最後上報來即可。對了，阿峰大名是？”。 　　“回大人，是嚴峰”，羅鑫內心矛盾，既抵觸這種安排，但又想起羊無雙所說話語，還有內心裡埋藏了數年的傷痛。自己不願離開是肯定的，否則也不會這多年隻做個巡邏守衛，一直守候著。 　　況且有些責任，應該去麵對和擔當的。 　　沉默了一會，在那師爺的催促中，羅鑫似做出了決定，拜禮沉聲回道：“羅鑫領命，謝張大人栽培”。 　　張新奇很滿意，“羅鑫，村裡那個神壇很重要，需派人繼續日夜看守”。 　　“是，謹遵張大人之令”。 　　“你先下去吧”。 　　打發走了羅鑫，張新奇對那師爺說道：“本官不在期間，先生辛苦，待明日把這邊事情收尾，就隨先生一起回郡縣衙內”。 　　“東家言重了，在下分內之事，應該的”，那師爺連忙躬身行禮。 　　* 　　下午，均寒從黃老伯那離開時，心情很是失落，黃老伯一家並沒有接受均寒的建議，哪怕是名義上為羊無雙看家的身份。 　　或許自己一開始就錯了？ 　　本想僅憑一己之力完成個除暴安良的壯舉，結果許師兄被迫遠離他鄉，大師姐消耗著自己的威望包括人情，黃老伯一家並沒有想象中的妥善處理... 　　那個什麼侯爺，像一座大山似的壓在心頭。 　　輕撫著胸前掛著的玉牌，娜娜同學的期望，更是為零。 　　有些自以為是，或許自己根本就沒看清這個世界的本質，沒有懂得人們的心性，所有的一切還隻是一團迷霧罷了。 　　曾經永不言棄的研究精神呢？幾時許又喪失了一步一個腳印的求實心態？ 　　還真是帶有主角光環啊，牽動了所有人... 　　但凡一個環節出現差池，自己早就萬劫不復，一出來就掛，去領盒飯了。 　　技術宅男？不過是溫室裡被嗬護的花朵。 　　這一切，是自己想要的麼？茫然... 　　* 　　羅鑫終究是無奈，走一步看一步吧，能守在村裡就好。 　　做好分內之事即可，守護一方安寧足矣。 　　其它的，那個滑頭嚴峰去做吧。 　　看天色已不早，去找均寒和羊大人吃飯去，麵上也是當官了，表示一下應該的。 　　* 　　均寒腦子紛亂，鬼使神差的來到了之前采藥的陡壁之下，抬頭仰望著，調整不同的視角，似乎是不一樣的風景與感受，心中似有所動，雙手觸摸著石壁，仿佛在追尋某種虛無縹緲的感覺。 　　剎那間，身形微動，手腳並用開始攀爬起來。 　　當偎依在那顆鬆樹之上時，飄入心肺中的一股故鄉的清香，不由得緊緊擁抱著樹乾，徹底放空自己。淚滴悄然落下，並不是悲傷和思念，僅僅是一種依戀，像媽媽的感覺，相擁、安詳、沉睡... 　　感覺是相互的，鬆樹似乎靈動起來，情緒的感染和宣泄，一絲絲能量蘊含著百年滄桑與生機盎然，融入均寒的身體。仿佛太陽沉落大海，蒸蘊沸騰，腦中那點微光亮起歡呼回應，頭一次沒有去掠奪吞噬，任由絲絲能量穿過、滯留、化為虛無，這是生命間的觸動、接納與歸宿。 　　這一變化漣漪般的波及到鬆樹，好像一點靈光睡醒，開始好奇地觀察感悟著山川、天地... 　　腦中那點微光似是歡笑，疲倦般的歸入沉寂。 　　均寒睜開雙眼，嘴角一絲笑意流露，頓悟了？並沒有，隻是舒適與滿足感...伐毛洗髓。 　　起身繼續攀巖，到一半時，不再上爬，就這樣壁虎般貼於峭壁，仿若黑夜裡野獸蟲蛇環伺，手腳緊扣巖石凸凹，渾身繃緊，維持著這份死靜，唯恐驚擾四周的危機四伏。 　　一個時辰，呼吸與心跳先後適應了... 　　兩個時辰，天色已黑，眼睛與心神適應了... 　　三個時辰，身體...堅持不住了... 　　小心翼翼的回到鬆樹，差點跌落山崖，是不是玩大了？靜坐專心恢復體力。 　　隻在眨眼間，均寒滿血復活，拍了拍鬆樹，“嗯，在這裡你叫常青樹？也挺好聽，後會有期”， 　　不敢再多耽擱，攀下陡壁，憑記憶沿路隨意摘了幾個果子，邊啃邊飛奔回村。 　　推開院門，隻見一雙氣鼓鼓的大眼睛，小芳揮拳一個炮捶，對自己的乖徒兒還是手下留情，被躲閃了過去。 　　均寒嚇了一跳，這丫頭有病吧？一直守在院門內？ 　　不過自己沒有打好招呼，也是理虧，讓大師姐和小芳擔心。 　　小芳看著那惶恐的背影，露出狡黠一笑，小師叔的腳步聲再輕也被我遠遠聽到。 　　不過自己確實擔心，生怕小師叔被什麼侯爺抓了去。 　　“讓大師姐擔心，均寒知錯”。 　　“沒事就好，定要注意安全”，羊無雙輕輕的說道， 　　“咦？”，突然發現了均寒身體的變化。 　　“你這是練功去了？還是吃了什麼藥材？體質提升了很多”， 　　“就是抱著鬆常青樹迷糊了會兒”，均寒也不知如何形容，“然後又在懸崖峭壁上體驗了一陣危機感，算是煉心吧”。 　　