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家宴，但還邀請了不少人。除了特別受邀的觀雲觀三人之外，還有顧家名下各產業的掌櫃們。 　　既然家主不在，整個顧家自然是由顧夫人全權做主的。 　　“大家辛苦了！今天是除夕之夜，請大家來，也是為了感謝大家一年來對顧家的照顧！同時也要趁此大喜的日子，宣布兩件事。” 　　話音剛落，宴席下的眾人都交頭接耳起來。 　　“這顧夫人唱的是哪出啊？” 　　“你聽說了麼？我不知道啊。” 　　談論的聲音此起彼伏。顧夫人望著臺下的眾人清了清嗓音，繼續說道： 　　“第一件事呢，就是大家也看到了。我們顧家今年迎來了兩個小生命-淩兒和媛兒。以後還要多仰仗大家多多照顧。” 　　眾人聽聞，均迎合道： 　　“夫人客氣，應該的，應該的。恭喜老爺和夫人龍鳳雙全。” 　　“第二件事，還要和大家商量商量。西城目前顧家各產業仰仗各位，發展得都不錯。我跟老爺也商量了下，我們準備擴大到東城去。具體的細則還得等老爺回來和諸位再商量商量。” 　　眾人一聽均麵露喜色，對視一眼，抱拳大聲喊道： 　　“全憑家主吩咐！” 　　各掌櫃聽說產業要擴大，自然是喜不自勝。開的店鋪越多，產業越大。自然是油水越多，加上顧老爺是青山派的大長老，自然是風生水起。 　　西城是青山派的主城。雖說在東城也有些堂口，但實力遠遠不如東城本地的門派。東城最大的門派是劍齋，號稱一把仙劍走天下。 　　此事暫且不提，說回晚宴。 　　我和妹妹名字也是今早剛報送來的。聽說大師算了一下，契合八字五行。男孩一個淩字，含黑雲之下，破曉長嘯之意。女孩一個媛字，寓意美好、美人之意。 　　主桌上分別是母親、我、妹妹、觀雲觀老道，小道童舒性和他的師弟舒服。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舒性和舒服。誰能想到日後，我們亦師亦友，卻又拔劍相向呢。 　　“貧道多謝顧夫人相邀。以茶代酒敬上一杯。希望夫人和小少爺小姐來年福壽安康！” 　　“道長客氣了。今日也是顧嫂和我說起。十分敬佩道長的善心啊。道長日後若遇到難處，盡可來府上找我。” 　　說罷，淺酌了一口，便放下了酒杯。 　　“那就先謝過顧夫人了。” 　　接下來大家互相推杯換盞，大家聊起了觀雲觀的來歷。而我口不能言，也隻能被奶媽在一旁抱著聽著。 　　“道長，我記得觀雲觀從我自小就在，那時候去的人還挺多。後來聽說出了一件邪事，後來就慢慢冷落了。您要不給說說。” 　　幾杯黃湯下肚，掌管鹽業的有個掌櫃突然問起了這件事。這一問，本來要回房的顧夫人也饒有興趣地再次坐了下來。身邊的人也一下子攏了過來。 　　“老道也是當初聽師傅說的。我給各位一一道來。” 　　說著說著，老道的眼神似乎有些迷離，陷入了回憶之中。 　　一切都要從二十年前說起。那時候的道觀是由老道長的師傅-雲中子掌管著，老道長估摸著還是八、九歲的年紀。每個月都有不少做法事，請神的活。香火一直都是很旺盛的。 　　記得那一年也是除夕。不，是除夕的前一夜，當地人叫小年夜。那時候，道觀裡有四個人，還有一些居士過年的時候也會留在觀裡。零零碎碎加起來估計也有個七八個人左右。 　　大家也是像今夜這樣圍在一桌上吃晚宴。家裡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大概是戌時。突然聽說有人喊走水了！走水了！天乾物燥也正常，況且今天家裡這麼熱鬧，往年走水的也多。隻要趁火勢不大，撲滅了就行。大家繼續過節。 　　“哪裡走水了？” 　　雲中子走到觀院門口，大聲問道。隻聽外麵有人回了一句： 　　“觀前十幾步的小路上，不礙事。已經有人去接水了。” 　　此人似乎不是這條街上的鄰居。夜色也深，雲中子隻是瞅了一眼，似乎覺得此人眼生，便回了內院。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似乎是安靜了下來。看來是應該火勢沒起來就已經滅了。 　　“誒？老大怎麼還沒回來？他不是小解去了麼？難道掉茅坑了？” 　　中年男人說罷，大家都哄堂大笑起來。 　　“我去找找他吧，估計貓在哪個角落呼呼呢！別凍死在外麵就不值當了。”這個男人是雲中子的二弟子，十八歲的模樣。老三自然就是老道長本人了。 　　又是一炷香的功夫。 　　“老二怎麼還沒回來？也掉茅坑了麼？” 　　幾位居士笑著說道。這時，雲中子隱約覺得有些不妙，這大弟子和二弟子怎麼突然沒了人影。趕緊對眾人說道： 　　“我去尋一尋，各位在此先吃著。舒靜，跟我走！” 　　老道長就屁顛屁顛地跟著雲中子離開了內院，往外麵走去。剛走幾步，突然看到外院的槐樹下好像站著一個人。 　　“是舒空和舒敬麼？” 　　雲中子朝著樹下大喊了一聲，但是沒有人回應他。影子一動不動地還是在原地。等他快要走近的時候，一隻野貓竄了出來，嚇得舒靜大叫了一聲。 　　“你叫什麼，想要嚇死為師麼！” 　　等到看清野貓，舒靜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當雲中子再次看向樹下的時候，黑影突然沒了。 　　雲中子急忙走到樹下，剛想四處看看。卻被人喊了一聲： 　　“師傅，師傅。您找什麼呢？” 　　大徒弟舒空倒是突然閃了出來。似乎是從內院跑出來的。 　　“你去哪裡了？看到你二師弟了麼，他去找你了。” 　　“看到了，看到了。他說他有些累了，先回屋休息了。特地讓我來跟您說一聲。” 　　“好的，既然沒事，那為師帶小靜也去休息了。你到內院跟各位居士說一聲。” 　　舒空應允，拜了一拜便離開了。 　　大概是子時的時候。舒靜突然醒了，外麵鑼鼓喧天，火光四溢。打更的死命地拍著外院的門，大喊著：不好啦，不好啦。觀雲觀走水啦，觀雲觀走水啦！ 　　舒靜忙拉著雲中子，但雲中子似乎沒有反應，還在均勻地喘著氣。舒靜顧不得喊醒師傅，急匆匆地打開了房門，一看是內院剛才夜宴的地方起了大火。 　　他慌忙地挨個敲響了師兄們的房門。奇怪的是，師兄們竟然一個都不在房間內。他隻能跑到外院打開了大門。 　　附近的鄰居早就被打更的吵醒了，見火光沖天，都打滿了水，提著桶進來幫忙滅火。 　　舒靜再次回到了廂房，看了看雲中子。大哭著喊道：師傅！師傅！走水了！走水了！師兄他們都不見了！ 　　也許是哭聲太大，雲中子似乎是聽到了，微微地睜開了雙眼。他隻覺得十分的疲憊，眼皮子重的睜不開。耳邊的哭喊聲朦朧一片。 　　等他恢復醒來，已經是次日了。火已經被撲滅了。舒靜似乎是哭了一夜，疲憊著挨在床邊睡著了。口中還喃喃道：“師傅，不好了。不好了。” 　　大火是在昨日晚宴的位置，找書苑 wwｗ.ｚhａoｓhuｙuan.coｍ現場查到了五具骸骨。槐樹下吊死了一個人，是二師兄-舒敬。 　　官府派了人來查看了一番，最終的結論是舒敬引火燒死了大師兄和四個居士，然後畏罪自殺了。 　　雲中子大喊荒繆至極，卻無處伸冤。後麵幾天時常念叨著：書沒了，書沒了！人也沒了！ 　　沒多久，他也鬱鬱而終。這個道觀隻剩下老道人一人。 　　老道長說到二師兄掛在槐樹上的那一刻，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以後，他每每提及，都感覺到不寒而栗。 　　那一夜仿佛就是一個巨大的陰謀。 　　那一夜，大師兄中途到底去了哪裡？最終為何與四位居士慘死在大火中。二師兄究竟畏罪自殺還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被人滅了口。最早喊走水的又是何人？如果不是他第一次謊報走水了，那第二次走水，鄰居們很快就能察覺到。不會無動於衷，直到透過自家窗戶，看到了止不住的大火。 　　那一夜後，觀雲觀從此沒落了。 　　講到這裡，眾人也是七嘴八舌地瞎猜了起來。 　　“哇，這裡麵這麼懸？” 　　“肯定是有大事，死了這麼多人啊。” 　　“青山派好像是那一年立派的吧。我還記得當時大家都嚇壞了，拂塵道人還特地去鎮妖了，說是有妖物作祟。”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這時，府衙的大門被打開了。 　　一名渾身是血的人從馬上墜了下來，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大叫了一聲： 　　“夫人，不好了！老爺遇襲了！” 　　說完便昏死了過去。