反正那神馬侯爺在心裡已沒有了恐懼感，比那天在晨雨裡更加坦然平靜，來了乾就完事。 　　“你的心境很是奇特，但感覺有些不穩，煉心的話確實大有益處”， 　　羊無雙也是贊許，用奇特來形容還真貼切，學習、領悟、變化等。 　　“晚飯時羅鑫帶著飯菜來過，已被那張大人任命村首，算是喜事，我和小芳又蹭了一頓”， 　　“小芳給你留了兩個饅頭...”，羊無雙似乎有些說不下去了。 　　均寒看到遞過來的兩個饅頭，有些感動，後者既得意又裝作不屑。 　　看著看著就互相都笑了，很開心吧，心腸挺好，炮捶也挺好。 　　乾啃饅頭，均寒並不在乎。 　　大師姐回屋了，貌似在翻閱一些筆記，許師兄留下的。 　　剩下的兩個人對視著，仿佛擦出了火花。 　　“小師叔，要不要過兩招？” 　　“這個”，自己貌似還沒打過架，以前，在學校時被小流氓欺負過，也沒敢還手... 　　隨著內心裡翻騰的不甘與壓抑，最後怒喝一聲，“來！”。也隻會跟小菇涼動手... 　　一個“葉問”起手式，很有感覺，眼前一閃，手臂一蕩，鼻子一痛，這就開花了... 　　腦袋嗡嗡的，“腦震蕩，腦震蕩”，影視劇裡不是這麼演的，特麼的被騙了，香甜的“睡”了過去... 　　“小師叔，醒醒”，小芳也有點慌了，用自己半吊子醫術，掐了揉，揉了掐，幸好金創藥是全吊子貨真價實，止住了血。 　　隨後，均寒幽幽醒來，“小芳菇...姑娘，你下手夠狠的，我差點領了盒飯”。 　　“小師叔，你醒了，你又餓了？”，小芳放下心來，“可是沒有饅頭了”。 　　均寒語塞。 　　“小師弟，你沒係統練過武技招式，形成不了反應與習慣，這個需要時間的積累才能熟練”，是羊無雙出來了，“小芳，如果對打，你先帶他練習拆招”。 　　就是練習套路，形成條件反射，均寒懂得了。更高深的，意念、眼、拳合一等等，看過理論概念，但都忘記了。 　　那些什麼內氣外放，劈空掌，確實根本不需要招式，隔著幾十米都能開片。但如果換做娜娜大伯他們，貌似也可以啊？ 　　難道這就是武功與仙術神通的區別？也有道理。先遵循這個世界的規則，慢慢來吧。 　　至少大師姐和羅鑫大哥是自己目前仰望的存在，先定一個小目標...小芳也算是吧？再定一個小小目標。 　　均寒不再浮躁，自覺的在院子裡開始練習伏虎拳。 　　從基礎開始，前方再艱難那又如何？別人既然可以，我也可以的。 　　自己少年不再，那就多練，認真練，最優化的練。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乾就完事。 　　小芳似乎也被感染到，陪在一旁，同樣的演練伏虎拳，更多的是給均寒一個借鑒的感悟。 　　一遍，兩遍，三遍... 　　不知什麼時候，兩人的拳式開始同步，出招、揮拳、氣勢，不是刻意模仿跟隨，找書苑 www.zhaoshｕyuan．com 而是自然而然的打入相同的節奏和韻律。 　　小芳突然打亂套路，開始隨意出拳，均寒眼中看到的拳式很快的就跟套路裡對應上，這是一個識別的狀態。有時，小芳出拳不是標準的姿勢，也能找到其變化的根本。 　　自己也對應的改變著自己的招式，有感覺了，“小芳，再來”， 　　依舊挨打，但至少護住了頭部，並且能夠偶爾抵擋一下，小芳速度特意減慢了點，但力量依舊像一顆炮彈重重打在身上，均寒咬牙忍住疼痛，每挨一下，就對那一拳有了深刻的認知。對他來說，速度還是太快，隻有打到了自己身上時才能看清一些軌跡和拳路。 　　如此，一個時辰過去，均寒徹底趴下了，一是被打得快要散架，二是真沒有力氣了，消耗太大。這要是以前被欺負時倘若能如此，早就乾翻那幫小流氓了。 　　小芳也微微見汗，氣息不均，其中有一大半的損耗是因為刻意收斂速度和力道。真正的陪練喂招是很辛苦的。 　　看著均寒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也是有一絲不忍與心疼，覺得自己有些操之過急，但他的進步能感受到，效果滿滿。 　　一個身影從正廳內窗口處閃過。 　　“小師叔，我們明天再繼續”，小芳看出均寒到了極限。 　　“好”，均寒有氣無力的說道，“謝謝你”。 　　小芳聽後笑了，先行回屋。 　　均寒死豬一般，費勁的掏出玉牌，放在眉心，就這樣四平八躺在院子裡，在一絲清涼中，香甜的睡了過去。 　　真特麼的累...是這輩子累的匯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